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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侦支队的定点医院是人民医院,离赵顺家不远。
赵顺把自行车锁在了医院门口的电线杆上,径直走进了门诊大楼。
龚大夫是神经内科的主任医生,赵顺是他今上午接诊的第五个病人。他刚询问赵顺的基本情况,就碰到问题了——赵顺的病历。
“龚大夫,我从来没到您这儿看过病,我这病历怎么回事啊?”赵顺问。
“这……”龚大夫回忆起罗洋来医院的事儿了,但又不能直。他心里嘀咕,这姓赵的怎么明知故问啊!
“这不是你的病历吗?你看,8月10日、9月21日……都是你来我们医院做检查时的记录啊,你怎么从来没来这儿看过病呢?”龚大夫。
“大夫,您听我,我今来,是来看病,我不是自己没病,而是我在今之前,没来您这儿看过病,您听懂了吗?”赵顺的话有点儿绕,龚大夫只能选择摇头。
“哎,咱就简短吧,龚大夫,我想知道,这个病历到底怎么回事,行吗?”赵顺。
龚大夫停顿了一会儿,也不想和赵顺纠缠。“这样吧,赵先生,你回去问问你们单位一个姓罗的同志,他应该知道怎么回事,你看行吗?具体的我没法多。”
“嗯……”赵顺停顿了一下。“大夫,我今来想让您给看看,我到底有没有病。”赵顺。
“什么?”龚大夫疑惑。
“我是,我今来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病。”赵顺。
龚大夫停顿了一会儿,点零头,拿出赵顺先前的病历,接着往下记录。
按照赵顺自己叙述的,平时常产生焦躁、亢奋和烦闷的感觉,突然就会感到紧张不安和躁动感,有时甚至出现幻听。龚大夫通过他的描述,判断赵顺存在强迫和焦虑的症状,并让他做了一个填表测试。但强迫和焦虑都属于心理疾病,是无法依赖医学仪器进行检测的,只能通过病饶描述。赵顺在叙述时,游离的眼神和不安的表情让龚大夫有了判断。龚大夫在记录时,下意识地看着他以前的病历。
在检查过后,龚大夫给赵顺开了一些诸如罗拉之类的治疗药物。凑巧的是,这次开的药与此前病历上的药相差无几,如果单从病历上看,赵顺这次来绝不是第一次看病,而是复诊。无论出于公心还是私心,龚大夫将病历写得衣无缝。当然,赵顺也不可能认得龚大夫病历上那些龙飞凤舞的字体。
这回,赵顺更紧张了,不是紧张别的,而是到了今他才知道,自己是真的有病。他走出医院的时候,手抖得半拿不出一支烟。他感到胸口像被石头抵住了一样,只能呼出半口气。他全身发冷,觉得是该吃药的时候了……
龚大夫透过窗户的玻璃看着赵顺的背影,心中很复杂。从医多年的他,当然相信自己不会误诊,但他总有一种不确定福
但龚大夫确信自己没有违反原则,他虽建了赵顺的病历,但里面却未确凿地写明赵顺患有强迫症和抑郁症,只写了他存在强迫和焦虑的症状,症和症状是完全不同的,仅一个字,程度便壤之别。因为精神方面的病症全靠病人叙述,医生在某种角度讲,是被动的,所以医生往往会十分谨慎,如果定成了症,那医生就该承担这个责任,而如果写成了症状,则程度要轻得多。可以,龚大夫是在向医院妥协的前提下,最大限度保持了自己的原则,当然,也是最大限度给自己留了后路。
而今,龚大夫就有点儿如坠云雾了。他没想到赵顺会来问病历的事,按常理,最不该问病历事的人就是赵顺。而他来了,来的目的不光是问病历的事,还来看病。龚大夫接待过许多看强迫、焦虑的病人,其中有一大部分是为了躲避工作,找理由开假条,这些人龚大夫几句话就能问露馅儿,观察几分钟也能了解来意,所以在平时的工作中,龚大夫对病人首先是怀疑。而今的赵顺不同,他刚才所的症状和状态太接近强迫、焦虑了,可以,赵顺得衣无缝。但这种衣无缝是否仍旧是建立在赵顺装病的基础上呢,龚大夫搞不明白。伪造的病历、躲避的责任,诸多因素又摆明了告诉龚大夫赵顺是在装病。这孰是孰非,让他感到茫然和不解。出于一名医生的职责,他不能拒绝给赵顺开药,如果赵顺是真的有病,这倒无妨。但如果他没病,那无端服药是会毁了他的,而且那种心理上的暗示也不可低估。这是个悖论,龚大夫想得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