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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百转千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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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萧梓杰心里又何尝好过呢?

至今仍与家里撇开,一星半点儿消息也得不到,更妄说身上装着的几个钱能够支撑几日之用,若不是许逸泉一手包办将他的生活安顿好,还不知今时今日沦落到何等田地。

也正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萧梓杰才深刻认识到自己本身的无能之处,空有一肚子学问,尚且顾不上自己的日常生活,还整日里叫嚣着“学以致用”、民族大义匡扶的脑袋里面着实太过于书面化。

这面萧梓杰缓缓走上楼来,在钱妈妈的指引下。

其实何需任何人指引呢?那条小道,那个房间,早已是在他眼里成果万千个影像,挥之不去。

桃花木做的窗子,是不是影射着逃之夭夭的结局呢?

正午的阳光次啦啦忽闪着翅膀一下子便打开怀抱,不知拥抱这属于哪个年代的歌唱?

谁说爱就要日日相守一刻不分离?

谁说无法相见就不能至死不渝?

我与你的,至死不渝,于今生今世追随,一世不堕。

若正午悬在头顶的太阳。

日不落。

再怎么样的别扭也避免不了面对面直视,两人心里火焰都燃得又高又快,只在这样像豁然撕开的口子下不知晓从何处开口,从哪道羊肠小径下手。

钱妈妈自然识趣地走开,也是凝脂粹的妈妈能这般好说话,将孤男寡女二人放在一个孤零零的房间内,换了往日萧梓杰给的那些钱是怎么也不够与原元有这般待遇的,放在其他院里,纵然也同处安东巷的红灯区,只能劈面遭那些老妈子的口水,唾沫星子抹一脸。

萧梓杰是大户出身,家底好,又一个洁身自爱的名声在外,从来不曾听说在烟花柳巷流连片刻,想是也不曾好好待过,近日来这个地方也已颇遭人非议。然他心里除了原元还能再装得下其他什么呢?

这地方她来得,他为什么就来不得?

这地方她待得,凭何他就待不得?

也是天生一股子犟牛脾气,也没遭生活抛弃过,从小锦衣玉食不曾为衣食考虑过半分,他是不能真切体会到原元的处境,更不能将心比心与之同进退。

同进,也许尚可言论,同退,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或许在他的私心里那一个能装得下心事的地方只独独认为既然时间空间尚且给他们创造了重逢的机会,还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们在一起的呢?

然而并不就是那么简单的想象就能与强悍的现实对抗的。原元心里明白,比任何人都明白。

除非,这世道颠覆。

两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的打算,不甚明晰却都是目的明确的,原元是决计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从此天涯各命。

而萧梓杰虽然说不出千钧重的承诺,但她想,就是要她他的姓名,他也会毫不犹豫就把它双手奉送上的。

难免问一句情为何物?这世间痴情男女就都不是善男信女了。

沉默,沉默,一再而再的沉默。

盖过寂地黑夜的沉默。

似乎要将这五年来的空白都用沉默浓墨重彩地填满色彩。

爱是那么美,美得不可方物,让人不忍心触碰。

如果不开口,那么将一直沉默。

算起来,这是自从知道原元尚且活在人世之后两人正式交锋的第二次。

的确,交锋,每一次都有要命的割破喉咙一般的疼痛和窒息。

“坐吧。”原元想是也不知道用什么招式来接住,毕竟身子还虚得像飘在空中,只能干巴巴说道,开启这一次炼狱。

“原元……”差不多跟随而出的话又搁浅在舌尖,被原元那一句淡漠得很的语气烫了一下,信心缩了回去。

只不知该用什么来打发那空白的五年?

一顿饭的功夫,他就那么注视着眼前倔强的女子,她一动不动,他亦然,连她脸上细细的绒毛,她发迹上摇曳的珠链,她耳朵上闪光的坠子,她衣裳上的花纹褶皱,他都不放过。

他已经错手放过她五年了,还有多少个五年填充这一个糟粕的生命,他承担不去失去她的任何一个五年。不!一天都忍受不得!

她动了,像一座大理石雕像被震动一样缓慢地移动,转过纤细的脖颈,他只是用充满惆怅的眼神包围着她。

她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熏醉如山崖百合花迎接春天一般的笑容,一点都没有突兀的感觉,反倒是从眉眼开始,逐渐扩大到脸颊,鼻尖,嘴角,双唇,然后,霸占整张美妙动人的面庞。

她终于还是释放出了她那妖精动人妖冶的一面,她向他走过来了,莲步款款,衣袂生香,风情将要燃烧整个房间里一切物什甚至那些没有生命的东西。

他终于迎上她的眸子,那里面有火,充满诱惑。

他的心却一寸一寸痛得无法自拔。

原元站定,定定立在他跟前,扬起脸来正对着他的眼睛,“萧少爷,你长得很俊,比许多姑娘们都俊。”

萧梓杰的脸微微有些抽搐,她叫他“萧少爷”,多么滑稽的称呼,想来也是平生第一次这样叫他的。

“你受苦了……”他说,声音中有浓重的血腥味,好像他的五脏六腑都要碎了,渗出血来。

原元把漫上喉头来的哽咽拼命死死压回腹中,只将脸上的笑靥拉得更夸张更明媚更娇艳,这成正比的二者撕咬着她的灵魂,在她空荡荡的躯体里来回奔撞。

她用夹住手帕的玉指堵住他的嘴唇,将他接下来的话硬生生推回去,心里却在暗暗赌咒万万不可将真情显露出半分。

他以为她心意已然回转,却不知她从来没有变过心思。

萧梓杰心下一阵欢欣,忙用手抓住她近在眼前的手,她却灵巧地缩开,将放在他唇上的那一个手指缓缓贴近自己的嘴唇,姿势极尽妩媚蛊惑,“少爷若是嫌热,原元帮你宽衣可好?”

无能为力把最美好的自己留给你,就用这残花败柳之躯祭奠埋葬起来的那份感情。

无需你回答好不好,这是唯一可做的选择。

不是不曾想与你极尽缱绻欢绵,如今隔着乱世烟雨,将自己奉送上。

他一直在忍,直忍得青筋饱满一根一根清晰展现在她眼前,原元感觉得到他在抖,浑身发抖,她多想用自己的身子给他温热温热。原元慢慢贴近他,把自己化得软绵绵水灵灵倚托在他的臂弯里,伸手解着他衣领上的扣子。

萧梓杰明白自己怀里的女人就是原元,曾经他许诺一生的媛媛,只有她才能把诱惑都演绎得出格,透骨的神似。这一念头直搅得他心乱如麻,又恼又喜,喜的是大致上原元还是那个原元,本本真真的原元,古灵精怪的原元,恼的是她终于还是在他面前演起戏来,且演得那么逼真,那么卖力。

他开口,声音是嘶哑到磊落的,“你真的要吗?”

原元却并没有像其他人一般惊愕,也没有停顿的意思,她的手很快解开他所有的扣子,她笑道,“你来这里找我,不就是为了这个么?真真好笑,难道到妓院找妓女还能有别的事不成?”

“你!”萧梓杰心里的怒火彻底冲破防线,这个女人还要演到什么时候才算完?现下也是管不了那么许多的了,一气之下萧梓杰用力箍住原元的身子,翻身将原元压在了身后的桌子上,一只手撑在桌子上以承住他二人的重量,另一只手扣住原元的手腕,将她在他衣服上折腾许久的双手扯到一边,“不用解了!”

原元心里闪过一阵惊异,他是从来不曾于她这般动粗的,尽管那些记忆只停留在五年前。

思绪还没有清理干净,萧梓杰粗重的气息便迎面漫上来,淹没了原元的整个心智。

绣花鞋在脚底打滑,原元大病初愈,身上是最缺乏力气的。

萧梓杰反身一扣,便将她整个人完完整整落在他怀里了。

想来并非两人第一次亲昵的举动,萧梓杰也吻过原元的,是在五年前的梅雨天气,原元淘气要用手去接天上落下的雨水,偏偏房檐滴水的尖角和窗台隔着一些距离,萧梓杰拗不过她,只好从后面紧紧搂住她的腰,放任她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去,好容易挣扎着用手接住那场六月里的第一场雨。

当时房间里除了他们并无二人,他便趁机试探着将她的脸扳过来与他面对面,轻轻地缓缓地不费力气地凑了上去。

那场雨在下,一直下,两个躲在窗下的小人试探着在风声雨声中完成初吻的交接仪式。

这样隔着五年之久的两个吻,同样的一对璧人,这一次因着来日方长,纠葛过深,思念缠得过紧,仿佛要用倦身所有力气让对方感受到长时间的思念汇聚而成的力量。

是无可估量的。

分离得过久,让时间销毁在这一刻钟。

缠绵许久,萧梓杰停下来,唇上印着深深的原元特有的味道,这一笔账怎么才能算得清楚?他是愿意为她把自己送出去的。

原元略歇了歇,喘了几喘,才定神看见萧梓杰近在眼前的眸子,眼见得自己深深地沦陷在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终是一狠心,将自己的双唇送上去,恰恰迎上萧梓杰温热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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