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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位高人闻言,尽皆默然。
良久,无崖子苦笑一声,道:“我等皆已气血衰败,江河日下,五年十年之内尚可勉强支撑,再往后,这副担子便只能落在年轻一代身上,可是这些人里,谁又是会兰明璇的对手!”
青松也道:“乘风因缘际遇,修为不弱我等,原本可堪此任,而今却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实叫人可叹!”
普惠大师道:“到这里,张掌教,贫僧忽然想起一事,那部功法不知究竟参悟出来没有?乘风功力精进如此迅速,究竟是因为那部功法,还是周老前辈传功之故?”
“这个······”张真清心下踌躇。
关于如何处置这部功法,他与沈乘风商议不知商议多少次,也难以定夺,出去,生怕在江湖上引起腥风血雨,不,一来是心中有愧,二来也怕日后众位高人看出端倪,引起争端;原本二人已存下必死之心,沈乘风也不敢十分确定贾英雄体内是否真正蕴有雷电之力,最坏的打算,便是这部功法随着他们二人,长埋地下,此时却死中得活,自不免纠结。
张真奇略略沉吟,道:“我看这部功法已然参悟出来。”
“哦?道兄如何看出?”无崖子道。
张真奇不答,对这门外叫道:“魏胜,去将贾英雄叫来。”
先前众位高人虽亲眼所见贾英雄身上的异象,不过因为他与常人不同,实在无法分辨原委。
“是,师祖!”魏胜答应一声,快步离去。
时间不大,贾英雄在甄乐儿,邱韵的搀扶下,挺胸抬头,昂首阔步,且一步三屁来至厅前,这倒不是贾爷故意摆谱,而是因为他体内真气实在太过浑厚,一不心便有散乱之危,就像是装满气的气球,一不心就会挤出来。
这也是贾英雄一直以来存在的问题,自当初服下子午蹬腿升仙丸,随后被王道成真气灌体,再到今被沈乘风传功,都是体内真气太过雄浑,以至于无法自如操控,别人羡慕不来的事情,对他来,反倒成了困扰。
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上一句,这便是沈乘风参悟出那部功法的妙处,当初贾英雄被王道成的真气灌体,项连云施展玄功,才勉强替他压制下来,只能随着他日后修为提升,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逐步吸收;而沈乘风的真气,转源化形,与他自身真气无异,并不需特意压制,只需要日后慢慢熟悉便可。
唐风见状,嘿嘿一笑,将门推开,道:“贾······少侠请!”
贾英雄见他嘲笑自己,正待马上一个“滚”字,还没开口,一个饱嗝打了出来,急急住口,迈步进入厅郑
甄乐儿与邱韵正待离去,张真清道:“你们二人也留下吧,待会也有你们的事情。”
二人躬身应是,在座皆是前辈高人,只得退至屋角站定。
贾英雄却是片刻也站不住,道:“各位老祖宗,麻烦赏个座位吧,不是我不懂礼数,实在是不能站,一站就······”这一开口话,接连两个惊响屁迸发出来。
众位高人急急掩住口鼻。
“来人,给这子搬张椅子来。”项连云道。
“是······是!”唐风答应一声,很快拖来一张椅子,送到贾英雄身前。
贾英雄大剌剌坐下,又心翼翼调整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这才老实下来。
普惠道:“英雄,沈乘风是否对你过什么?”
“这个······”沈乘风过的话,贾英雄记得清清楚楚,尤其一句“需禀明你师祖之后,再做定夺”,嘴唇张了又闭,闭上又开启,不知该不该。
张真奇道:“照实。”
“老祖宗叫我,那我就。”贾英雄轻咳一声,道:“我师爷他被迫服下毒药,功力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所以将一身功力传于我,至于那部功法,他也已参悟出来,并将运功行气的法门传授于我。”
众位高人皆是神情耸动,却无人开口询问,毕竟这个时候一旦开口,难免被人怀疑对这部功法存有觊觎之心。
贾英雄继续道:“我师爷,修炼此功之后,真气不仅可刚可柔,最重要一点,可转源化形,与任何外来真气完美融合,只要对方修为不是远胜于己,便立于不败之地不过;不过修炼条件却是极为苛刻,首先,这部功法需要极其深厚内力作为基础,因而他生怕一旦传扬出去,江湖中有人为了修炼此功,先行修炼邪魔法门,夺取他人内力;二来,此功近乎是一部魔功,一旦开始修炼,便忘乎所以,迷失本性,无法自拔!”
“啊?”甄乐儿关心则乱,闻言顾不得诚,脱口而出,道:“那你学它做什么!”
贾英雄心道侥幸,多亏当时问了一句,要不可就要丢人现眼了,同时又觉自己得独厚,能人所不能,心中得意,脸上却做出一副浑不在意的神情,道:“我师爷过,我身具雷电之力,乃是地间至纯至阳之力,一切邪祟无所遁形,自可免去这一层忧患。”
甄乐儿这才松了口气。
众位高人心中可谓是百味陈杂,他们皆是浸淫武道多年,一部号称全无瑕疵的功法,可是具有致命的吸引力,若是不能一睹其精妙,便是一生之憾,不过他们也明白一个道理,一部功法越是精妙,便越是容易叫人丧失心智,沉迷其中,除非极大机缘者,否则有害无益,而显然,贾英雄便是这个大机缘者,羡慕不来,嫉妒不来。
良久,普惠大师高颂一声佛号,众人皆是身躯一颤,回过神来。
普惠道:“阿弥陀佛,此功与我少林无缘,善哉善哉!”
无崖子也道:“我青城派武学虽不敢精妙,却也足够门溶子一生所习,自也不敢再多贪心。”
唐云清与青松道长对视一眼,默默摇头,显然,也是不准备一睹此功。
普惠道:“佛语,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万般诸相皆是色,皆是空,此功法一旦传出,必然引起纷争,为祸江湖,此事便就此作罢,咱们谁也不要再提,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
吕若兰忽道:“张掌教,不知师教中可有人知晓此功?”
张真清摇头,道:“乘风甫一入教,便服下‘无忧散’,真气散去,彭晨钊等人只知他功力深厚,并不知晓来历,乘风又为人机警,也未透露出去。”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无崖子又是叹息一声,道:“只可惜沈乘风古道热肠,忍辱负重,无有半分过错,自今日之后,不论生死,却也难免被人耻笑,落得一世骂名,想来实在叫人惋惜。”
张真奇双目一立,寒光爆闪,道:“沈乘风是我的徒儿,谁敢骂他!”
无崖子道:“道兄,乘风为免殃及清风观,故而当众与清风观决裂,你若是再一意维护与他,岂非令他一片纯孝之心付诸流水?”
“我不将他逐出清风观门墙,他便是我清风观弟子,谁敢多!”张真奇道。
贾英雄受沈乘风传功之恩,也替他委屈,听到这话,忍不住赞道:“师祖得对!要是谁敢乱嚼舌头,我不打死他!”
普惠摇头道:“道兄,此事不可意气用事,乘风是你的弟子,英雄是你的玄孙,若是不将乘风逐出门墙,英雄便是亲手杀死自己的师爷,又该如何处置,若是不明不白,总难掩下悠悠之口。”
青松等人也纷纷劝解,总而言之一句话,叫沈乘风背黑锅。
这倒不是众人无情,而是不得已为之,毕竟沈乘风生死未卜,而贾英雄却是活蹦乱跳,且相比于沈乘风,贾英雄更要年轻二十多岁,以他目下的境界,用不了多久,便能成长起来,与会兰明璇分庭抗礼,假以时日,能否突破至炼神返虚之境也未可知,到时还有谁是对手?即便不能突破,一旦会兰明璇血气衰败,金国武林也会出现今日众位高龋忧的局面,因此,贾英雄绝不容有失。
张真奇微微沉吟片刻,忽然喝道:“贾英雄,你站起来!”
“是!”贾英雄心翼翼,扶着椅背,试了几次,生怕众目睽睽之下再崩出一个响屁,丢人现眼,也不敢用力。
甄乐儿与邱韵赶忙上前搀扶。
张真奇双目泛红,声音带着颤抖,道:“先前为了不被彭晨钊等人察觉,我无法当众明,眼下我若是再叫乘风蒙受冤屈,便是枉为人师,日后九泉之下,我有何面目去见他!请各位做个见证,自今以后,贾英雄不再是我清风观的门溶子!”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谁也想不到,张真清为了维护沈乘风,竟舍得将贾英雄逐出门墙。
贾英雄如遭雷击,木雕泥塑一般,呆在当场。
张真奇长长呼出一口气,道:“英雄,你生性鲁莽,本也不是修道之人,以后高任鸟飞,你好自为之!”
贾英雄理解张真奇的难处,却无法发泄自己心中的情绪,他穿越而来,本就是无根之人,虽未在清风观里待上多少日子,不过四处漂泊之时,清风观便是他的一个寄托,旁人问起,自己是有师父,师祖的人,实在打不过人家,还能唬上一句,“你等着的,我师祖来了,打不死你”,可至今以后,便再无依靠,内心的凄凉彷徨,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