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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柔嘉非常讨厌这种带着惶恐气息的沉默。
沉默代表着无能为力，代表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境界。
她咬着牙打着哈哈，“肯定一样的，我知道。”
林木视线落在她身上好久，“你为什么不问我？”
“问你什么？”
“问好行车记录仪里面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不是我杀了艾迪？是不是我杀了林卓尔？”林木低声轻笑的模样无比的陌生，连同说话的语气和口吻，让人无法联想记忆中那个夏日午后的学长，反而像是深渊中吐着芯子的毒蛇，“按照你与我的相处模式，你不应该大声的质问我吗？你应该愤世嫉俗告诉我这样是不对，而不是现在这么平静。”
在以前的记忆中，她与唐允哲周旋对抗，与韩怡心撕扯敌对，躲避着云温温带来的噩梦，只有林木是最为坚强的依靠，他是深渊里面垂下来的绳子，是黑色海面上升起的白月亮，她知道自己可以安安全全的信任对方。
也正因为如此，云柔嘉将重生的事情一股脑的告诉了他。
可重来一遍，唐允哲将一颗真心赤裸裸的摆了出来，原来云温温可以在她的带领下走向完全不同的路，韩怡心更是不足为据。
只有面前的人，月亮沉入了海底，天空黑的看不见五指。
面前的人清凉的声调继续说着，“你不管我了，对吗？”
“我……”
“反正春节已经结束了，你马上就要回去了。我在这里做什么变成什么样的人，已经很没有半点关系了，甚至过几天分开后我们就不再联系了。
所以能帮的忙就帮，帮不上的就不再过问了，你彻底的撒手了，对吗？”
轻飘飘的话将内心所想说不说了出来，在他过分温柔的目光下云柔嘉觉得自己都没穿衣服，骨头里流动的东西都被对方看见了。
林先生果然是她肚子里面的蛔虫啊。
她将手中的餐盘放下，多了份赌气似的怨恨，“我就算问了你也不会给我说的，我们之间的相处早就和以前不一样了，权力的滋味太诱人了，你已经习惯于掌握一切隐瞒一切了。
既然这么了解，你应该知道我讨厌的是什么。”
她直直的望向男人，林木却转移开了目光。
气氛再次陷入了讨人厌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般，用手轻轻的一挥都能看见实质性的波纹，外面的月亮已经升起，今天晚上难得没有雾气。
“反正都要被你讨厌的。”
“所以你就选择了我最为讨厌的一项。”
林木颔首算是承认了，抬手捏了捏鼻梁，她能轻易的察觉出男人气息的变化，仿佛从一朵清净优雅的水仙花变成了一把闪着冷光的唐刀。
这场坦白局打开以后，他连隐藏也略去了。
男人舌尖舔着后槽牙，一字一句说得十分清楚，“林卓尔是我杀的。”
“因为他杀了你的父亲。”
“对，我把他带到了墓园，在父亲的墓碑前面杀了他，然后连同车辆和尸体直接坠入海中，自此他就消失不见了。”
她眼前展现出一片鲜艳的红，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沾绕的血腥味。
有些东西一旦沾上，不是每天洗澡就能洗下去的，刻在骨头里藏在气味中。
云柔嘉理解他为父报仇的举动，也能原谅血债血偿这四个字，只是不习惯他轻飘飘的语气，杀掉一个人和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愧疚感还不如他欺骗自己时的道歉。
高楼之下，利益垒砌了腐肉和鲜血。
她曾经的林先生也变成了其中的一员。
“唐允哲问过我好多遍，他说林木已经变了，还质问我为什么那么相信林木等等，我也不知道是谁的错，或许我真的把记忆中美化然后放到了你身上。
但林先生，请你相信，无论你是什么样，无论我是什么样的，我都是真心的希望你能好好的。”
“你知道好好的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吗？”
这突然的问题让云柔嘉短暂的懵逼，尝试性的解答道：“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把桃花眼定定的望着她，“你就是我想要的。”
寒香、小苍兰以及尼古丁，洗浴之后的鄙味，窗户外面的法国梧桐，饭菜的香气、水煎包和她并不喜欢的海鲜粥，混杂弥漫成一句话，你就是我想要的。
她一直避免的噩梦又发生了。
重来之后，她再次耽误了林先生。
当望着那双眼睛，愧疚和不能承受的心理负担让她差点问出那句火到不行的话，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地方，我改还不行吗？
她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一来，那么清冷悲切深情至极分我实在不适合贫。
二来，总觉得这句话说出后，林先生会和唐允哲一样暴怒，到时候他又要帮忙换药了。
云柔嘉头头重脚轻的从林先生的住所逃了出来，没错，她这么刚的人都选择了逃避，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什么交易都可以商量并且达到完美的解决方案，只有感情不可以。
从小对于情感的缺失让她不敢背负任何一种的喜爱。
林先生非常了解的放行了，一双眼睛笑眯眯的让她早点睡觉。
回到自己的住所，她没有开灯一脑袋砸在了沙发上，柔软的长毛毛毯上带着林木特殊的寒香气息，三十那天下午与安曼妮喝的酒没有封口，整个房间里弥漫着威士忌的烟熏味道，在黑暗中越来越明显。
几个玻璃杯旁边小心的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这个是唐允哲送给她的跨年礼物，当时让佣人帮忙带回来放到卧室里。
她挣扎的起身拆掉了盒子，里面是一个小小的u盘，她初步估计应该是什么音频或者视频之类的资料，云柔嘉抹黑去寻找笔记本，期间不小心撞到了木桌子上。
她刚刚把u盘插进去便蹦出了因素酒吧的背景，缓冲三秒钟就扣上了笔记本。
她好像猜到是什么，本能的不想再去看了。
她知道，这次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