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弧离一行出戎州,过密林,上官道。
秋风穿行于林间,呜呜低鸣,像怨女在哭泣,像幽魂在呜咽。
“有冷箭!”弧离蹙眉倾听,捕捉到那些呜鸣声中的一缕杀意凛然的啸鸣,急忙大吼道。
众人猛的一拉马缰,猝不及防之下,几乎所有马匹在“啾啾”的嘶鸣声中直立起来。
咻!
果然,一枝羽箭在秋风的呜咽声中,自林间疾射而来。
“噗”的一声闷响!
一支巨大的杀矢射入正中那匹马的咽喉,直没入羽,可见此箭力度之大。
如果不是人立起来的马刚好挡下了箭,只怕那位公公已遭遇不测。
可怜那匹强壮的骏马,连一声嘶鸣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倒地死去。
“我等奉皇上之命,前往晋阳宣召圣旨。皇命在身,切莫耽误,对方的大侠是不是误会了?”弧离急得拖长了公鸭嗓尖声招呼道。
这个时节,若能息事宁人,他绝不愿惹出麻烦来。
“哈哈哈,此山是老子开,此树是老子栽。”一个粗犷的嗓子从林中传出来,“要想从此路过,门还没有建出来!”
话未落音,无数箭矢,已如暴雨般从密林中倾泻而出,箭鸣声格外恐怖,再也听不到一丝风声。
只一瞬间,十五人便被团团围住,承受着无差别的箭雨袭击。
步落十骑皆是好手,五位公公亦身手不弱,左躲右闪,上挑下拨,奈何形势不饶人。虽只有一个太监右肩中了一箭,却都已经狼狈不堪。
因为跨下马不争气啊。
这些马是在戎州买下的普通战马,很快便死的死,赡伤。
“山贼来袭!”
“快散开!”
“保护弧公公!”
……
一行人果断弃马,纷纷纵跃而起,很快便突出包围圈。
四位太监拥着弧离,十骑则愤怒的扑进林中,追杀来犯之贼。
“扯呼!”随着一声呼喝,林中一行人早已作鸟兽散。
“一群山贼,乌合之众!”骑十二追了一阵无功而返,恼怒道。
弧离却摇摇头:“并非真的山贼,看来我们后面的路很难走。”
果然,接下来不是被所谓的劫匪用各种防不胜防的偷袭手段进行打劫,就是被当地官府以千奇百怪的理由或为难或热情的招待。
匪夷所思的是,还有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拦下他们,一纸诉状将弧离告上帘地官府,他三个月前狠心抛弃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哭闹着要知府判他回家与她过正常日子。更匪夷所思的是,知府居然还立了案,正儿八经的来调查和审讯。
如此这般折腾,硬是将只需一的路程,拖到邻三才疲惫的到了晋阳段府。
栖凤和秋月虽然被蒙了眼睛,但她们能感觉出来,唐邕和三三夜有时是蹚水而跃,有时是越山而过;有时惊起一片飞鸟,有时惹怒一群猛兽,特别是最后一段路程,仿佛是在空中飞校
当然,他们只是轻功好,唐邕只需腾出一只手,抓住铁索纵跃;三夜本就是背着秋月的,双手并用攀缘而上,不可能真的能飞校
也不知飞奔了几个时辰,当她们睁开眼时,已是更深夜静。
唐邕一放下栖凤,便打了个很特别的唿哨。
南边峰内突然跃起一人,几个起落便来到唐邕面前,低着头不发一言。
“迅速将醉伶宫腾空,花颜月采全安置去艳峰,留三五乖巧的绿叶即可。”唐邕沉声令道。
“是!”来人没一句多言,也不曾抬一下头,扭身又纵跃而去。
“好美啊,我喜欢!”栖凤暗中捏了捏拳头,贪婪的四处张望。
月色迷蒙,给周遭披上一层薄纱,宛若空中仙境,透出梦幻般的美。
“啊呀,我好怕……”秋月声音带着哭腔,打破了这宁静的夜色,与国般的宁和。
秋月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到栖凤的身边,似乎想抱着或靠着姐,又不敢,只闭着眼,颤着声道:“姐啊,我好怕,快,快站不住了。”
“不怕,姐姐在哩!”栖凤一把将她拉靠在怀里,抚着秋月可爱的包子头道。
栖凤想起了在山中同样恐高的妹妹南瓜,她也是这样习惯性喜欢去揉南瓜的包子头。
“啊?姐,你,奴婢,承受不起……”秋月惊慌的睁开眼望了望栖凤,又怯怯的看了眼脚下,想要挣脱出去,又不敢。
“什么奴婢奴婢,从现在起,你就叫我姐姐!否则……”栖凤作势要推开她,吓得秋月一脸煞白。
“秋月是奴婢,只愿一辈子服侍姐就好。”秋月松开栖凤,扭头欲去拉住三夜,三夜一个纵跃就离开了好几米远。
秋月可怜巴巴的望向唐邕,她心里实在是怕呀。
唐邕向后退了一步,笑道:“你给栖凤作妹妹,不会还委屈了你吧?”
“是啊,秋月,我想认你作妹妹,难不成你还摆起架子来了?”栖凤笑道,这秋月眼睛澄澈,一看就是个单纯讨喜的孩子,她可不想把她当侍女。
在这红尘乱世中,有这么个妹妹,岂不是比有个侍女更好?
秋月急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姐的身份那么高贵,可,可我……”
“可什么可,还不起来?”栖凤一把将她拉起来抱在怀里,嗔道。
既然无法改变下山的事实,那她就要改变在这个世界上的活法,她可向来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主!
对她怀有歹意的,甚至那些想杀她的,都来吧,全都来吧,看老娘怕你们不?
在这个乱世之中,想要活得精彩,没几个知己知心的人,怎么成?
“以后,谁欺侮你,姐姐护着你!”栖凤又习惯性的揉着秋月的头。
“姐,姐,姐姐,你对奴婢真好……”秋月结巴道,“奴,奴婢这辈子就认你一个姐……”
“秋月!”唐邕严肃道,“以后,在所有人眼里,你都不是奴才!不要再自称奴婢奴婢的,否则便是侮辱了栖凤姐!”
“是……秋,秋月明白了。”秋月无意中又看到了脚下,那深渊……急忙很乖巧地偎进了栖凤的怀里。
“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栖凤有些气恼唐邕的自作主张,话语中带着一丝怒意,怒意中含着一股威严。
这是在山上,师父特意以身作则教她养成的威严。
他们刚上来时,还有些怯怯的声音,也有几个脑袋探头张望了几眼,然后,整个世界都一片死寂,连巡逻的人都避得远远的。
很明显,这样奇绝的地形,还住有不少人,甚至纪律严明,肯定是个不简单的地方。
“南边的叫艳峰,北边的叫叶峰,这两座山合称绝峰,我们站立的地方,是桥,桥中央的宫殿叫醉伶宫。”唐邕对栖凤话中的冷意和威严感到很陌生,但想到她大脑受到重创,虽有些不适应,但更多的是心疼,急忙解释道,“你凤血脉苏醒,怀有各色心思的人只怕都会盯上你。而我,到晋阳来还有要事要办,又不能一直护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