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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桑桥从床上坐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又忍不棕想起傅行舟和他牵的那条大狼狗。
打了个寒颤。
睡觉是肯定睡不下去了。
桑桥一边实名制辱骂傅行舟,一边从爬下床,滚去浴室刷牙洗漱完毕。
嚯,五点二十。
时间太早,摄影师还没有开工。
桑桥没穿班服,随便摸黑从衣柜里拽了件衬衫套在身上,头晕脑胀的出了寝室,下楼。
食堂里除了正在准备早饭的工作人员,只有他一个练习生。
打饭的大妈这阵子倒是熟悉了桑桥,大老远见了就招呼他:“又这么早来吃饭啊?”
桑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从消毒柜里的众多精致小碗里找出自己的白瓷大海碗,两只手抱着碗就往打饭大妈那儿走了过去。
为了让练习生们最大程度上的保持身材,一般情况下早餐都很清淡。
桑桥笑眯眯的跟打饭大妈唠了两句嗑,十分成功的让大妈把小米红枣粥里的红枣多捞了一勺给他添进碗里,还附带了两根大妈特别赠送的双汇王中王火腿肠。
桑桥又去打了小菜,取了花卷,又弄了点老干妈。
欢欢喜喜的坐回餐桌边上,正要开吃,突然想起了自己做完还答应过方予洲要喊他起床的事。
还没到每天能用手机的时间,桑桥咬着花卷想了一会儿,实在懒得上楼去兑现诺言,于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位置上,很快就把一个夹着火腿肠和老干妈的花卷给吃完了。
正准备吃第二个的时候,身后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下一秒。
方予洲端着餐盘坐在了桑桥身边。
“不是昨晚说好了要喊我起床?”
方予洲的餐盘里只有一碗看上去很清的小米粥,一杯脱脂牛奶,两片全麦面包,一个水煮蛋。
他转过来朝桑桥露出一个笑,“吃独食的小骗子。”
桑桥:“……”
虽然桑桥一向脸皮很厚,但前脚答应的事后脚就反悔,到底有点不好意思。
刚刚打饭大妈友情赠送的火腿肠被桑桥吃掉了一根,此时盘里还摆着剩下的一根。
桑桥有些不舍的看了那根火腿肠好几眼,伸手拿过来,往方予洲的方向推了推:“唔,分你一根,吃吗?”
方予洲愣了一下,随即眉眼一扬:“桑桥,你知道上一次我跟别人坐在餐桌边分东西吃是什么时候吗?”
失去了最后一根火腿肠的桑桥对此丝毫不感兴趣,抿着唇将第二个花卷掰开,抹好了老干妈。
方予洲侧过头,刚好能看到桑桥挺翘的鼻尖:“是我初中的时候。”
桑桥:“……”
桑桥将火腿肠没收了:“不吃拉倒。”
“吃吃吃!”
方予洲赶紧从桑桥手里把火腿肠抽了回去,划开肠衣夹进面包片,又把水煮蛋在桌上磕了磕,对桑桥道,“作为报答,我给你剥个鸡蛋?”
桑桥摇摇头:“不要,我不爱吃鸡蛋。”
方予洲疑问很多:“那你爱吃什么,以后哥带你去吃。”
桑桥很谨慎的看了方予洲一眼,慢吞吞的道:“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方予洲乐了,又往桑桥身边靠近了点儿:“想让哥养你啊?”
桑桥:“……”
可以。
但没必要。
更何况这是在节目里,前两天许其然才刚刚来电话提醒过桑桥不要搞事。
不为别的,就为了公司每个月给自己发的三千块钱死工资。
桑桥也很有原则的坚守了不贪图其他练习生钱财,并和其他人保持距离的基本原则。
其他练习生中就包括方予洲。
慢慢到了起床的时间点,来到食堂里吃饭的练习生越来越多。
桑桥加速啃完了最后的一个花卷,将餐盘交给清洁阿姨,准备回训练室压腿。
方予洲也把餐盘递了过去,跟在桑桥身后出了食堂,随口道:“刚刚忘记说,桥桥,你穿这个颜色的衣服很好看哦。”
桑桥原本都忘记了今天自己没穿班服,低头看了眼,才发现巧了。
今天自己摸黑从衣柜里拽出来正好就是之前庄辉那件衬衫的同款。
同款不同色。
还给庄辉的那件是孔雀蓝的,桑桥自己的是石榴橙的。
方予洲显然对奢牌非常了解,一边跟桑桥往外走一边道:“他家季度的新品还有一件这个色的外套,下次我们一起穿同款……”
同款两个字话音还没落。
桑桥和方予洲就看到了正从另一边往食堂走的庄辉。
庄辉今天换了件墨绿色的风衣,金丝边的眼镜架在鼻梁上,整个人看上去清隽又挺拔。
桑桥和方予洲要出食堂,庄辉大概是要进食堂。
三人迎面撞上。
桑桥很上道儿的跟庄辉晃了晃手:“庄老师早。”
庄辉微微颔首,似乎想说什么,又看到了桑桥身边的方予洲:“抱歉,请问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桑桥一点都不想跟庄辉借一步说话。
他最近被庄辉个训怕了,半夜都梦到自己在劈叉。
还没等桑桥犹豫完。
方予洲先挡在了他前面:“庄老师,我们要去训练的。现在桥桥是我队伍里的队员,你不能这样说拉走就拉走了吧?”
三人的位置正好在食堂正对着的走廊,来来往往的除了准备开始录制的工作人员,还有吃完饭准备回训练室的练习生们。
庄辉皱了下眉:“我有话需要跟桑桥说。”
方予洲的身高和庄辉几乎没有差别,风格却和庄辉截然不同:“那不如等我们训练结束?庄老师您也知道,练习生的训练时间很宝贵的。”
庄辉:“……”
桑桥:“……”
吃瓜群众:“……”
刚刚上楼无意中路过的易楚:“……”
庄辉从出道到现在的星途从来都是一帆风顺,几乎从没有人正面顶撞过他,当即脸色便不太好看了:“方予洲,你这是什么态度?”
方予洲冲庄辉比了个四不像的敬礼:“庄老师,不是我什么态度,您叫我队员去单独训练,我当队长的怎么也不能同意吧?”
庄辉:“……”
庄辉向来就不是特别能说会道的口才,被方予洲几句怼得脸都黑了。
半晌,直直看了桑桥一眼:“你跟他走,还是跟我过来?”
桑桥:“???”
吃瓜围观人员原本放在庄辉和方予洲身上的视线全数转移到了桑桥身上。
桑桥瞅了一眼庄辉,又看了一眼方予洲,做出了重师长远队友的最后决定。
于是搡了搡方予洲的胳膊:“你先回训练室吧。”
方予洲脸色也不好看了。
桑桥赶紧又特别靠谱的补充道:“如果庄老师给我教什么独门绝技或者必胜招数了,我一定回来传授给你们!”
方予洲:“……”
md,谁特么要看独门绝技啊!
方予洲转身就走了。
庄辉的表情这才好看了一点点,率先提起步子往避开监控摄像头的地方走了过去。
桑桥刚追上两步,就被在一旁站了好半天的易楚给拦了下来。
易楚脸上的表情要多微妙有多微妙,又是当着其他人的面,连说话都不敢大声:“桑桥,你注意一点!”
桑桥:“???”
桑桥真的不能理解今天早上的人生为什么这么艰难,也压低声音回易楚:“我注意什么啊?”
易楚不能明示,只能暗示:“告诉我,d班的班服是什么颜色?”
桑桥眨巴眨巴眼睛:“翠绿?”
易楚觉得孺子可教,点了点头:“我哥头上是什么颜色?”
桑桥满眼崇拜:“财富的金色光芒?”
易楚:“……”
算了。
没救了。
易楚沧桑的看着桑桥和庄辉一起离开的背影,觉得傅行舟从脑袋到裤腰带都散发着绿油油的绿光。
为了不让将来的自己死的更难看,易楚决定给他哥打个电话。
按照易楚对傅行舟的了解,他这位表哥一般不太喜欢别人直接拨他的私人电话。
所以易楚左思右想,先一通电话拨到了raven那里。
闻助理很快就把电话接了起来:“楚少爷?”
易楚还没想好该怎么告诉傅行舟他绿油油的这件事,打算先措辞两句:“raven,最近工作忙吗?”
raven电话那边的环境显得十分安静,他很客气的道:“楚少爷,老板病了。如果您没有急事的话,我这边先挂断电话。”
易楚:“……???”
易楚一愣:“不是吧!!我哥生病了??!”
这简直比太阳从南边出来了还惊人啊!
天知地知易楚知,傅行舟有着每天雷打不动的锻炼量和机器人一般精准到分钟的作息规律。
这么多年下来,从没见傅行舟生过病。
一时间易楚连桑桥的状都忘记告了:“快快raven告诉我,谁把我哥给撂倒了!”
raven:“……”
这感天动地的塑料表兄弟情同样也震惊了raven。
他过了一会儿才道:“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老板家里的佣人说,昨晚先生似乎喝了不太卫生的鸡汤。”
raven的语气有些担忧:“今天早上突发急性阑尾炎,可能需要手术。”
易楚:“???”
易楚惊呆了:“……这是毒鸡汤吧?”
raven显然很忙,完全没时间跟易楚瞎逼逼:“桑先生的手机我还没能联系上,如果楚少爷您方便的话,烦请您代为转达,请桑先生抽空来医院一趟。”
易楚:“……”
易楚眺望了一眼桑桥和庄辉消失在紧急出口的身影,越发觉得他哥惨了。
除过一些僻静的角落,用来拍摄的写字楼内基本有人通过的地方都安装有摄像头。
庄辉在楼梯间停下,转过身,先朝桑桥开口:“突然叫你过来,很抱歉。”
桑桥这两周天天在庄辉的严格要求下训练,超级不适应他突然客气,麻溜儿的向后跳了一步:“不抱歉不抱歉……啊,我的意思是庄老师您不用感到不好意思。”
庄辉学历和修养都好,尤其是此时,说话相当温和:“还是上次我拿走你那件衣服的事。”
桑桥这才发现庄辉的手上还拎着一只纸袋。
密封很好,充满了庄辉周身的性/冷淡气息。
庄辉将纸袋递给了桑桥:“上次忘记带给你,已经洗干净了。”
桑桥随手接了过来:“害,庄老师,您把我叫来就位这事儿啊?您当着方予洲的面给我也是一样的。”
庄辉却轻轻摇了下头:“不是只有这件事。”
桑桥:“?”
庄辉在桑桥面前展开手心,掌心里还是昨天的那只白色小药瓶:“真的不要了吗?”
桑桥神色变了变,接着漾出一个笑来:“庄老师,我都说了,我真的不认识这个瓶子。”
庄辉很沉静的看了桑桥一会儿,似乎也没有要强求的意思,又将药瓶收了回去:“那天我朋友刚好在家里做客,看到了这只药瓶。他说里面的药都是处方药,医生不会乱开。”
桑桥抿了一下唇。
庄辉道:“所以他劝我将药还给失主,不然可能会出现疗程上的问题。”
那当然是必须的。
精神类处方药无论是配药还是服药都有着相当严格的规范,为了杜绝药物滥用,每一次的药量都应严格记载。
只可惜桑桥是个对抗医生经验丰富的老才。
因此桑桥并没有被庄辉的几句话唬住,反而笑嘻嘻的点了点头:“庄老师您说的太对啦,失主一定一定特别着急!”
庄辉:“……”
桑桥满脸真挚:“要不我也帮您一起找找?”
庄辉:“……”
庄辉出身名门,是典型书香门第出来的公子,论脸皮厚度自然无法与桑桥相提并论。
僵持了几分钟之后。
庄辉摇了摇头,将药瓶重新收回了衣服里:“既然如此,那就当做是弄错了吧。”
桑桥这才松了口气,正要跟庄老师再次再见。
庄辉却突然道:“你穿这个颜色很好看。”
桑桥低头瞅了眼自己的衣服:“谢,谢谢老师?”
庄辉:“这个款式也很好看。”
桑桥:“……”
桑桥没能第一时间揣摩出庄辉的意思,于是熟练的吹了个永不过时彩虹屁:“没有没有,您穿才最好看,天下第一好看。您就是全节目最靓的崽!”
庄辉:“……”
可能是被桑桥气笑了,庄辉往前走了一步。
刚好擦着桑桥的肩膀,面对面站在了他的眼前。
庄辉比桑桥高些,从桑桥的角度过去,刚能够着庄辉的鼻尖。
庄辉道:“做个grand plie。”
桑桥一脸茫然:“啊?”
庄辉:“做个大弯。”
桑桥:“……哦。”
这年头的节目导师真的越来越有毒了。
楼梯间的地板不是木质,墙上也没有把杆。
桑桥第一下下去的时候没站稳,整个人晃了一下。
在马上要倒的时候,又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抓住,扶正。
庄辉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重心找稳。”
桑桥:“……好的,老师。”
庄辉慢慢松开手,轻轻扬起唇角,笑了一下:“方予洲不是让你把我的绝技传授给他们吗?”
桑桥:“???”
庄辉:“你回去也让他们蹲蹲看。”
桑桥:“……”
宁真无聊。
就这样弯了将近十五分钟。
见桑桥实在撑不住了。
庄辉终于把他拉了起来:“好好练,你有天赋。虽然浪费了很多年,但混这个圈子,足够了。”
桑桥两条腿全是酸的,灰头土脸的走出楼梯间,活像是刚被虐/待完的可怜模样。
两人不同路。
桑桥回了a班的训练室,庄辉则按照倒是轮班的顺序去了d班。
距离公演的时间很紧,方予洲和江同昨晚已经初步给a班排好了队形。
桑桥一进训练室。
江同就来了句:“班上最受庄老师青眼的优秀学员回来啦?”
桑桥总感觉自己刚刚大弯的时候扭了腿上的筋,疼的一缩一缩的,没顾得上搭理江同,安安稳稳的找到自己的位置站了过去。
江同神色不太好,还要再说什么,方予洲回身看了他一眼。
最终江同冷哼了声,不说话了。
a班的训练量大,练习的时间又长又密。
再加上桑桥的基本功不扎实,综合实力本身就和a班有些差距,训练起来更是吃力。
等从训练室回去,桑桥觉得自己皮都被剥了一层。
苟延残喘的回到寝室门口,就看到了站在门框边上的易楚。
桑桥:“……”
桑桥靠在门上喘了口气,半死不活的道:“易先生,有何见教啊?”
易楚乐了:“见教不敢当,就是来告诉你两件事儿。”
桑桥:“?”
易楚晃了晃手机:“a班忙,今晚你没时间去取手机吧?”
桑桥浑身都疼,摇了摇头。
易楚满意的道:“那太好了,告诉你第一件事,你上微博热搜头条了。黄金时段,沸点消息,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桑桥:“……”
出于在社会多年求生的第六感,桑桥总觉得这条热搜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
易楚接着道:“不过是被骂上去的。”
桑桥:“……”
易楚:“知道为什么被骂么?”
桑桥累了一天,嗓子有些哑,但表情相当正常,甚至有些懒洋洋的味道:“为啥哦?”
易楚给桑桥竖了个大拇指:“简单,两波人骂你,一波是方予洲的粉,另一波是庄辉的粉。”
桑桥:“……”
易楚被骂经验也很丰富,跟桑桥分享道:“你应该知道你和方予洲有cp粉吧?那不就得了,方予洲的纯粉其实想骂你很久了,这次可算是逮着机会了。”
易楚顿了顿:“不过他家不是最重要的,庄辉的粉才是大多数。”
“毕竟那是视帝,有颜有实力还帅。今天节目的花絮一放,你知道他家粉丝扒出来什么吗?”
桑桥摇摇脑壳,老实的表示不晓得。
易楚:“扒出来你跟他们蒸煮穿情侣衫,同款不同色,还都是没上市的下季度新品。还有前线大粉脱粉回踩,说看到他和你凌晨一点还在训练室独处。”
桑桥:“……”
易楚一拍手:“桑桥,不是我说你,你是胆子真的大啊!一边撩着庄辉,一边勾着方予洲,cp炒得红透半边天,你想过我哥吗?”
桑桥:“……”
不是,兄die,你哥和我就是瞎几把结个婚。
连纯洁的同床共枕都没有过。
桑桥好委屈。
但桑桥不说。
易楚不知道是不是反方向理解了桑桥脸上的微妙表情,停了几秒:“桑桥,看在你跟我要过一沓签名照,是我粉丝的份上,我劝你一句,千万别惹怒傅行舟。”
桑桥:“……”
易楚警告完毕,又将话题缓了回来:“我让经纪人查了,你这条热搜是空降的,八成是有人买了黑你。你自己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人吧。”
桑桥绞尽脑汁的想了好一会儿。
易楚:“想出来了?”
桑桥很真诚:“没有,得罪的人太多了。”
易楚:“……”
易楚叹了口气:“这种节目里最怕突然出现黑料,现在网上指名道姓说你勾三搭四人品败坏,说不定明天节目组就会找你谈话。”
桑桥心态平稳,已经快速做好了回公司拿养老金的准备。
易楚却道:“不过你还有条后路。”
桑桥:“??”
易楚眼底跳跃着八卦的热度:“只要你胆子够大,就去找我哥帮你出头呗。圈子里最早有一句话,知道是什么吗?”
桑桥认真学习:“不知道诶。”
易楚满意道:“叫做只有你出不起的价码,没有傅氏办不了的事,傅行舟永远是操控天平的人。”
桑桥:“……听上去有点中二,好叭,那控制天平的霸霸现在还在办公室吗?”
易楚:“……”
不在。
霸霸喝了一碗鸡汤进手术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