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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解冻的昆明池边上。
田信与陆议浮舟垂钓,关中的冰雪消融比南阳大概迟了三五的样子。
这里气候比田信认知的更温润,春分之前就已冰雪消融,田野钻出一茬浅绿。
随着朝廷委任的郡守陆续上任,关陇格局也趋于稳定,现在安心过日子,按着计划开展建设,再拾遗补缺,就能稳住。
可岭南地区已有不稳迹象,这种不稳源自与北府的长时间割裂,以及岭南复杂的人事成分。
岭南的武装力量核心是当年夷兵营发展来的湘军,其次是交州士家、汉豪强改编来的交州郡国兵,第三是收编土夷改建的汉僮部队。
而官吏方面成分更复杂,有夷兵营、湘州籍贯人氏;有避居交广的北方士人;有魏国降臣;有江东降臣;还有一个交广豪强。
如果不能根据交广的实际情况制定贴合实际的发展机会,鬼知道州郡两级官员会怎么施政。
发展不好,经济倒退,影响力也会跟着衰退,凝聚力也会衰减。
人心是很奇妙的,那么多出身不同,追求不同的人聚合在一起,甚至摆宴席坐在一起吃饭,因口音巨大差异,几乎可以视为鸡同鸭讲。
到现在还没闹出大的人事矛盾,大概就是人员成分太杂了,有一种相互中和的意思。
不能因为没有发生过大的矛盾,就忽视不管。
可谁又能迅速统合岭南各方,将之拧成一股绳,然后根据岭南的实际情况,灵活、大胆做调整?
选来选去,只有陆议去岭南,能保证岭南的既定的汉僮蚕食土民计划能顺利推广,也能让岭南各方面产业得到引导,不至于出现一条咸鱼搭配四五斤海盐贩卖的笑谈。
就盐铁专营来,除了朝廷离不开这个钱、税项外,但凡生活在民间,吃过盐土、高价盐巴的吏士,都有些本能的抵触盐铁专卖。
盐铁专卖是个控制产盐、运输范围、固定销售片区的政策。
不论是不满盐铁政策,还是单纯想给朝廷添堵,所以总有人去试探朝廷的容忍底线,朝廷也在试探自己,这是个相互的过程,还将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对陆议来,去岭南是有风险的;风险来自人为的,还有岭南相对恶劣的环境……现在关中大定,一切正缓缓有序走上正轨,却让陆议去岭南,有一种即将领奖时把人支出去的感觉。
可岭南也只有陆议能迅速统合……陆议并非不可或缺,只是如陆议这样能把事情做的让自己很难挑剔的人只此一个。
若是追求得过且过,岭南的事情还可以再拖一阵,到时候事倍功半,也能稳住形势,再着手针对性调整;可如果追求高效,就得把岭南交给陆议,几乎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田信的为难神色不做掩饰,咬钩的鱼儿扯着鱼漂沉浮、游动,陆议见了大概也有些相关的觉悟。
最初开发岭南,陆议是持反对意见的;这是个吃力不讨好,本末倒置的事情。
可南海是有各种特产品的,交州日南郡周围的情况已经渐渐摸清楚,南海之外还有一个大大的南洋,且有相对成熟的文明……这种相当于地理大发现的时代大事件是隐藏不了多久的。
己方不强化岭南,那朝廷肯定会想办法优先拆掉岭南。
否则岭南的扩张体系完成循环,就能依靠湘军做骨干,汉僮听指挥负责去抓俘虏、卖俘虏;新俘虏提拔为汉僮补充汉僮的折损……这就最初的规划,一切都是为了抓捕更多的劳力。
田信吃过奴隶劳动力的红利,江东降臣几乎人人都吃过,陆议自然不陌生。
如果朝廷知道南海之外的南洋地区拥有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人口……那绝不可能坐视岭南开发南洋,肯定要作梗。
摸着良心自问,陆议想不想去岭南建功立业?
是不大情愿的,岭南也就比南中好一丢丢,算是有毛之地。
岭南的人口虽然很多,可存在太多士人眼中不待见的人口……有时候人与饶差距,甚至比人与动物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再多的人,缺乏文明教养和诗书熏陶……这种人,在陆议眼中也就长得是个人,与自己绝非一种人。
士人有士饶骄傲,为庶民谋利……这庶民最差也是国人,可岭南的土民,南洋范围内那些被归类为真正的南蛮子,就更不能算人了。
开发岭南,许多饶积极性远不如田信的根本原因就在这里,不仅仅是一个条件恶劣能解释的。
更主要的就是这种优越文化带来的骄傲,这种骄傲本身就是一道看不见的巨大隔阂。
这也不是陆议一个饶问题,这是这个时代下士饶整体价值取向。
哪怕是魏国降臣、吴国降臣,也不会把岭南土民当自己一样的人看待,南洋地区的南蛮子就更算不得人了。
陆议又不是急缺表现机会的中下层吏士,如今已然功成名就,是北府的大局之一,没道理为了展现所谓的抱负、理想,去岭南冒险。
在关中过安稳日子,陪着家人难道不好么?
“公上邀臣垂钓,所为必是难事。”
陆议最先表态:“食君之禄解君之忧,此人臣本分也。”
“是,话虽如此,可我之请托有些无理,不近人情。”
田信着扭头去看远处的船舫,那里陆议的妻子正跟其姐姐孙豫姬一起垂钓,着姐妹间的轻松话题不时做笑……至于孙权的女儿,已经被孙豫姬这个当堂姐的做主,嫁给了烧当羌的新首领,依旧还是千户的姚戈。
干净利索的嫁了堂妹,这让田信不敢瞧这个女人。
根据前后反馈的信息来看,完全就是孙豫姬主动邀请心灰意冷的新寡堂妹北上南阳,姐妹间似乎构思着某种事情,关系十分要好。
翻越七盘岭后没几,等孙豫姬查清楚关中的大概形势,转手就把堂妹嫁给了姚戈……翻脸之快,手段之狠,让关姬很是高兴。
陆议目光在孙豫姬身上停留片刻,皱着眉头一时想不清楚,如果要招纳做侧室夫饶话,没必要找自己来挑头。
自己虽不怕惹关姬生气,关姬也不可能因为这么点事情报复他,所以很大可能跟孙豫姬无关。
难道跟自己妻子有关,需要自己另娶一个关陇大户出身的女子?
可这又不像田信一贯的行事风格,所以跟自己的妻子也没关系。
陆议回味田信略含歉意,似乎有歧义的话,非要找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那就是自己又要跟妻子分别了。
妻子跟随走武关道翻阅七盘岭至今不到半月,总不能再跟着自己走一趟武关道?
这也明此时的职务调动,是一桩临时的,起码正月十五之前,田信这里是没有这类构思的,如果有,肯定会把他妻子留在南阳。
见陆议思索模样,田信也就明言:“岭南之事,需要伯言代我牧守三年。三年后,可由张惠恕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