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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顾垣城已经那个样子了，身边也没留着什么人，现在是他警惕最松懈的时候。”
冷静文徐徐款款的说着，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噗通一声跪倒在余还的脚边。
好像她这一晚上憋闷的不过都是这一遭，不过都是这些话。
“您对我有恩，您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静文愿意帮您复仇。不如，不如我……”
冷静文长长的叹了口气，好像在心中默默做下了什么决定。
“我替您去杀了他，左右不会连累到您。是顾垣城的父母害得您坐在轮椅上这么多年，我就用顾垣城的一双腿脚献给您。”
话到此处，冷静文倒像是和顾家有什么仇怨一般，说得脸色通红。
她的耳廓红得发亮，那双眼睛更亮，带着些酒醉后的痴狂。
余还便这样端看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他已经记不太清楚刚刚见冷静文时这个女孩的样貌了，只是和他母亲生得很像，只是这张脸孔，除去这儿，便没有什么是一样的，更没有什么相像了。
气质谈吐没有一处雷同，他便很难从她的身上找到自家母亲的影子。
他的母亲是个善良至极、柔若无骨的女人，几时能说出这样狠辣的话。
如今，还是在年里，天气依旧很冷，只是这再冷的天儿都比不上余还此刻纷乱焦躁的心。
说不上是什么……
可能只是因为那个睡在隔壁的丫头吧。
他讳莫如深的眼只落在冷静文的衣领口，令人遐思的绯红，一片片隐匿在她的衣料间。
“去厨房找张妈要碗醒酒汤喝吧。”
余还的声音很轻，带着厚重的病气。
张妈的醒酒汤方子最好，那时候在棉兰，遍布五湖四海龑会的堂主们都会在他生日的那天聚在一起，一醉方休的局面，没什么清醒的人。
余还也总是纵着他们喝酒，不过只有一年一次的光景，大家难得聚在一起。
到了凌晨，张妈便开始熬醒酒汤，一人一碗下肚，跑上几次厕所，不过三两个小时的功夫，一个个便都醒了酒，囫囵个的回到自己的地盘上去了。
就好像没有醉过，个个清醒。
余还自然是不能喝酒的，可他见过喝醉的人，说着一溜烟的醉话。
“先生，您不想报仇？”
冷静文似乎有些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拧着眉心往前挪了两步，颤抖的手犹豫再三，却并不敢搭在余还的膝盖上。
“都是顾家，都是顾家害得您这样！都是顾家……”
“小点儿声音。”
余还转了转手心儿里的珠子，面色带着几分懊恼，“这房子的隔音不好，余念在隔壁哭的声音我都听得见，你说这些话，她也都能听见。”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只需要去做我让你做的事情，不必愚忠。”
愚忠。
好像这两个字莫名其妙的刺痛了冷静文，她的眼睛红了，下意识去抓自己的领口，好像不知道自己刚刚的那些妥协到底是为了什么。
顾垣城的行踪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呢？
他在c市本就是只手遮天的人物，哪怕他退了位，也惹了那么多是是非非的流言蜚语。
可顾垣城就是顾垣城，并不是随便一个人便能降住了他。
她陪了鼎信董事会德高望重的老董事……
那是顾垣城父亲辈儿的人，从年轻时便辅佐着顾博澜，又一路辅佐着顾垣城。
酒、药……所有能用的办法都用了。
她才只知道那个男人并没有离开c市，而后又是下一轮顺藤摸瓜。
她才终于摸到了就连严华都没有摸到的线索。
可当她将这一切都捧到鬼爷面前来的时候……他并不惊喜，甚至，有些嫌弃。
冷静文被余还打发出来的时候，看到了隔壁房间门口站着的余念。
她像个孤魂野鬼，赤脚踩在地上，乌黑的长发披散着，那双眼睛最是骇人，死死瞪得老大。
冷静文似乎被这个女人下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你……”
“顾垣城在哪儿？”
那个惨白着脸色的女人只冷声问道，唇瓣有丝丝裂纹。
冷静文好像被余念这莫名其妙的话吓到了，她下意识的看向鬼爷的房间，她原本以为他刚刚说这房间的隔音不好是在说笑，可却是……隔音是不好了。
他们说的话或多或少被余念听到了，否则……她也不会这样。
冷静文没有吱声，只是下意识的左右去看。
没有大鹤的身影，也没有保镖。
大鹤那个家伙不是最喜欢余念了么，怎么没有在她的房间里陪着她？
可这个问题迅速掠过脑海，片刻的功夫又被冷静文的理智冲散，她得赶紧离开这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冷静文大步流星的向着楼梯走去，却又被余念快步追上，一把扯住。
余念自然是没有什么力气的，其实只要冷静文稍稍一用力便能挣开她。
可她不耐烦的转身，却看到了她手背上那医用胶布后面透出来的鲜血。
那应该是输液取针后贴的止血胶布，随着余念用力，一点点的血渍一点点扩散，透出来。
她饶是再狠的心肠也看不得她这样。
冷静文没有挣扎，只是沉着面色望着余念，居高临下。
“大小姐，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不会有时间去顾着一个外面的男人。你看不出来么，先生的身体状况并不好，你为什么不把自己多余的精力留给你的哥哥呢？”
“我哥哥不是还有你么，还有大鹤、还有严华陈康……他还有那么多人。可顾垣城……他只有我，我不能负了他。”
冷静文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余念会对她说这么多的话。
只是……
这每一个字她都不想在对她说，更像是在对着自己说。
“我不能扶了他，不能。”
“那就随便你吧！你不负他就要负了先生……一边是你的亲哥哥，一边只是一个男人，大小姐，孰轻孰重你自己选。”
大鹤在一楼便听到了冷静文和余念说话的声音，他赶忙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