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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本朝民间有平妻之,但那都是些土绅商贾之流,真正的高门官宦之家,最是注重声名礼仪,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不分嫡长尊卑的荒唐事!
当初母亲初时,他就觉得十分荒谬,先不杨家姐是否答应,单顾锦珠的身份,那是堂堂齐国公长女,怎么可以嫁给他只做个平妻?
而平妻,得好听,却不过是个贵妾而已。
顾锦珠还没有话,身边的碧菀已一下子跳了起来,张口骂道:“姓陈的你失心疯了吧,居然敢让我家姐给你做……”
她气得简直不出话来。
顾锦珠没有话,眼睛深深的看着面前这个人,无比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懦弱又无耻的人!
她定定看了他半晌,突然唇角一翘,对着碧菀道:“走吧,赶路要紧,再晚点怕雨就更大了。”
完径自转身上车,再不看面前人一眼,就像是把他当作了一团空气。
她竟是连话都不屑和他一句了。
陈云泽被生生晾着,面上立刻涌起了一丝惊愕,这还是那个对他倾心爱慕,永远温柔和顺的珠儿吗?
从到大,只要他什么,她从来就没有反对过,更别提这样当面给他难堪,不,连难堪都算不上,她甚至连眼角都不再向他扫上一眼。
陈云泽面上热辣辣的,这个从来意气风发之骄子一般的少年解元十分不适应这样的冷待,他张了张嘴,刚要再什么,就听见碧菀欢快的应了一声随着自家姐上车,在擦过他身边时还十分干脆的吐出了两个字:“人渣!”
人……渣?陈云泽心底轰的一声,一时间所有的血液都涌到脸上。
他几乎不敢置信的瞪着面前的主仆两人,想他少年得意,意气风发,无论走到哪里,谁人不是吹捧敬慕,哪想到有一会被人骂得如此不堪!
他抬头看着丫头眼里毫不掩饰的鄙视,一时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觉得像被人生生扇了一个耳光般难堪。
眼见着顾锦珠已经踏上了车,正弯腰准备进去,他心里一急,再顾不得其他,一把便拽住了她的袖角,急声道:“珠儿,你听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只是想……”
他一时情急抓住了她的袖子,却没有看到车帘间隙一双漆黑如墨玉的眸子一闪,目光落在他的手上,蓦地闪过一道寒芒。
“想什么?”顾锦珠回头,一双眼眸静如止水,清楚映出少年慌乱的样子。
所有准备好的理由在这一刻突然都被哽了回去,那些在心头反反复复酝酿了许久的辞突然再也不出口,被那双澄澈的眼睛看着,陈云泽突然觉得十分狼狈。
那些隐秘的连他自己都不敢深想的念头就像遇到阳光的暗影,瞬间被洞悉无形。
他到底是个真少年,虽然知道母亲的提议有多过份,竟想娶了杨家的财富,再攀上国公府的权势,可是母亲时,他却心动了。
他是真心喜欢珠儿的,之前也想要与她一心一意白头到老,他们二人郎才女貌,谁人不最相配的一对?他又何尝没有期待过夫唱妇随的恩爱情景。
所以初时母亲反对时,他甚至激烈的反抗过,只是后来父亲的一席话终究动了他,男儿终该是以大业前程为重!
珠儿什么都好,温柔美丽,出身也高贵,只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一旦国公府抛弃了她,她将什么也不是!
而杨绮玉虽只是个商家之女,但她背后有着杨家的金山银山,他又何愁将来仕途不顺?
父亲的话在他脑中翻来覆去三三夜,他也曾和自己艰难争斗,可那曾经过的山盟海誓,那亲口许下的婚约承诺与荣华富贵锦绣前程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所以三后,当父亲提起向杨家姐提亲时,他默认了,这一次,竟连一向喜爱珠儿的祖母也没再什么。
可他到底有些不甘,尤其是想到顾锦珠那张清丽绝伦的脸,比杨家姐何止强了百倍!
想到过去两人相处的情意,他终是忍不住再一次哀求母亲,陈夫人拗不过他的心思,突发奇想了个二女同娶的好处。
平妻,他虽然也觉得荒谬,但除此之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虽然心底有一丝愧疚,但想着好在两头为大,倒也不至于委屈了珠儿,况且他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只要过门后,他对她好一些就是了。
至于那杨家姐,娶过来也不过是个摆设而已,珠儿也一定会理解他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突然觉得自己也没错,这是目前唯一能两全齐美的法子了,比起两个人能长久厮守在一起,这一点阻碍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他早已做好了准备,无论珠儿如何生气,他任打任骂就是,只要能劝得她回心转意。
想到此处,他心下蓦地升起一股勇气,居然一把抓住了她一只纤细柔白的手,仰起脸,固执又灼热的看着她:“珠儿你听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能在一起啊,虽是平妻,可在我的心里,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个……”
只可惜,他话还没完对面的少女便变了颜色,顾锦珠一只手掌被他握住,早已又羞又怒,想到车里还坐着个陌生的叔,一张脸便像着了火般滚烫起来。
她使劲的往外抽手,可少年的劲力本就大,更别提陈云泽自幼随着名师习武,真真当得起是文武双全,此时他迫切想表顾心意,那手就像铁钳一样将她紧紧握住,她又哪里挣脱得开。
顾锦珠羞怒交集,紧紧咬着牙,冲着陈云泽厉声喝道:“放手!”
“珠儿!”陈云泽也急了起来,他太清楚只要他一松手,这辈子与她将再无可能。
看着眼前的这张玉白莹润的面颊,那一双灵动剔透的双眸蒙了些浅浅雨雾看起来竟美得惊心动魄,他就像着了魔般,怎么也无法将掌中那柔若无骨的手腕松开。
耳听得两个丫头已尖声怒叫起来,他心下一急,正想再好好深情倾诉一番,却听得“啪”得一声清脆声响,左半张脸已火辣辣的挨了一记耳光。
碧菀的尖叫声顿止,芸香四处寻趁手家伙的动作也蓦然顿住,连本打算冷眼旁观的顾翊卿也出乎意料的望着外面,驾车的黑衣侍从更是满面惊讶的望着这个身形娇弱的大姐。
顾锦珠冷冷站着,全身都沐在了雨中,细如牛毛的雨丝从飘落,她额前漆黑的发丝被打湿,滴下一排晶莹的水珠,几乎看不清了她的神色。
唯有那一双眸子亮得惊人,燃烧着灼灼怒焰般的盯着他。
俊朗如玉的少年面色苍白,捂着半边脸,不可置信的看过来。
顾锦珠居高临下,面色冷如冰霜,盯着他一字一字的道:“陈云泽,你我之间我已得清清楚楚,若再敢仗着幼时些许情份无礼,别怪我不客气!”
她得声色俱厉,只有顾翊卿注意到她蜷在身后的手指尚在微微发抖。
顾锦珠完便准备进车去,顿了一下又回头,冲着那张曾勾起自己全部甜蜜少女心思的脸轻轻了一句,“陈云泽,你真让人看不起!”
那样轻蔑的语气却像一把大锤一样重重击打在少年心上,他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眼睁睁看着她绝尘而去。
他脑中轰轰作响,只反反复复的响着:陈云泽,你真让人看不起9有那丫头鄙薄的眼神,直接骂他,人渣!
陈云泽紧紧咬着牙,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上来,整个人都快要被气爆了,他是何等骄傲的少年解元,何曾受过如此羞辱奚落!
雨水迷迷朦朦,眼前白茫茫一片,他浑身的热血上涌,越来越羞恼气愤。他如此诚心诚意的请她回去,何错之有?
就算是他先毁了婚约,另聘他人,可到底愿意给她一个平妻的名份许诺护她一生,这在儒林士子中也是常事,他又为什么不行?
更何况她也不过是个被弃的国公姐罢了!凭什么看不起他!
直到马车行出了老远陈云泽才反应过来,一时心头激怒交加,冲着远处大喊道:“顾锦珠,你给我站住!”
他想也不想的飞身上马,追了过来。
他心中怒气翻涌,之前还有的一点愧疚也烟消云散了,此时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一定要追上去问清楚,她凭什么看他不起!
陈云泽自肆意惯了,这次又是被气极,根本没有想到其他。
他早上来得匆忙,只听顾锦珠被接走了,以为照顾府对她疏忽的程度,就算来了人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下人,这才由得自己放肆。
更何况车帘一直低垂着,顾翊卿一直没有露面,他哪想得到车里还坐着一个正经的顾府三公子。
他在后面狂追,却不知道马车里终于有人怒了,耳听得那个子还在身后不知死活的大喊大叫,顾翊卿眉尖一蹙,仅有的耐心终于耗光,冲着外面冷冷吩咐:“血衣!”
黑衣的侍从应答一声,鞭子一甩,车子骤然加速,只是陈云泽的马是陈老爷花重金选来的名马良驹,只这么几下功夫竟赶了上来。
黑衣侍从眼中寒芒一闪,挥手间一道鞭子如灵蛇般照着陈少爷头顶抽了下来。
陈云泽吓了一跳,他全副的心思都在车上的女子身上,哪想到这个驾车的黑漆漆不起眼的侍从竟一句话不就动起手来。
他到底也自幼习练功夫,百忙间身子向后仰,整个人堪堪贴在马背上就觉得一道冷芒贴着自己的鼻尖划过,竟带起一道尖锐风声。
他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这么重的力道,若是真抽在他身上,还不得立时皮开肉绽!
惊吓过后便是恼怒,没想到珠儿如此无情,自已羞辱他不,居然敢让下人动手!
可他还没来得及发怒,尖锐的鞭声又至,这一下却是冲着他身下的马腿,鞭影势如闪电,陈云泽只觉得眼前一花,耳边已是“啪”的一声,那匹大宛良驹被结结实实抽了个正着,痛得一声尖啸,猛然人立而起。
陈云泽猝不及防间整个人被翻了下来。
顾锦珠惊心动魄之余忍不住掀帘向外看去,正好看到陈云泽从马上滚下去。
那马身量颇高,外形神骏,更被喂养得膘肥体壮,被血衣这狠狠一抽,身上立时迸开一道血印。
那马痛得四处乱跳,而陈云泽一只脚还被卡在蹬里,被带着拖出四五米远,猛然被马后蹄一脚狠狠踏在了腿骨之上。
雨哗哗哗下着,只余下那匹马的尖声嘶叫,顾锦珠却还是听见了陈云泽的惨叫声,她身子不由一抖,正正对上他痛得扭曲的那张脸。
昔日如玉般的少年滚落一身泥泞,两只手紧紧掐抱着自己的一条腿,整个人都蜷进泥水里。
那马兀自疯狂跳跃着,幸亏血衣只抽了一鞭子,它一旦挣脱身上的人便向远处冲去,要不然只怕陈云泽整个人都会被踏成肉泥。
顾锦珠睁大眼睛看着,一只手不觉便紧紧揪住了胸口的衣服,心怦怦怦急速跳着,差点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到底不过是个十多岁养在深闺的姐,哪里见过如此场面,一时间只惊吓得连话都不出来。
芸香和碧菀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紧捂着唇才差点没喊出来,都以一种极度惊恐的眼神盯着顾翊卿。
血衣一鞭子解决完后,眼角都不再向旁边瞟上一眼,径自催动马车向前而去。
顾锦珠紧紧扒着窗口,脸色发白,眼神不受控制的向后看去。
雨水茫茫隔阻了她的视线,她只能看到黑灰色的一团在泥泞雨水中不停翻滚挣扎,凄厉的惨号声就像响在她耳边,让她的心都颤抖起来。
前方依旧是阴雨绵绵,远远望去,空一片黑沉阴霾,连绵的青山都隐进一片雨雾中,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马车不疾不缓继续向前,车轱辘辗过湿滑的草地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触目望去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深绿。
身后的一切已经看不见了,雨滴扑打在车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隔绝了那隐隐的惨呼。
顾锦珠脸色苍白的死死抓着窗口,冰冷的雨水打在她脸颊上,她却只感到一阵心惊。
那人……就这样被扔在雨里,不会有事吧……
他的腿显然已经断了,叫得那么痛苦惨烈,就这么被扔在大荒野地,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