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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和付潭齐一起回付家该多好,我原本就不是付家的人,也应付不来那样的争斗。如果付家的保姆将我抱走的时候我能多说一句,我不是他们家的孩子……如果我能更加勇敢一点,现在,我所懊恼的事情就不会成真了。我不是付潭齐的妹妹,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哪怕付家反对他娶我,我们也不用避讳那么多奇异的目光,我们可以在一起。”余念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付舒的所有难处。她的办法用尽了,她甚至想去和爷爷坦白。可她不能那么做……她不忍心让那个男人的努力化为泡影。她也在付家生活着,她了解爷爷的脾气,也知道如果她真的将当年你的事情说出来,不仅是她,或许就连付潭齐都会被赶出付家。混乱付家血脉,这是天大的事情了。余念的时间不多,只有这十分钟。十分钟说不了多少话,她甚至没办法好好的开解她。大鹤走过来轻轻敲了敲车门,她降下玻璃窗,那个大家伙只事小心翼翼的告诉她‘先生在催了’而后便走远了。付舒这辈子没有什么朋友,朋友相处得久了,交心了,总会忍不住交换秘密,而她身上的秘密都太大,随便说出一条半条来都是地动山摇。余念来不及安慰她,便只能短暂的陪她畅想。“你在医院工作,也学医了吗?”“嗯……学医,只不过我脑子笨,比不上我二哥,我医术不精。”“你知道第三世界吗?听说那边很缺医生,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去那看看,有太多的孩子和布需要你的帮助,忙起来吧,到时候,你就会发现付潭齐这个人,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话音落,余念推门离去。带着她这个人惯有的潇洒,好像什么人什么事都不会放到心里去。她说的‘随他去吧’就是真的随他去了。余念的腿好了些,走起路来虽然一瘸一拐,但却不需要人扶了。她往前走了两步,付舒便也从车子中走了下来。“第三世界,我会去的。”她对着她的背影大喊,在余念转身过来的时候,对着她挥了挥手,像极了余念粉丝团的团长。莫名其妙,却唯她马首是瞻。“到了之后报平安给我,我的手机不在身边,如果看到我一定会回。”余念侧身瞧着付舒,对她比了个电话的手势,然后转身。她总是比任何人都来得潇洒,也总是比任何人都来得豁达。付舒和余念的过节太多了。起初是因为付潭齐,后来又有石娉婷从中作梗……而不过只有在车上的这十分钟,她们曾经的所有过节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像是从没有发生过。余念是理解付舒的。她知道她这些年所有的难处,就像她同样理解付潭齐,理解大鹤……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她知道付舒的灵魂都是孤独的,她对于付潭齐的依赖不仅仅是爱人那么简单。更是亲人、是兄长、是挚友,更是唯一。在任何时候都彼此陪伴的唯一。如今,那唯一没了,她的生活没有了任何指望。余念对付舒说,“你没有朋友,如果需要的话,我愿意做。我会听你说话、抱怨……有时间也会陪你下午茶。如果我拥有自由,我或许还能陪你逛街、买衣服,若是你讨我开心,我也可能画幅素描给你。”只是现在,素描好像都困难了。余念对付舒举了举自己的手,两个女孩相视一笑,就这样,化干戈为玉帛。“大小姐,你手上的纱布怎么拆了啊?”御赫似乎被余念吓到了,原本应该缠在她手上的纱布,现在已经拆掉了,松松垮垮的握在她的手里。“我带着纱布回去,会给大鹤找麻烦吧。”余念小声说道,似乎在笑,只是那笑容让御赫格外看不明白。“先生让大鹤过来的,这怎么会……”“我惹了这么大麻烦出来,你觉得哥哥会这么简单消气吗?再说,如果哥哥消气了,为什么不让大鹤带我一起回去?那家伙一定是偷跑出来的。”余念好像任何时候都是通透的。她笑了笑,将纱布塞到御赫的手里,让他扔掉。他们果然没有再回那小楼。而是去了别的地方。那路余念不熟悉了,只坐在车后座上,合着眼睛闭目养神。顾硕还在穆臻那,也不知道那个小家伙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和穆宁吵架。余念想,她要赶快把手机拿回来,她要给阿硕打个电话的,她答应过他的。可现在这个时候,她能和他的哥哥提条件吗?他们的目的地依旧是栋联排别墅,依旧很大。那别墅区的很安静,一眼望过去,这样的联排别墅不过只有五六栋。保镖已经被撤走了大半,想必是跟着陈林深一起走的。目光只站着几个人,在日常巡逻。车子到了别墅门口,御赫便让一队保镖先撤了,他陪着她下车,护着她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按门铃,便有人从里面将门推开了。余念便和那个人撞了满怀。是冷静文,余还安排在顾垣城母亲身边的那个医生。她的脸,余念没见一次都会觉得触目惊心,就好像她妈妈活过来了一样。可不过也只有那乍一眼,她开始做表情,说话,她便知道这是冷静文,是个和自家母亲完全不同的女人。“静文。”最先开口打招呼的是御赫,他是认得她的。“回来了啊,先生在里屋。”冷静文也淡淡的回了句,肩上挂着包包,大概是要走。“大小姐今天在新闻发布会上的表现我看了,很精彩。”冷静文对余念说道,声音郎朗,是一种居高临下的鄙视,虽然这种鄙视由她用在余念身上并不合适。这个屋子里,余念分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多谢冷小姐夸奖。”余念的话自然也是阴阳怪气的,她这个人一向如此,别人待她如何,她也会用同样的态度待回去。不妥协,不认怂,洒脱至极。“静文。”御赫小声斥她,大概是在提醒她余念的身份。大小姐就是大小姐,这个家里甚至是龑会,谁都不嫩对她无礼。“你知道么,今天,你毁掉了先生所有的计划。”冷静文歪着头,波浪卷发在屋子的光下如烫金般闪耀。“你以为顾垣城会平白无故的点头答应要开这个记者会吗?他是个商人,在商言商,在他开这个记者招待会之前首先衡量的就是利益。先生将他逼到绝境里,他终于愿意公开认罪了,你却将这一切都毁掉了,你毁掉了先生,也毁掉了我。”“你?”余念反问,不解。“对啊,我,我在顾垣城的母亲身边埋伏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等的就是今天。在顾垣测对外公开认罪之后,我会将他的母亲带出来,和姜年一起接受先生的审判。”“审判这种事,是由法院来做,我的哥哥没办法审判任何人。”余念慢条斯理的说着,话音落,对着眼前的女人冷冷的耸了耸肩,“另外,你在顾垣城母亲的身边埋伏着,你确定他不知情?”余念大概是很讨厌冷静文的,她不想和她再废口舌,径自走了进去。几时,她都落魄到这种地步,一种就连下人都能随便教育她的地步。亦或是……这个下人原本的身份就不同。余念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住了脚步。昨天那栋小楼,就是冷静文的,只有她才有在c市购买房屋的资格。那么,现在他们在的这栋楼,不会也是她的吧?余念的想法还没来得及提出,御赫便替她答疑解惑。“静文应该是来给先生送钥匙的,这栋楼买在她的名下。”“是吗。”余念不咸不淡的回了声,走了进去。。。医院。静谧压抑,没有半分温馨可言。灯,已经是最亮的了,顾垣彻、秦昂、阿战,几个大男人对满了整个房间。而他们的视线全部聚焦在那床上躺着的男人身上。“老板?”开口的是秦昂,他走到了顾垣城的身边,凑得离他那样的近。“……”没有人回他,一片静谧。那已经换了一身才服的男人,直挺挺的坐在床上。他的床头扔了十几把眼镜,而那双眼眸却像是染了鲜血一样的红。“老板?”秦昂又叫了一身,这一次,他的手甚至摁到了他的小臂上。这突如其来的碰触似乎吓了顾垣城一条,他肩膀动了动,向着秦昂的方向转过头来。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绷紧在他胸口的东西,就这样,一声不响的碎了。。。余念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了。在她从墓园回来之后,直接变成了龑会的阶下囚。余念看着那个什么摆设都没有房间想到了壁室,想到了小楼上面顾垣城待过的房间。到底是他哥哥,走到哪里都会安排着牢房。而所有和他对着干的人,都要被关进牢房里。听说她回来了,大鹤便立刻来瞧她,看到她光秃秃的手,先是生气,只不过很快便明白了她的用意。这个女人,太聪明,也太能看穿人心了。严华是来宣布鬼爷命令的,余还甚至连见她一面都不想见。“大小姐,先生说了,让您好好面壁思过,仔细想想您后面该如何做,认错的时候再去见他。”“不就是认个错么,现在就去。”大鹤站在一旁说道,作势就要拉着余念出去。“走,去给先生认个错,你就不用被关在这里了。”余念却甩开了大鹤的手,带着她一贯执拗孤傲的劲儿。她在墙角的地板上坐下,后背靠着墙,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自己的腿上。“告诉哥哥,我知道了,会好好想以后该如何做的。”余念淡淡说道,望向严华,这便是她的答案。显然,余还并没有真的想关她,他要的不过只是她低个头,认个错。说句‘我错了’对余念而言有这么困难吗?他们科室亲兄妹,发生了多大的事情要这样较劲儿。严华没有大鹤那样好的脾气,没有继续劝下去,走了。而大鹤却好像依旧无法善罢甘休,他随着余念一起坐在地上,似乎想要劝她。“我们不是说好了么,回来跟先生认个错,你的那点小心思我们从长计议,别拧了。”“我不想骗我哥了。”余念淡淡说道,右手摊在膝盖上,那伤口在冷风中绽了会儿,好像格外疼的样子。“你也是我哥派来套话的吧,如果他问你,你就告诉他,我这辈子是一定会和顾垣城在一起的,至死不渝。”“啧,你疯了啊!跟我这儿表什么忠心,我一不是你的心上人,二不是你哥哥,你能不能和我好好说话!”大鹤大概是生气了,他好心来劝,却被这兄妹俩当做传话的工具。“至死不渝……你能不能考虑考虑我的心情啊。你和顾垣城的爱情我看着很碍眼诶。”余念没有说话,只是随意摆弄这自己的外套,盖得舒服些,将身体也靠得舒服些。“快走吧,别再我这儿呆着,哥哥让我想事情呢,你在会打扰我。”大鹤就这样被余念赶走了,门被人带上了锁,四下清明。她知道,这次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能过去了。事实证明,她倒是猜对了。这注定是他们兄妹之间的异常殊死搏斗,枪已经响了,谁都不想退缩。所有人都知道鬼爷的脾气差,性子烈,却不知道他的妹妹竟然和他一模一样。余还将余念关了起来,等她认错。余念自然是不会认错的,也不会对余还说他想听的话,她绝对不会离开顾垣城。而这样的僵持并没有因为她被关起来而结束。到了第二天,余念开始绝食,送进去的饭一口不吃,知道到了下一顿饭的时间,饭菜被佣人端出来。到了第三天,她甚至连水都不喝了。躺在地板上,盖着外套睡着,谁过来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第三天的时候,大鹤已经要受不住了。她的身上还带着上,滴水不进72小时这还得了。他瞒着鬼爷偷偷来看她,手往那额头上一搭便察觉大事不妙,余念在发烧。他叫她,推她,毫无反应。“来人啊!快去告诉先生,大小姐昏迷了。”一时间,这沉寂了几天的别墅再次沸沸扬扬。大鹤似乎急疯了,甚至没有只会余还便直接打了120。他踉踉跄跄的往楼下跑,到了他日常放药的房间。“葡萄糖、葡萄糖……快出来啊。”大鹤嘴上岁岁念着,在储藏格里面一格格的找过去。大鹤这儿的存药基本山都是为余还备下的,生理盐水有不少,可葡萄糖……却该死的没有。这必须叫救护车了,他也自作主张的叫了。大鹤三步并做两步的冲到了余还的房间,脸色煞白,全部都是慌张。“先生,大小姐脱水昏迷了,咱家里没有葡萄糖,要把她送到医院去了。”余还的神情淡漠,视线慢悠悠的移到了大鹤的脸上。这目光中全部都是审视,好像在细细密密的观察着他的微表情,好像在打量他是不是和余念穿上了一条裤子。“您怎么还这副表情,不信您就去看看,大小姐发着高烧呢。”“让救护车送走吧。”这就是余还的答案,平静无波,甚至,好像真的不想再认他这个妹妹。他打了她是真的,罚她到墓园跪着是真的,甚至将她关起来都是真的。他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不认她了,没有一句虚言。而大鹤转身准备离去的那一刻,他听到床上那个男人用格外低的声音在说。“随便送到哪家医院去吧,反正,顾垣城已经移开了。”这句话说得大鹤心尖儿一凉,顾垣城出国了,在他放弃了鼎信集团董事长一职后的第一时间,买了机票离开c市。他走的消息传了出来,记者便立刻将机场围得水泄不通,那架势堪比粉丝接机。可具体顾垣城去了哪儿?去做了什么。不得而知。救护车十几分钟后就到了,大鹤带着医生将余念送上救护车,他只带了两个保镖,还有张妈,送余念到医院去。余还嘴上说并不想再看到那个丫头,既然她想要饿死自己就随她去,自寻死路的人没有什么值得同情……他大概是说了很多狠话的。可却也在余念被送上救护车后,孤零零的坐在轮椅上,于窗畔偷看她。到底是亲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哪里有真的仇恨呢?余念的情况很糟糕,在救护车上测了温度,三十九度三,高烧不退。而如果今天大鹤没有偷着来看她,没有人会知道她要这样在那个屋子里难受多久。分明这么多佣人来来去去,她若是难受早就可以对他们说的。大鹤带着张妈走只有一个目的,他们这些大男人照顾余念毕竟不方便,哪怕他是个医生,换衣服这种事情也还是交给女人来做更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