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紧急集合

深夜12点钟。一声刺耳的哨声划破警营上空，执勤队长喊了声“紧急集合”！

来到部队已经十多天了，新兵连集体生活的模式全勇早已烂熟于心。每天从凌晨4点钟新战友就要起床了，第一件事就是叠被子和大衣。场地就是外面走廓上，工具除了被子、大衣，还需要两块窄长的小木板子，有时还要用脸盆搞一些水来辅助，前提是不准说话，保持安静。新发的军用被子，深绿色，里面网套新棉花，盖在身上柔软舒服，但现在是要把它变成棱角分明的“豆腐块”，可就费大事了。

万事开头难。经过十几天的练习，他们初步掌握了一些技巧，但仍然摆脱不了辅助工具。先将被子摊平，用板抹薄抹得没有一丝皱纹，再按比例用木板切痕线，形成“死折”，最后一道工序是整理，这可是细活儿，也需要真功夫。然后，军大衣也必须变成“豆腐块”，两道黄色的袖线露在外面，显得整齐悦目。说起来很容易，对于刚入伍的新战士来说可费劲了。正值天寒地冻的季节，他们或蹲或跪在地上，冰冷生硬的磁块硌得腿脚生疼，大约要经过一个半小时的认真操作才能完成。

紧接着就是整理床铺，打扫卫生。白色的床单要光滑平整得没有邹纹，上面统一摆放着叠好的被子，被子上面是大衣，前面是武装腰带和军帽，然后是脸盆、茶缸、牙膏牙刷、毛巾、鞋子、坐凳……这里面的每一件物品都有严格的讲究，必须做到整齐化一，在一条线上，且一尘不染，否则就是不合格，挨训是必然的。

每天清晨6点钟，起床哨响起，这当然是给班长、老兵发出的信号。几分钟后，全体列队集合，出操训练。内容当然是站、走、跑三大项，这些日常生活中人人都会的活动但要冠以严格到数字的规定要求，那可就相当难能可贵了。从站姿到蹲姿再到坐姿，从立整、稍息到左右转动，从齐步、正步再到跑步，从出入列到敬礼还礼，从单个动作到整体连接，从个人操作到集体行动，要求基本上是八个字“铿锵有力、整齐划一”。这些必须经过长期严格坚持不懈的努力训练才能达到预期效果，最后经过统一会操考核，再由上级领导授予警衔，这才算是从表面上完成由一个普通老百姓到合格军人的转变。

除了吃唱拉撒外，除了偶尔在恶劣天气里搞一些课堂学习，整天都是些繁杂琐碎的训练科目反复重复，循序渐进。一天下来，这些在家里生龙活虎的酗子们现在个个都腰酸腿疼精疲力竭，说句不夸张的话，如没人打扰，他们靠墙站着就能美美地睡上一觉。因此，新兵连没有一个士兵失眠的，几乎都是躺下就着。

这天，所有的程序都进行完了，已是晚上10点钟。全勇跟战友们觉得刚躺下闭上眼睛，就被“紧急集合”的信号惊醒了。

“紧急集体”最能考验一个部队的快速反映能力，也是新兵连最紧张的一项统一行动。要求是不能说话，不能开灯，一切只能在沉默的黑暗中凭感觉进行。一霎时，这些酗子们睡意全无，全勇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系好鞋子，戴上帽子，钮扣仅扣了两边的两个，扎上腰带，从枕边摸出一盘细而窄长的背包带，将被子简单折叠，横三竖四地用背包带缠上。

坏了！背包带却怎么拉也拉不动，不知何时它与下身的腰带“好”上了。已经有人陆续跑到楼下了。班长急切地小声催促着，训斥着。来不及了，全勇将不知形状的背包来个“霸王硬上弓”扛在背上，冲出门往楼下就跑。

操场上站满了黑压压的一片，执勤队长不时地用手电光看着表，从集合信号发出开始，最早站在他面前的一个用了1分57秒，最后一个则用了2分49秒。

“整理队伍，清点人数！”

“一中队？”——“到齐。”

“二中队？”——“到齐。”

“三中队？”——“到齐——。”

“稍息，立整——接上级紧急通知，云飞机场有歹徒劫机，要求我们立即赶赴支援。出发！”有人用手电照着，执勤队长大声宣布了命令。

“跑步——走！”

一声令下如山倒，一百二十多人的队伍，站成四个一排的纵队，长长的、相对整齐地冲出了营房大门。

大街上一片清寂，寒风不大但刺痛人面，不知疲倦的路灯眨着淡黄色的眼睛，除此之外，只有战士们“啪，啪，啪”的跑步声和“嚓，嚓，嚓”的摆臂声，激起在无边的暗夜里。

沿着公路也不知跑出多长时间，队伍早已离开街市，进了黑乎起伏的山丘。全勇觉得浑身像要出汗，有不少战士早已气喘吁吁了。

“立正——”突然传来一声紧急刹车的命令。战士们都停下了，都巴不得喘口气呢！

“我们现在距离机场不足500米，为了减小目标，减少伤亡，全体匍匐前进！”指挥员大声命令。

全勇的心里也是一阵的紧张，毕竟这新战士是第一次上“战场”。管它地上是什么，不也管前方有何物，当兵的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一时间，一百二十多人的长队全都在黑暗中卧倒。全勇也学着影视镜头中的战士们，趴俯在地上，用两只胳膊和双腿的力量前进。

约模出去50米，“起立，立整——，劫机歹徒已经被制服，危险已解除，上级命令我们立刻返回待命。”

“向后——转，跑步——走！”

早已筋疲力尽的战士们又坚持着顺着原路往回跑，全勇也累得哆呛，但他与其他战士们一样，此时的心里有一种得胜凯旋者的轻松感。

也不知又跑了多长时间，他们回到了出发地，有几个掉队的也都陆续地赶补上来。

“稍息，立整！向右看——齐！向前——看！”

“各中队各班清点人数！”——全部到齐。

“警容风纪检查！”要命不？都想着解散回班上再睡一觉的战士们却听到了这样的命令。这时进行警容风纪检查，能好看得了吗？好在是在黑夜中，也没有外部观众，就是自己人没有手电的亮光也看不清楚真面目。

十几道手电筒的光束从前到后不停地闪动着，值勤队长、带兵警官挨个对新战士们进行检查，从头到脚，从钮扣到鞋带，从衣帽鞋袜到身后背包，检查的那才叫详细，有人记录着。

结果，帽子丢的，外腰带没扎的，扣子没扣的，光脚穿鞋的，大有人在，还有几个背后的背包都没影了，全部合格者不足一成。整体上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狼狈”！

经过总结训话后，队伍解散，各班在班长的带领下回去休息。到班上全勇拿出表一看，已是凌晨2点40分，姓时的班长黑虎着脸，让大家先休息。

全勇简单收拾之后，和衣躺下了，一阵蒙胧之后已是凌晨4点，被新战友的起床声警醒，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后来，全勇才知道，所谓的歹徒劫机事件，只是一个“紧急集合”的道具。然而，这一训练科目都是在子夜中进行，新兵事先得不到任何消息和暗示，这种猝不及防的训练方式令新兵战士们在晚上睡觉时也都带着几分紧张和警惕。据说，这是军人应有的素质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