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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正康有疑心病,这里特指对智慧生命的不信任。
哪怕诺顿已经是个合格的宗教狂,他会毫不犹豫地为鹿正康的一句话而殉身,哪怕遭受凌迟这样的痛苦也不会背叛,这种狂热已经形成了自我理性的强大束缚。
鹿正康甚至知晓,每周五的晚上,诺顿会在圣餐结束,一天工作完成,教宗入睡后,独自在房间里用荆条自我鞭挞,他会跪在面条神的画像前——他的房间的面条像是一碗红烧牛肉面。
他就赤膊上身,甩着荆条击打脊背,蓝色的血把地板都溅湿,一边打,一边喃喃自语着赎罪悼词,他不知道,他身前面条画里有监控阵图,是当初鹿正康绘画时亲自描进去的,他对诺顿的行为了如指掌。
不只是诺顿,还有其余住在基功宛的人,护教军军士集中在一层的营房,裁判所行刑人在二层营房,诺顿与唐金在三层,亨顿的四个公主在四层观察室,鹿正康住五层,这些都在严密的监控下。
诺顿的自我鞭挞是为了赎罪,但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教宗,他为那些死在实验室的灵魂祷告,愿他们能在煮的天国安息。
如此忠诚的一条狗,鹿正康本应该完全相信他的。
但,有些事情毕竟没有发生过,如何能保证诺顿闪闪发光的品质能一如既往地在岁月的蹉跎里生效呢?
世上哪有真正的永恒,那只是一个虚幻的,高妙的,概念性的存在。鹿正康尊重那种追求永恒的人,但他对现实看得很清楚。
诺顿在鹿正康身前恭敬地跪伏下来,“卑下愿为教宗奉献所有。”
鹿正康再次开始整理手术器械,“去台上躺好吧。”
巫师法纹体系不完整,但对危险品的销毁措施还是有的,方法有,但程序也比较复杂,鹿正康需要切下诺顿的一部分身体组织,然后将其制作成巫咒人偶,当诺顿背叛,就能用人偶对他进行制裁。
这样低级的方法是鹿正康一直都嫌弃的。
以暴力威胁终究是小道,奴役心灵才是最有效率且持久的方法。
“诺顿,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
“冕下,请原谅吾卑微的怜悯之心。”诺顿感受着静脉里奔流的寒霜,所过之处,神经系统阻断触电一样酸麻,“让卑下替您背负血的债吧。”
鹿正康古怪地笑了笑,“哪怕是你动手,所谓的罪也不会就这样从我手中减少的。”
“那就让卑下成为最初的罪人。”
鹿正康平静地举起银色的手术刀,“那么,当我神隐后,你便是下一任的教宗。”
“我的荣幸,冕下。”
剖开肌骨,双手刺入腹腔,鹿正康闭着眼,似乎是在平复心情,实则是为了遮掩双手与眼底微微的蓝色魔光。
幻术系·高等魅惑人类
这就是鹿正康的心灵奴役,他早就学会了,但一直没有冒险使用罢了,这一次是为了满足诺顿的荣耀。
……
“黛蒂。”
“阿丽森?”
“是我。”
双子在梦中互相倾诉,当她们醒来,梦里的姐妹互相远离,消失不见了,入眼又是空荡荡的房间。
走廊里的钟声连响了六下,隔壁传来熟悉的敲击声,是姐姐梅塞里,黛蒂慌慌张张地跑下床,回扣几声。
沉默一下,梅塞里痛哭起来,狠狠击打着厚重的石墙,黛蒂愣着,她感觉对面是一只暴怒的狒狒。
“我几乎以为我要失去你了,我的妹妹。”梅塞里抽噎着。
大门被敲响,梅塞里急忙挪动到角落里,在椅子上坐下,侧着头不去看门口的方向。一名着重甲的军士进来送餐,然后把昨日的便溺桶拎走,出门,取了一个新的放回原处。
这个空当,是四姐妹唯一能看到走廊的时候,对面也是门,走廊应该很宽阔,从梅塞里的角度能看到那个锲而不舍的,忠实的座钟,绿色的外壳,透亮的玻璃镜面,指针是金色的,底盘是瓷白色,时刻符号是油润的乌黑色。
然后,她看到那个穿金边白袍的小个子穿过走廊,身后跟着脸色苍白的教士。
“嘿!”不知心底哪里泛出来的勇气,梅塞里大叫一声,那个矮个子从走神中惊醒,愕然地转过,四目相对,梅塞里看到那冷漠阴沉的神色从矮个子眼孔里投射出来,像一条银亮的绸带,击打在她的脸颊,让她慌忙扭过头去。
这股目光在梅塞里神色逡巡了一会儿,所及之处,梅塞里表皮泛起疙瘩,刮刀一样锋利的眼神,慢慢变得温暖,柔软,乃至灼热起来。
鹿正康对诺顿笑了笑,“这个女人和双子是一母同胞,初代的控偶师应该就是她了,给她一点消遣的读物吧,不要让精神空耗在无用的恐惧里。”
这话的声音很低,但给了梅塞里很大的勇气,她站起来,往屋外闯,那个为她收拾污秽的军士抬手拦住她,“站住,卑贱的无信者,莫要冲撞冕下的御步。”
鹿正康闻言都笑了,御步,哪有这种东西,不应该是御驾吗?可惜,他现在没有车架,11路不算。也就顶多赢得一个御步的称呼了,这名军士倒是很实事求是。
“我的妹妹,昨天不在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鹿正康的目光再次变冷,只是一瞬间,又变得戏谑,“你的妹妹,那可是珍宝啊,她们的身体对我来说有无与伦比的意义,她们身上孕育了伟大的奥秘,你应该感到荣幸,因为你也会加入到这荣耀的进程里,这个成果将会改变整个优婆拉兹,进而改变雅克提克,乃至整个星球!”
鹿正康对实验的保密意识非常周到,然而听到这段话的梅塞里已经几近崩溃,“恶魔!邪魔!”
她的话让军士勃然大怒,一拳殴在亨顿长公主的腰腹上,她眼前一黑,浑身的气力就像水袋一样,被重拳吸到腰腹上,她瘫倒在地,血液回流,冲刷耳膜发出嗡嗡嗡的蜂鸣。
鹿正康摆摆手,“别让她受伤了,诺顿,去给她治疗一下。”
“是的冕下。”诺顿从腰间抽出一块圣洁布匹,展开来,铺到梅塞里身上,把一块微型灵魂石放在圣洁布匹上,治愈阵图发动,在温暖的金光里,梅塞里回复了精神。
鹿正康来到双子一号的房间,温柔地与她交谈。
“你只要在心里默念,就能和你的妹妹交谈,来,试试看。”
黛蒂被鹿正康富有亲和力的笑容安抚,顺从地开始尝试,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啊,成功了,谢谢您,好心的先生,我能和妹妹说话了,就像她住在我的心里一样。”
鹿正康哈哈大笑,“好,从今天起,你和你的妹妹就跟在我身边吧。”
那句话怎么说的?
奴役心灵才是最有效率和持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