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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沈清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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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阳光洒了一地,灿若烟花细柳,贺国的军营伫立于城西的围墙边。

戒备森严,皆有门将所持,军营之内整齐律一,尽是刀枪剑戟,利刃寒光。

今日正逢宋南归前来观视,着了一身墨蓝色劲装,腰挎佩剑,举步而行,神色内敛,气质孤冷漠然,眼底逢着千万般的思绪。

他这般情绪已经足足顿了七日,不曾散去。

眼底尘埃漫漫,似看破云水一般,他将目光投向眼前那整齐律一的军营,心头缓然和煦,风平浪静。

但在前些日子,听到了骇人听闻的传闻,这贺国军营中有人逼良为妓,强掳入营,使那些个妙龄少女皆对军队避而远之,见而不闻。

也不知是何来的风气。

但如今看去,十分风平浪静,并无什么不妥。

正当他思索之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嘶吼,穿透四野,似有钻心之痛,不听还好,一听却是凄厉的呼救之声。

宋南归蹙眉,似有愠怒,偏头瞧去,周围的兵皆不为所动,似乎习以为常了一般。

声色凄厉怆然,乃是女音,想来这坊间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

细细思来,真是令人作呕,他管辖的军营,怎能出这种龌龊肮脏之事,败了军营风气。

宋南归的眸瞳似若利刃,面带愠色,一把踢起腰间长剑,落于手郑

长剑寒光粼粼,青芒耀眼,剑锋于阳光交集的一刹那,竟是如电光火石般耀目。

未至余步,光云影,触目惊心,入目却是一道令人骇目的场景,宋南归定睛一看,脸色骤变,骤然跌入深渊谷底。

眼前的女子着衣单薄,蜷缩于帐篷一角,青丝蓬松散乱,宛然一堆稻草,眼底露出几分苍凉,面无血色,唇白干裂,斑驳的衣裳上鞭痕累累。

脸上,腰间,脖颈之处,皆沾染着红褐色的血迹,眼睫之处落下一滴又一行的泪珠。

“这娘们还真是刚烈,事到如今还没妥协!”女子周围围着三四个武将,叉腰低吼,更是嘲弄戏谑,长鞭声声落地,刺耳炫目,丧心病狂。

“可不是,若是乖乖从了我们哥俩,也不必受这等罪。”

未等他完,宋南归已站在了他们身后,虽有怒意,但仍是心平气和的拍了拍掌事饶肩头,冲着他咧起嘴角,眼底森寒,笑若鬼魅,更是几分的渗人。

三两个武将正欲转头斥之,定睛一瞧,眼见此人身材颀长挺立,面容俊朗,剑眉若飞,似乎在何处瞧见过。

未等他想起,却见眼前之人手握剑柄。

片刻间,长剑出鞘,拐起了一抹刺眼的剑芒,右腕施力,单手劈去,将他身后的一棵丛木一劈为二,丛木及地之时,击起尘土飞扬。

这一般行云流水的操作,让众人惊得难以回神。

“摄政王?”其中一人惊呼,倏然伏地。

众人闻之,伏地一片,皆不敢作声,唯有面面相觑。只若抬首瞧见那宋南归阴鸷狠戾的面庞,便吓得求饶叩首。

宋南归背手踱步了半晌,沉思片刻,定睛之时,眼底掠出了一抹云涌的青芒,宛若飞鸟骤停,木落雁飞:“逼良为娼,强掳民女,我宋南归的军营可真是出息。”

这一刻,仅有长空飞鸟鸣,声息具静。

“王爷恕罪,是的鬼迷心窍。”领头之人率先发声,目光惊骇,面带惶恐,连连磕头,情绪失控无阻。

宋南归听之不以为然,冷哼一声,剑锋指着男子的喉头,男子昂首连连退步,而宋南归却步步紧逼,直至将他逼入墙角,再不得后退。

“不重军纪,草菅人命者,该当如何?”宋南归的声音异常冷静,一字一顿,但仍是能瞧出他的愤然。

男子听之无言,脸色顿变,却不知如何辩驳,而此刻,再次陷入了万俱寂,缄默无声。

军纪之中,不敬军营,不重军纪,草菅人命者,当为死罪。

此乃军法,这军营之中众人皆知。

现如今,宋南归这般,便是代表这些个人逃不了一个死。

宋南归嫌恶的瞥了一眼伏地之人,剑锋入鞘,铿锵有声。

再而转身望向那个女子,女子目光清亮,似一汪潋滟秋波,以一副诧异的模样瞧着她,但却能在目光中看出故事。

“您,您是摄政王?”女子虚弱的托起身子,轻挪至宋南归的身前,倏然间抓住了他的衣角,涕泪交纵,带着哭腔的求助,“求求您,救我阿爹一命。”

空万里无云,碧空如洗,吹得他发丝垂飞,眸光更显得漆黑墨玉,宋南归的心情渐渐平复,神思淡漠,垂眸看向眼前的女子,眼中闪出了疑惑。

“你爹是何人?”

双目交顾,眼中生花,一眼,惊散了芳华,瞧得她有些痴楞。

她日来仅听闻父亲提过宋南归的作为,却未曾想这宋南归竟是这般的俊朗,生的这般好看。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沈宋初。”

沈宋初……

宋南归缓缓起身,思绪而起,前礼部侍郎之名,便是沈宋初,同他有几分交情。

一月之前,沈宋初因毒害外邦使节,以至锒铛入狱无力脱身,且于三日前饮鸩而死。

所以,眼前之人,便是是沈宋初的独女,沈清绾。

沈清绾的大名早已传遍京都,听闻她姿容貌美,弱柳扶风,精琴棋书画,通四书五经,性情温和,循规蹈矩,正是京都才子一众追捧的佳人。

但她又为何会沦落至此?

宋南归心试探着沈清绾的一言一行,静静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沈侍郎已于狱中不堪受辱,饮鸩而死。”

这一刻,她的瞳孔中透出惊惶,直至癫狂之态。

双手抱着头哭成了泪人,泪水滴落在伤口上,刺的她生疼,但依旧是止不住泪,直至泪水干涸,却不发出一声。

她是希望破灭时的那般无助,眼底尽是荒芜,啜似枯木凋零。她从不信,她沈清绾会沦落如此,家破人亡,清白不复。

她紧紧攒起手来,撮着两三株草,用力的锤击着地面。血色一丝一寸的在土地上漫开,眼底不知是恨,还是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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