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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下来,韩珞成心不在焉,神色悲怆。萧兰君也只能向邢夫人等掩饰,说是韩珞成舍不得自家小妹,这才翻了过去。
回到府里,韩珞成不由自主地被萧兰君拉进了昭兰苑。“速去烧水,让公子沐浴更衣。”萧兰君只是冷冷一吩咐,少顷,里屋便热气腾腾地升起白烟来。韩珞成沐浴完毕,换上干净轻便的衣服,散着头发,果然觉得舒缓了些。
萧兰君见他披着头发走出来,神情也好些了,便给他披了一件大氅,末了,把手搭在他的上肩膀问:“你一路都魂不守舍的,菜也没吃几口,到底怎么了?”
韩珞成咽了口唾沫,直直地盯着香炉中漏出的青烟仿佛再现了那个少女的模样。开口说话,声音却哑得不行:“我去了一个该去,又不该去的地方。”
“哪里?”“一个地牢,里面关着一些很可怜的人。”韩珞成的视线慢慢地移到了她的脸上:“她们不过是犯了些微不足道的小错,却要因为卑微的身份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遭受非人的折磨……”
萧兰君听了这话,低下头沉默了她还小的时候,还在浦羲皇宫里的时候,也听说过有这样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在浦羲是合法存在的,只要是贱奴犯了错,无论大小,都会被关进这样的地方,供有地位的宫女太监折磨致死。
此刻为了慰藉韩珞成,她却也只能笑了笑说:“他们既犯了错,遭到惩罚也是应该的。况且,也不过是一些奴隶,公子又何必为此耿耿于怀呢?”
韩珞成的眼神顿时凌厉且冰冷了起来,一字一句地说:“那些人,可是你我的同胞!”
“不是因为卑微,就应该被折磨;不是因为低贱,就可以被践踏。想想……如果,是浦羲人遭受这样的对待,你能释怀吗?”他终究是舍不得告诉她,是她的同胞在这样的苦海中。
萧兰君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能说更多,只是帮他把长发拢在耳后道:“如果公子怜悯他们,那就请振作起来,去夺得解救他们的机会吧。”
“怜惜,也只是徒劳的事。”她的眼神顿时变得悲怆了起来,被韩珞成看在眼底。趁着她的手拂过他的耳后,韩珞成猛地把她拢到了怀里。
说实话,这个举动的真实初衷是因为,韩珞成在得知那个少女的身份之时,联想到了萧兰君。
她在宫里的那两年,是不是也受过这样的苦?
韩珞成厌恶她待在自己身边的真实目的,但毕竟也多情。理智,终究抵挡不住枕边暗香的情意绵绵。所以当他想到这些的时候,不由自主地,也会害怕。
“我就……抱抱你。”萧兰君比他矮了一个头,穿着厚厚的衣服,抱着,很让人安心。
他听母妃的话洁身自好、坐怀不乱这许多年,也只是为了保留着这颗一尘不染的心,等这一个拥抱罢了。
萧兰君微微一怔,也搂住了他的腰身这一刻,仿佛就已经是自己梦寐以求的那一刻了。
夜色迷离,心有灵犀。
十一月初三,卯时。
算定巳时是良辰,韩珞成寅时便起了,沐浴更衣,比及冠之日还正式。萧兰君正在书房里帮韩珞成打点一切,见一应物件都已经被清点上车,这才松了口气。
岂料肩上突然被罩上了一件斗篷,她被吓了一跳,正要挣脱,却见韩珞成走到她身前来,一边给她把胸前斗篷的丝带打好结,一边轻柔地说:“别动。这是送你的生辰礼。”
萧兰君果然没动,一时转过头去看镜子里站得极近的两人她身上披着白狐绒斗篷,他却穿着黑貂斗篷,一黑一白,很是相配。
“嗯,好啦。”他满意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细细端详了一番,笑着说:“真好看。我虽不能给你过生辰,但这件礼物,也能略略填补我的过失了。”
萧兰君转过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揉着身上的斗篷,略有些惊讶:“这狐绒这么好,居然还是白色的莫非这是极少见的白狐?”
韩珞成也转过来看着镜子里的她,点了点头。
她又细细托起边角看了看,微微皱了眉:“只是这皮……不是生扒的。”“哦?有什么不对劲吗?”
她又转过头来看了看韩珞成身上的黑貂绒,笑着摇了摇头说:“生扒的皮成色更好,不过也罢,这也很上乘了。”又帮他理了理衣裳说:“难为你了,这么忙,还费心准备这些。”
他笑着摇了摇头,说:“我负了你整整五年,我……”“别说这些。”她的食指抵在他的唇瓣上,微微一笑:“我先出去看看他们打点得如何,你歇一会吧,待会儿还有得忙呢。”“嗯。”
待萧兰君离开了,韩珞成便叫道:“小玉。”“在。”他从书桌底下拿出一封信递给她说:“把这个交给你家主子,说若是要回信,叫人往这上面写的路线一路找来便是。”“诺。”小玉小心地把信收好。
韩珞成又叮嘱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少和你主子接触,好好做事,保护好自己,知道吗?”“诺,公子放心。”小玉笑着说:“奴婢一定好好干,等公子回来!”
待全府上下的主仆送别了韩珞成,萧兰君令关上大门,又吩咐白姗:“给我盯紧了公子身边那个叫小玉的,她近日必有动作。”“诺。”
她揉了揉身上温暖的斗篷,看着漫天小雪,暖暖一笑,如三月春风,足以融化冰雪。
公子,我一定不会,让别的女人得到你……一定不会……
叶桓微知道和亲事宜必定繁杂,故而慢悠悠地处理完了各处事务,这才乘上马车到了城外十里那棵大榕树下那也是送亲车队的必经之路。
远远地听见大批车马走来的声音,她便吹响了手中的鱼笛。
曲调哀怨婉转,即便是在封闭的马车里吹奏。声音回响在这空旷的大道上,也依旧让人听得清楚明白。
韩珞成骑在马上,凛凛寒风,夹杂着笛声,穿透旷野上的连绵飞雪,传入他的耳中。
懈……他不由自主地看向榕树下的那辆马车,心有所动他以为,她必然来不了,送不得。
他不能下马,更不能离队,只是听得笛声变近,再变远,最后消失在冽风的呼啸中。
马车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她终于放下了笛子。一炷香时间,失去了手套和手炉的庇护,一双本来就糅糙的手被冻得更干了,仿佛要裂开似的。
“主子,公子走了,快暖暖手吧。”寒风忙夺过她手中的笛子,往她手里塞了一个手炉,又命马上的车夫:“走吧,回府。”
马车渐渐开动了,寒风便问:“主子这两天没练琴,都在练这首曲子,这叫什么名字?”
“《别君吟》。”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这三个字。
冰天雪地,玉树银花,轻车瘦马,一片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