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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前尘往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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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光晕的扩散,洛歌逐渐被光晕柔柔地包裹,远远瞧去竟叫祁酒心底生出一分神圣之感来。

而洛歌的变化还不曾结束,但见光晕散去,那露出的模样,一下子恍惚了祁酒温润的眼。

月光下,身前女子不再着着黑色斗笠,而是换了一身如火如焰一般的大红色霓裳羽衣。她戴了一张金色的半边面具,面具上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盘龙飞天,遮住右边的脸,而露出的左半边脸,那五官俱是人间鲜有,明丽动人,堪称绝色。尤其是那一双浅红色的眸,与那红唇相称,几是美到叫他人窒息。

她的三千青丝只有几缕用红色半透明丝质衿带轻轻绾住,其余任之随风飞扬。远远瞧过去,便觉她是那般恣意洒脱,桀骜不羁。

原来,这便是摘下面纱后的苏苏。

如烈火一般绝艳,动人心魄。

回神后的祁酒,在心底轻轻感叹。

洛歌缓缓向前伸出一只手,四方亮起点点绿色荧光,伴随着前者缓缓而起的舞步,开始轻轻盘旋。

“天已黑了,太阳在休息,遥远的夜空看见闪亮的星……”洛歌反手捻出一缕火焰,握在掌心,轻启朱唇,慢慢唱起昔年曾偶然听到岑禾在凡界牵缘时学来的一首歌,“雪花红梅飘,在空中,你的关怀总让我感到心动。想起你的温柔,心情像花一样红,独自眷恋,回忆再不能停息”

她扭动腰肢,摇摆水袖,如一条凤凰一般乘风而舞。舞姿摇曳,伴着那空灵的歌声闯入祁酒的眼。

一时间,祁酒的眼中盛景,只剩下了洛歌那袭明艳动人的红衣,以及她背后那轮皎洁的月亮,还有那如尘埃般的繁星。

经年之后,当祁酒再回想起这一幕时,只会心底感慨不断。

她的红衣,从来只为一人穿。而那个人,却狠狠地辜负了她。

祁酒祭出凤鸣琴,轻轻勾动琴弦,顺着洛歌的音调,随性而抚了起来。

夜色愈浓,微风愈凉。

一曲落下后,祁酒的眼底闪烁过一抹亮亮的色彩,却又迅速泯灭下去。但那不过转瞬即逝,亮色便又回来了。

洛歌缓缓停下舞步,头微微往下看向祁酒,敛起眸子里的浅红色,与红色后面的桀骜。

她勾唇一笑,笑里带着一分无奈与悲凉:“好久……都不曾着过红衣了。”

自从那场噩耗之后,她便再不曾在任何人面前穿过黑衣之外的衣裳。

除了……

洛歌斜俯下身,跃过长琴,伸出手指轻轻挑起祁酒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齐面相视。

她与祁酒对视许久,仍不曾感到后者气息上一丝一毫的混乱。

他的目光干净而迷茫,便仿佛云雾深处的那一汪水,纯澈得叫人不忍玷污。

“苏苏……”被洛歌这般直勾勾盯着,祁酒有些羞赧,耳根子一烫。

“阿酒的眼,可真干净呢。”洛歌细细地看着,伸出手指抵住他的唇,兀自呢喃道。

祁酒蓦然一愣。

这话听着似是有些耳熟啊。

貌似……从前有人对他说过?

可为何……一贯记性好的他竟记不起来了

“天色不早了,阿酒快去歇息罢。”洛歌突而收回手指,抬头望着浩瀚的星空,声音淡淡。

“苏苏也早些歇息。”祁酒回神,应了应收起长琴,纵身跃下藤蔓,寻了一棵树就地打坐假寐起来。

“出来,陪我喝酒。”洛歌祭出两壶酒,自己喝起一壶,将另一壶往半空扔去。

岑禾显出身形,稳稳地接住酒壶,仰头遥遥一灌,砸吧着嘴微微睨起眼睛来:“许久都不曾见到你穿红衣了,这是那次之后的第一次罢。”

洛歌仰头,和岑禾一般高举着酒壶遥遥相饮一大口,适才坐下来,有些烦躁地叹了一口气:“折尧,你说,我可是认错了?他的心……太过干净了。”干净到连白纸都要自愧不如。

干净得太不对头。

“帝神的眼素来最是毒辣,认准一个人,千万年都不会变。也许,他如你一般,也有难言之隐。”岑禾亦是坐下来,侧头深深看了一眼洛歌面上的那只面具,银灰色的眼里淌出一抹晦暗不明的流光。

“我能算他的命,却如雾里寻花一般,总瞧不清楚,便如我自己一般。”洛歌的脑海里一浮现起祁酒那双清澈的眼,心里的烦躁苦闷又浓了一些。她仰头喝绝中酒,重重叹了一口气。

岑禾动了动唇,眼角滑过一抹怪异:“若你算得他的命,你肯定是宁愿你从不曾算到过。”那日她回了蛮荒,通过尘缘树瞧到祁酒的姻缘命数,足足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洛歌靠在岑禾的肩上,抬手摘下面具。

冰冷的刺痛感穿过衣裳,激得岑禾身子一抖。她侧头看了看,哪怕是心如明镜般洞悉一切,此刻还是忍不住怔愣起来。

她,应该很痛苦吧。

“痛苦的是她而非我。那日我在乱葬岗醒来,附身到这具身子上,才发觉她的尸骨已被虫子蚕食了一半。若非木灵珠将之修复,并让我见到这具身子的灵魂,我是断断不会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如此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家伙。”洛歌道破岑禾的心思,轻轻闭起眼睛,遮住眉间苍凉与心疼,“她在痛苦绝望中失去了气息,在悲怨不甘里,于冥冥中等待我许久。这个小家伙,她所承受的痛苦与屈辱,将有我,姬云苏来替她洛歌百倍奉还。”

岑禾静静听着,忽而闻得一阵均匀的呼吸,不由侧头看去。但见洛歌已经幻化回了原先的模样,一身黑色斗篷遮住了她全副面容。此时此刻,她已因酒而入梦去会周公了。

“这大概是你这辈子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罢。”岑禾伸手,抚了抚洛歌的头发。

她回头看看下边的祁酒,再看看洛歌,心头微微一叹。

这一对啊,怕是免不了要彼此折磨的。

也罢也罢,既是她牵的缘,那么能帮一点便是一点罢。

岑禾抬起指尖,祭出一缕光芒,缓缓拖住洛歌,将之带着往祁酒飞去。看着祁酒睁眼朝上看来,面带错愕之色,便微微颔首道:“劳烦照顾好苏苏,她喝多了。”

虽然深知往后余生,不过她还是虔诚地祝愿,愿这一世,他们不再是苦命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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