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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胡大营,就在血旗军对北胡联军发起突袭的时刻,赤牙部落营地,主帐之内,本在就寝的赤班刚被外面的动静惊醒,尚未起身,已有亲随冲入帐内,急声呼唤道:“族长,烟花!东南边的天上出现烟花啦!正是三道,各有五朵,一点不差啊!”
“什么?三道五朵,确定没有看错吧?”本还略有迷糊的赤班顿时睡意全无,一边翻身而起,一边急声询问道。其实,这名亲随是赤班刻意安排值夜,每天都要专事等待讯号的心腹之一,赤班焉有不信,之所以再度确认,仅是过于激动的下意识行为而已。
是以,赤班也不待亲随回答,随即又下令道:“快,吹集结号,召集所有赤牙族兵9有,给某将帐顶换上血旗!”
顷刻之后,赤班披挂出帐,他的二三头领崔啸和敖巨也赶了过来,随着他们三人出现,帐前同步汇拢了三人的值夜亲兵合有二百余人。此时,情况已经确定得不能再确定,赤班三人没甚犹豫,立马点出十数名亲兵头目,几句吩咐之后,头目们带上两百自愿敢死的亲兵,便即拨马疾驰,出了赤牙营地,四处趁黑祸害去也。
与之同时,一队队赤牙族兵纷纷策马汇来,反应及其迅速,远胜其他部落的寻常胡骑。要知赤班等人早有严令,不管其他部落的胡骑如何松散,赤牙族兵每日皆须枕戈待旦,随时等候那不知昼夜时点的策应讯号。
盏茶功夫,足有两万五的赤牙族兵已然全数聚于主帐之前。不过,大多族兵此时都有些懵逼,只因族帐顶上与赤班马侧,树立的不再是赤牙部落的纛旗,而是猎猎血旗。当然,大多的部落中高层头领对此并不惊讶,反而目光灼灼。
“赤牙儿郎们,在此看到血旗,不可置信吧?某可告诉你等,没错,我赤牙部落就是易帜,自此投奔华国,为华帝效力*帝已然遣使承诺,我等只需此时易帜,皆可成为华国公民。”扫视一众族兵,赤班手指铁罕大帐方向,扬声喝道,“赤牙儿郎们,华帝大军已然杀入北胡大营,便是铁罕盟主也被他们借请天神给炸了,北胡联军眼见大败在即,为了部落家小,此时再不转投明主,立功投效,更待何时?”
“转投华帝,立功投效,更待何时...”赤班话毕,敖巨、崔啸及其亲兵们随即舞刀嚎叫起来,跟着便是各队族兵中的许多大小头目,再而是越来越多寻常族兵的震天喝喊,“转投华帝,立功投效,更待何时...转投华帝,立功投效...”
不必奇怪赤牙族兵反水得如此顺理成章,他们虽然大多不知赤班等人的背后勾当,甚或有着朴素的民族主义情节,并不喜欢汉人亦或华帝,但那些都不重要,对这些颇显蒙昧的胡人而言,自家部落才是一切,才是最最重要的根本,才是心中的最高利益。
所谓有奶就是娘,此乃寻常胡人的习性写照。如今一干部落首领们都愿反水,且反水也是为了部落与家小们的未来,理由如此充分,谁管其他部落的胡人去死,左右过往也没少彼此打杀!纵然不乏有人心生疑窦,但在群情汹汹中,又哪敢牙崩个不字?
眼见麾下不出意料的接受易帜,赤班挥手压停一众族兵的呼叫,大笑着令道:“哈哈哈,好!儿郎们,为了赤牙部落与家小荣华,我等这就打上血旗,缠上头巾,一同杀敌立功!现在,听某号令...”
随着赤班条条命令的下达,赤牙族军兵分四路,各自打上早已备好的血旗,人人缠上头巾,在赤班敖巨等血旗内应的统领下,呼啸着杀往周边其他部落的营地。随即,本还仅是外围混乱的北胡大营,顿在内部多了一处大大的混乱之源。
与之同时,非但是赤牙部落,在北胡大营各处,还有十数股大小不一的漠北部落,在一应血旗内应的统领下,打上血旗,缠上头巾,以中心开花之势,杀往各自部落的四面八方,杀往那些尚未集结反应的其他部落,从而令犹在勉力集结应对敌袭的北胡联军,愈加乱得不可收拾。而几乎所有反水的部落族兵,都没忘记在第一时刻夺占左近的马厩。
当然,如出一辙的是,内应各部动手之前,都使出了最为狠毒的一招,也即先头撒出敢死族兵。摸入别家部落的他们,冲入营地伊始,便自顾自的纵骑狂奔,没入各个角落,继而借着黑夜与帐篷的掩护,弃马混入刚刚懵懂出帐的北胡兵中。同时,他们一面嘶声呼喝着各种霍乱之语,一面还如疯魔一般,冷不丁的暴起杀人,尤其是偷袭那些出声呼喝的基层胡将。
“狗日的博尔金反啦,帮着血旗军打过来啦...弟兄们快跑呀,大营守不住啦...直娘贼,铁罕那个废物被血旗军的天降神雷给炸死啦,都他妈的乱啦...”很快,伴着尖叫惨叫,北胡大营内充斥着各种不和谐的嘶吼,“操你奶奶的,都这时候你丫还跟老子凶,老子早想做掉你丫报仇啦...卧槽,老子不打了,逃命去啦...”
由是,昏暗惺忪的北胡大营,随着敢死轻骑们的乱窜,骚乱迅速加剧。敢死轻骑每到一处,就是一处混乱之源,某种恶魔般的气氛,也逐渐席卷了刚从梦乡回归到现实世界的数十万北胡军兵。而乱喊乃至乱杀的,渐渐不再陷于敢死轻骑,还有越来越多的北胡军兵。
自然而然的,令所有主帅都胆战心惊的营啸,遂在北胡大营的各处爆发。偏生被夺取了马厩,营啸的胡卒大多仅是步卒,即便再是疯狂,迎上随后冲锋而来的反水胡骑,也只能悲催的引颈待戮,亦或好运的躲在某个角落成为俘虏;而为数不多的那些寻得战马的,也只能被驱赶着冲往其他营地,从而成为更多的混乱之源...
北胡中军大帐,已然化为熊熊火焰。大帐百步外的一处昏暗角落,侥幸逃过一劫的铁罕衣衫焦黑,盔歪甲斜,可谓狼狈之及。而在铁罕的上空,兀自悠悠然游弋着一艘血旗飞艇,寻着下方的火光明亮之处,以及胡骑成规模集结之处,随时等着抛下再一个炸药包。
此刻,铁罕一边恐惧的瞄眼头顶上方那艘飞艇,一边以快要喊破的喉咙在可劲嘶吼:“传令族人,给老子稳住,谁敢乱跑,就地格杀...传令前营,给老子将敌军赶出去...通知博尔金,立即整合兵马,向我部中军靠拢...”
“禀可汗,大事不好啦!右翼传来消息,博尔金首领被...”正此时,一名亲兵头目急急驰马而来,一边大声禀报,一边还不忘惊惧的扬手指了一下头上的飞艇,“刚才,他被天上那物投下的火药包给,给炸死啦!”
若在往日,铁罕听到博尔金的死讯,定会因为去一劲敌而仰天长笑,但此刻,他却顿因物伤其类而黯然悲戚,更为右营的失控而焦心忡忡。然而,不待他整理思绪,又有一名亲兵头目哭喊着奔来:“可汗,查出来了,大营如此混乱,是有不少部落趁机发起叛乱,其中,赤牙部正有不下万骑,在向着我等这里杀来!”
“赤班,无耻小儿,某誓要取尔首级!”铁罕大怒,脑海中想起那张看似豪迈爽快,却常能适时说出贴心建议的面孔,更是羞恼不已,厉声咆哮道,“传令下去,给某速调两万骑迎头痛击...”
但旋即,铁罕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悲哀的发现,此前他的一切指挥几乎就是徒劳,别说七十多万胡骑正在愈加脱离掌控,他自身的族兵迄今也因营啸和飞艇骚扰没能聚齐多少,约摸仅有七八千而已,都不好意思调派出战。若说挨炸离榻迄今,他还有那么丁点劳动成果的话,也就是他在亲卫长的协助下,已然披甲上马,完成了跑路的必要准备。
“隆隆隆...”“咻...啪...”伴着万马奔腾之声,一条火把长龙汹汹而来,直奔铁尔启部主帐方位。或为担心空中飞艇的误炸,所来骑军竟还冲天放出了一支烟花,令他们的性质板上钉钉。而在炬火映衬下,雄赳赳的赤牙部落大首领赤班,正在一面血色大旗下意气风发。
“大汗,敌军就要冲过来啦,咱们算上亲骑,这里的勇士也没对方多,不少还失了兵甲马匹,只怕难以抵挡呀!为大汗安全计,为我漠北大局计,我等不若先行转移阵地,去营外暂避一时,也便您安心指挥作战呀!”亲卫长凑近铁罕,很贴心也很含蓄的建议道。
这一刻,铁罕下意识的扫望大营,处处都是一锅粥,哪怕袭营的血旗骑军远未抵达之处,也已喊杀震天,惊乱四起。事实上,华国内应所能反水的兵力仅有一成多,但在暗夜之中,他们已然足以混乱整个北胡大营了。
“快走!”没再犹豫,也没说什么推诿之词,铁罕大喝一声,带着他的亲骑与所聚骑兵,立即西向而逃,倒也没忘可劲放出哨箭,吹起号角,以聚拢残兵。
只是,逃得正急,铁罕忽而惊悚的发现,在他逃路的前方,竟又出现了一束冲天烟花,以及奔蹄隆隆中的一面血旗;更有甚者,在他队伍的左后方,居然也多了一支血旗追兵,还是穿着正版血旗铠甲的汉人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