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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了。
清晨的一缕阳光撒下,给这凄清的烽火堡带来了丝丝暖意。
烽火堡不远处的一处山坡上新鼓起一处山包。山包旁边还长着一颗上了年头老槐树。
一个女子带着铁锹在槐树跟前找着什么,半响,她挖出一坛未开封的酒。
女子把铁锹扔在一边,轻轻拍开封泥,醉饶酒香传出去很远。
丁香没有犹豫,抱着酒坛喝下一大口,随即又把酒坛奋力往前面扔了出去。
刚刚走过来的白浩接住了酒坛,疑惑地望着丁香,因为她的脸已经稍微有些发红。
白浩知道,她从来没有喝过酒。
“喝。”丁香话声音不大,却又像是命令。
白浩提着酒坛,隔空将酒水灌入自己嘴里,很苦,却不知道是不是这酒很苦。
白浩就提着酒在哪里站着,望着丁香。
丁香望着远方,轻声道:“哥哥从来不让我喝酒的。”
“嗯,我知道。”白浩轻声答道,他知道,或许面前的人,有些许多的话想要,却一直找不到人可以。
“你知道吗?在我很的时候,我爹娘就把我卖给了别人,是我哥哥,他把我偷了回来。他带着我和爹娘理论,跟他们大吵大闹,他们却没有怎么理会,甚至于埋怨哥哥多管闲事。
而他们之所以没有把我送回去,是因为他们打算把我又卖给别人,只是哥哥一直在我身边才没有成功。
直到后来爹娘老了,家里也富裕了起来,他们再也不缺卖我的钱,也不差这一点养我的粮食,他们又对我们特别好,似乎是想要赎罪。
呵呵,可是知道,如果没有哥哥把我偷回来,都不知道现在还没有我。所以我才会义无反鼓跟着他来到这里,来到这个只有我一个女子,一群男人待的地方。
因为我知道,这底下对我最好的,就是我哥哥了。”
丁香有些哽咽,可她却强忍着让自己没有哭出来。
“哥哥曾过,只有不坚强的人才会哭泣。”
突然,丁香娇躯颤了颤,因为他发现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的肩膀。丁香转过头,发现白浩正看着她,他笑了笑,道:
“那家伙肯定不会这么,他一定告诉你,在哥哥面前,你怎么哭都没有关系,因为不论怎么样,他都在。”
白浩顿了顿,继续道:“虽然我不是你哥哥,不过,你若是想哭,那就别忍着,哭出来吧。”
丁香的眼睛湿润了,恍惚间她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因为她的哥哥,真的有过这句话。
胡人每年都会来骚扰,以前也经常打仗,每次丁云都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最喜欢的就是揉她的头,明明把她的头发弄得很乱,却还一点都不自觉。
时候她玩累了,最喜欢趴在哥哥的肩膀上,哥哥的肩膀那么宽厚,每次都会让她感到很安全,很温暖。
仿佛,有哥哥在,这塌下来,都不需要怕。
但现在,哥哥他,不在了。
“哥哥。”丁香轻轻唤着,再也忍不住,猛地扑进了白浩的怀里。
白浩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感受到怀里的温度,他甚至于发现温热的泪水已经打湿聊衣衫。
轻轻叹了一口气,白浩伸出一只手搂住她,另一只手则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哭了许久,丁香的嗓子有些哑了,她有些累了,声音渐渐了起来。
白浩知道,丁香是一个坚强的人,当初在宁城的时候,他们真的差一点就死去,白浩知道她害怕,她怕死,可哪怕如此,她也没退缩。
在那把刀即将砍在他身上的时候,是她站在了自己面前挡下了那一刀。
于是她,他欠了她一条命。所以白浩在听到烽火堡可能会被攻打消息的时候,他第一时间赶回来了。
可是他来的有些晚,这让他他有些生气,他们明明早就知道这个消息,却没有留他下来。
他想着,若是自己留下来,或许就并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然后,他有些自责了。
她还,她是个兵。
白浩很好奇,是什么让她成为了这样一个人,直到后来,他见到了丁云,见到了这一群死去的烽火堡戍卒。
或许,和一群勇敢的人在一起,也会变得勇敢起来吧。
怀中的人没了动静,她一个晚上没有闭眼,又经历了这样的大起大落,太困太累,她睡着了。
过了很久,丁香再一次睁开眼,她发现自己靠在温柔地肩膀上,她抬头,看见了阳光下一张坚毅的侧脸。
“醒了?”白浩眼中略微有些波澜,所以他没有偏头,就这样直直地望着远方。
“嗯。”丁香应了一声,没有动。
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的心很安详,没了慌张,这一切,仿佛,哥哥还在一样。
两人没有话,就这样坐在这槐树旁边,任由着着阳光撒下,透过槐树,照在他们身上,落成了一闪一闪的光斑。
丁香闭着眼,半响,嘴唇轻启,轻声道:“谢谢。”
白浩轻摇头,道:“你哥哥,他不在了,你一个女孩子,就别当兵了。”
“嗯,他还什么了。”丁香问道。
白浩顿了顿,转过头,直视着丁香,发现她正看着自己,旋即又把目光拉远,开口问道:“你愿意和我走吗?不待着这里了。”
话语中,有些急促。
丁香望着他的侧脸,眼睛眨了眨,嘴角挂上了一抹微笑。
她闭上眼睛,就这样靠着白浩的肩头。
再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丁香觉得自己或许是有些贪心了,不过就姑且贪心一次吧。
“你,喜欢我吗?”丁香开口问道。
问出口,然后她感觉肩头颤了一下。
然后她没有等到答案。
她笑着,慢慢站起身来,开口道:“你不欠我什么的,那一次,若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死在胡饶刀下了,所以明明是先救了我,也就不存在你欠我一条命。”
白浩转过头,怔怔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笑着,只见她不知道哪里拿出一把匕首。
然后,
一缕发丝飘落在他的手上,有些痒。
丁香,他哥哥最喜欢揉她的头发。
可现在,她剪掉了这一头长发,风吹来,吹起它们,飘到槐树上,飘到山坡下,飘回烽火堡,一直飘,飘的很远……
丁香弯腰捡起来放在一旁的那坛酒,走了出去。
“我先回去了,烽火堡还有好多饶骨灰需要送走,哥哥,要把他们都送回家。”
望着离去的背影,白浩呆着那里,久久没有动。
…………
丁香一身戎装,她站在最高的哨台上,在她旁边城垛子上,是那坛已经开封的酒。
她轻轻抿了一口。
“哥哥,我们为什么要这坛酒埋在槐树下啊。”
那一年夏,槐树上开了好多花,香味飘出去很远,整个烽火堡都能闻到。
轻轻擦过额头上汗水,丁云回头看向她,笑着:“这坛酒啊,以后等你出嫁的时候我们再它挖出来喝。”
“可是哥哥不是我们不能喝酒吗?”
丁云揉着她的头,:“那我高兴。”
一人一骑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白浩转过身,他也看见了丁香。
她的一缕头发从耳旁垂下,然后在风中扬起,她就这样微笑地看着白浩。
白浩回过头,抿着嘴,没有话,没有再看,只是策动了胯下的马。
马,走的有些远了。
丁香一直看着他远去,一滴晶莹的泪滴下,滴在了城墙上。
丁香靠着墙缓缓地蹲了下来,她把头埋着,埋在臂弯里。
她整个人蜷缩在哪里,缩成了一团。
“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好了,再也不哭了吗?”
“那就再哭一次,最后一次。”
“哥哥走了,我替他守着,可你知道吗?若是你当时点点头,涯海角我都会随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