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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正是与被子浓情缱绻之时,高高隆起的被子里泻出青丝缕缕,一只玉手不堪其扰地拨开被子外面孜孜不倦乱蹭的毛球。
“咕咚”,毛球一脸蒙圈地掉在地上。
泯泯也被弄清醒了,揭开一点被子满脸迷糊,却觉得屋内好像有哪里不对,这纱帘她昨晚有放下么?看了一眼毛球,她捏住它毛茸茸的脖颈将胡乱扑腾的毛球抱在怀里,打开房门。
店二送进来洗漱的热汤和巾帕,在镜子前给自己梳了一个髻,凑近镜子。在微黄平整的铜镜之中就映出一个巴掌大的瓜子脸来。
淡眉杏眼,如峰似的琼鼻仿若乳酪似的,白而细腻,一张樱唇不曾施加脂粉,因此只透着淡淡的桃花色。一看就是美人胚子,只是不曾完全长开,如一朵清雅菡萏,使人见之忘俗。
额间有细碎的绒毛,显得格外可爱。
不像师父,他那一头墨发如瀑,贴在耳侧,总是被梳了一半到脑后,剩下的都倾泻在背后,看着仙风道骨的,事实上泯泯知道,他只是嫌束发麻烦而已,因此能不束就不束。
毛球跳上梳妆台,一脚踩翻了上面为女客准备的胭脂盒,沾得满桌都是红雪,它把自己吓了一跳,踮着脚跳来跳去,染红了雪白的爪子,泯泯一把把它捞起来,拎着去了楼下的饭厅。
“师妹你这是……”落北安回头吃了一惊,目光在她的裙子上扫了一眼,“你这是为民除害去了?”
毛球在怀里扑腾得她心烦意乱,登时低头一看,淡粉色的裙摆上都是红彤彤的爪印,毛球蹬上去以后还要划拉一下,搞得这一身衣服就像是经历了命案现场似的惊悚。
泯泯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一楼吃早饭的人都听见了毛球的惨叫声。
把毛球丢给盯着笼包流口水的玄武,泯泯赶紧上楼换了一身衣服,吃完早膳,落北安唤店二把马车从后院拉出来,简单地打理了一下,泯泯低着头钻了进去。
毛球可怜巴巴缩成一团,就因为早上那件事儿,它都没吃到饭,真的是特别凄惨,球生一片灰暗。泯泯看了一眼它不争气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丢给它一个的油纸包。
毛球眼睛一亮,纵身一跃扑了过去。
凤栖寒进了马车,抱着一个的手炉,手炉是黄铜铸成的,外面厚厚的裹着一个用棉布和丝绸绣成的布包,不会烫到手。
泯泯接过手炉,嘟囔着,“师父你冷不冷?”
凤栖寒将帘子放下,回头淡淡道,“不冷。”
泯泯看着他那张淡妃色的唇,眨了眨眼。怎么会不冷,昨夜几点雨一下,今日居然更加寒冷了,穿了夹袄也还是隐隐地刺骨。她分明记得昨夜窗子没有关紧,也不知夜间怎么雨也没有打进来。
凑上前去眨巴着眼睛看着师父,泯泯嘴边挂着一丝狡黠的笑。
凤栖寒感觉到视线,微微侧头,“怎么了?”
“没怎么!”泯泯见他那双手安静地放在膝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悄咪咪摸了一下。
凤栖寒一愣,手背上温软的触感就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沉甸甸的暖炉。
“你做什么?”凤栖寒抱着暖炉,表情有点愕然。
泯泯挪了挪,把手也贴在暖炉上,“我们一起用就是了。”
凤栖寒没觉得炉子有多暖和,只觉得身边贴过来一个暖软的身子,后背不禁挺直了,万般不自在,却也舍不得再将暖炉丢回姑娘怀里。只能看到睫毛轻轻颤了颤,又回归平静。
落北安美滋滋上了凤栖寒的这辆车,将缰绳抖开狠狠再车辕上一嗑,绳子上冻结的冰碴子稀稀拉拉得掉落,但是握在手里还是冰到骨子里。
因为醉酒不省人事,以及年纪尚轻被老奸巨猾的师兄摆了一道,柳冥霏要给坐在后面的鬼玄武驾车。其实他不明白,这么一个孩,也不知师父是从哪里弄来的,出门历练也要随身带着。
平日里没见他有什么规矩,无非就是将师父叫做爹,被无视得多了,就转身投进师妹怀里,一到晚黏黏糊糊,还特别能吃。师父也从未承认过他门徒的地位,那他又是什么身份呢?
恐怕只是师父一时兴起罢了。
前面的马车辘辘远去,柳冥霏一抖缰绳,轻喝一声,灵马迈开蹄子,遥遥跟了上去。
马车前几日新换了绸布,产自江南的软绸像是剑身似的,在阳光之下都会反光,车帘上缀了一排淡水珍珠,正是香车灵马,所到之处无人不侧目。
车是好车,马也是好马,按理不该有什么问题,但是柳冥霏不久之后终于明白落北安为什么非要让他换一下了。
马车内。
“二哥哥,你饿不饿呀。”柳冥霏听出这是玄武的声音,随口答道,“不饿。”
“那……那你想不想吃东西啊?”玄武拽着马车前帘,探出一个的脑袋,伸出一只手去戳他的后背。
柳冥霏冷不丁被戳一下,差点没把绳儿给吓甩出去,回过头来就看见这孩趴在马车旁边,半个身子都要掉出去了,一只胖乎乎的手还在半空中伸着,眼珠子在眼眶里咕噜咕噜转动着,一看就知道没在心里寻思什么好东西。
“坐好!”柳冥霏一急,声音就有点生硬,万一这家伙掉下去受了伤,那师父还不知道会怎么责罚自己。
玄武愣了一下,可怜巴巴得缩回手,低着头,“好吧。”
柳冥霏松了口气,一会儿功夫都没过,就感觉背后一只手攀上来,瞪大眼睛朝后面看去,玄武居然颤颤巍巍爬出车厢,的脚上鞋都没穿好,踉跄着站在了车辕上。
柳冥霏:!!!
赶紧把人扶着抱在怀里,毕竟这情形也没法把他往车里推。
“你出来做什么?想驾车?”
玄武摇摇头,乖巧坐在他腿上,“我好饿啊,你怎么都不饿呢?”
你早上都吃了桌上一大半东西了,怎么还饿?属饕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