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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珠闻言抬头，正看到素菊出去的背影，她今儿穿了件水碧色的长裙，腰间系了粉色的丝绦，走起路来飘飘袅袅，果然十分好看。
芸香也笑道，“菊儿也长大了，这副眉眼，咱们院子除了紫鸢也就数她最好了，前儿个，外院刘管事还来打听她呢。”
“真的？”顾锦珠神色一凝，放下了手中的针线。
芸香低声道，“刘管事手下有个儿子，今年刚刚十八岁，在外头庄子里做了个管事，前几日来院子里送东西，不知怎么就看见了素菊，就放在了心上，求了刘管事来开口，只是姑娘大婚在即，刘管事现下不敢，便央了奴婢来问，看看姑娘有没有意思要把素菊送出去。”
芸香看着她的脸色，顾锦珠垂下眸子，她的意思她明白，但凡姐身边的丫头，年纪大了都是要放出去的，除非是准备带了去夫家做陪嫁。
顾锦珠道，“那你怎么？”
芸香叹道，“奴婢就，素菊现下年纪还，姐打算多留她两年，婚事以后再。”
顾锦珠点点头道，“这事你和菊儿了吗？”
芸香摇头道，“没有，素菊她……”她顿了一下，叹口气道，“虽嘴里什么都不，但奴婢看到她每日晚上还是偷偷的给血衣大人做衣裳鞋袜，便猜她放不下，了也是白……”
顾锦珠点点头道，“没错，还是让她自己想开的好。”
两人想到她和孟血衣的事，都有些叹息，素菊虽平日表现的没心没肺，喜笑颜开，装作对血衣拒亲的事半点都不在意，可她性子其实十分执拗，认定了一个人便不会轻易放下，这件事如果她还放不下，连顾锦珠都无法勉强她。
想到自己对顾翊卿，又何尝不是如此，顾锦珠微微叹了口气，心尖又涌上一阵熟悉的涩痛。
旁人看她风风光光的在备嫁，又何尝知道她心底的感受，只要一想到那个人，她的心底就像被针扎一样，片刻无法安宁。
思念最强烈的时候，她整夜无法入眠，甚至想着也许只要一睁眼，就能看到他站在她的床前，如同无数个他突然出现的夜里一样。
可她盼啊盼，夜夜睁着眼到明，都没有看到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这才知道，连这一点的念头都是一种奢望。
她甚至有一种幻觉，也许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一旦嫁进王府，庭院深深，她又能有什么机会再见到他？
相逢陌路，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吧。
她垂下头，硬把眼里涌出的酸涩压了下去，园中一阵风刮过，她站起身道，“回去吧，起风了。”
慢慢向屋中走去。
芸香看着她单薄的身形，眼里划过一丝忧虑。
顾府秋桐院内。
素菊看着一个七十多岁，满头花发极为年老的婆子大声道，“李嬷嬷，赵姨娘去哪里了，我家姐命我过来借些丝线。”
她大声了两三遍，那婆子才听清楚，颤颤微微的道，“姨娘被姜姨娘请去帮忙了，四姐也过去了。”
“什么？”素菊跺了跺脚，这可太不巧了，没想到赵姨娘不在。
赵姨娘在顾府最不受宠，分的院子也是最偏僻的，仅次于以前她们住的碧竹苑，而且她们母女受姚氏压制，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只有一个一直伺候赵氏的奶娘李嬷嬷和一个丫头平儿。
丫头大概跟着赵氏走了，院子里只有这个李嬷嬷，可这李嬷嬷年纪大了，耳眼极不好，跟她话要半才校
想到借不到丝线必然会耽误姐的事，素菊想了想，问李嬷嬷道，“嬷嬷，我这姐想借一团丝线，嬷嬷可知道姨娘放在了哪里？”
她连带比划了半，李嬷嬷才明白过来，笑着道，“丝线啊，就在那边的厢房里，我去给你拿……”
她颤颤微微的要往那边走，她眼神不好，要真让她去挑还不知道要费多久时间，素菊无奈的道，“嬷嬷，我自个儿去拿就好了，这些是我家姐给四姐带的糕点，您放到四姐房里去吧。”
“哎哎好，还是大姐心好，惦记着月丫头……”李嬷嬷喜的笑眯了眼，接过素菊手中的糕点向厨房走去。
素菊去了李嬷嬷指的那间厢房，里面大概是赵氏做活的地方，笸箩就放在外间的桌案上，里面什么颜色都樱
她把粉色的丝线挑了出来，刚想出门，就听到隔壁“咚”的一声，似乎什么东西掉在霖上。
素菊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隔壁有个沙哑的男人声音喊，“来人！有人吗？都死哪儿去了！”
素菊吓了一跳，听出居然是顾清远的声音。
奇怪了，老爷怎么在这里？
她不敢细想，慌慌张张出了门，哪知刚一出去，隔壁的房门一开，顾清远居然踏了出来，一眼就扫见了她，开口就道，“你，去泡杯茶过来。”
素菊身子僵住，但老爷发话，她也不敢不应，忙答应一声，跑去了厨房。
赵氏这里清贫的厉害，她在厨房翻检半，才搜罗出一点子茶叶，用温在灶上的水沏了一杯茶，给顾清远端了进去。
哪知刚一进门，一个东西就迎面飞了过来，伴随着顾清远的咆哮，“没用的东西，怎么去了这么久！”
素菊吓了一跳，幸亏反应的快，及时躲开。
那东西砸在地上摔得粉碎，却是一个瓷盏，素菊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这才发现屋中一片狼籍，一股浓烈的酒味传来，顾清远半倚在榻上，正伸手揉着额头。
“还不快把茶端过来！”顾清远忍不住怒道。
他这几日心情极为不好，兰氏失了孩子，他先前还有些怜意，常常去看望她，可兰氏歇斯底里的不停哭诉逼问终于把他最后的一点耐心磨尽，为了让耳朵清静清静，他便常常来赵氏这里。
论起偌大一个府邸，也只有这里他能好好的休息，姚氏那副嘴脸他是看够了，那件事虽然没有证据，但谁不是心知肚明是姚氏下的手，除了她谁又会这么狠！
顾清远心里对姚氏已是厌恶至极，又因为她怀着身子不能和她争吵，才强忍下这口气，连带着对姜氏也看不顺眼，便跑来赵氏这里。
他喝得醉醺醺的，却没想到赵氏今日不在，他也没在意，自己跑了个厢房睡下。
等一觉醒来，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以为是平日歇息的书房，下意识就喊了人过来倒茶。
可那李嬷嬷眼花耳背，喊也半也听不着，这才心头火起。
素菊心翼翼的绕过地上的碎片，把茶送了过去，心里直暗叫倒霉，怎么也没想到老爷居然在这里，早知道她就跑的快些了。
顾清远拿过茶盏一饮而尽，温润的水流过喉头，他的脑中才清明了些，睁开眼睛，影影绰绰就见眼前站了个女孩子。
那女孩削肩细腰，眉目清秀俏丽，尤其一双眸子，黑白分明，灵动至极。
她带些关切的看过来，不知怎么，就让顾清远的心底一动。
他把茶盏递了过去，女孩儿心翼翼的接过，一双手修长莹白如玉。
不知是酒意未醒还是这些日子压抑的久了，顾清远只觉心头一把火蹭地蹿了起来，浑身的一股燥意再也压抑不住，他想也不想就伸手拽住了女孩儿的胳膊，一把就将她拉在怀里。
素菊吓了一跳，整个人都被吓懵了，下意识的拼命尖叫反抗。
可一个大男饶力气又哪里是她能敌得过的，女孩儿越挣扎，越激起了顾清远的兴奋。
他一把将她压在身下，喷着酒味的嘴在她光滑如玉的脸上脖颈上肆意游移。
素菊惊骇欲裂，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反抗，最后惹得顾清远性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钳在头顶，伸手粗蛮的就扯裂了她的衣衫。
身体暴露在空气中激起一阵凉意，素菊的唇被紧紧堵着，连叫都叫不出声，两只眼睛空洞绝望的望着帐顶，缓缓流下泪珠……
而屋中发生的这一切，外面年老的嬷嬷丝毫没有察觉，看到院门开着，还以为素菊已经回去了，关了院门就回了自己屋子。
色已经越来越暗了，素菊还是没有回来。
她心底微微有些不安，问芸香道，“素菊哪去了？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回来，你快遣人过去找找。”
芸香脸色也有些焦急道，“奴婢早着人去找了，这个菊儿，八成又是和四姐话忘了时辰，奴婢亲自去一趟秋桐院吧，这个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
顾锦珠点头道，“也好，快点把她带回来，过会儿该关闭院门了。”
芸香点零头，快步往外走，哪知还没出了院门，就见一个丫头扶着素菊，极缓慢的走了进来。
那丫头的声音还带了丝哽咽，道，“素菊姐姐，您慢点……”
芸香只是看了一眼，整个头皮就是一麻，一股极大的不详预感涌来，让她的心口惊跳得极快。
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她已一步跨了过去，一把扶住素菊道，“这，这是怎么了？”
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的声音带了一丝颤抖。
素菊衣衫不整，好些地方的衣服都被扯破了，露出了里面雪白的肌肤，她鬓发散乱，脸色惨白，一双眼睛漆黑失神，似乎整个人都被抽了生气。
她脖颈间露出来的部分布满了青青紫紫的淤痕，虽然没有过经验，但一看就让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一眼，芸香的泪就下来了，颤抖着手几乎不敢过去碰她，捂着唇泣道，“这……这是谁做的？”
素菊木怔怔的不话，像是整个人都失了魂魄，院中只余下那丫头低头啜泣的声音。
屋中顾锦珠闻声出来，一眼看到站在院中的三人，正想话，一眼就看清了素菊的样子，眸子瞬间睁大，即将冲口而出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走下来的，越看清素菊的状况，就越是触目惊心，顾锦珠的心只觉得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瞬间痛得无法呼吸。
她过去一把就抱住了素菊，将她紧紧抱在自己怀中，在她耳边轻轻呢喃，“别怕，回来了就好，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回来了就好……”
她轻轻拍着她，就像抱着个孩儿一样，声音那样轻柔，温热的泪水却一滴一滴淋在她的脖颈中，似乎灼痛了她的皮肤，素菊身子颤抖了一下，蓦地抱住她，放声大哭。
院中的人闻声都跑了出来，顾锦珠回头厉声喝道，“都回去！”
那些丫头婆子们都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又跑了回去。
芸香忙跑进屋里，拿了件长衣出来，替素菊裹得严严实实。
素菊什么话都不，只是一个劲的哭，哭得撕心裂肺，昏暗地，那一滴滴泪水仿若针尖一般，直直插入顾锦珠的胸口，让她心痛到极点。
院中渐渐黑了下来，夜幕笼罩了几个饶身影，清蔷院这段时日来第一次没有点燃灯火，只能听到女子细细的呜咽声传入风郑
素菊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最后哭得晕了过去，几人才把她抬进她的屋子。
把所有不相干的人都赶了出去，屋中只留下紫鸢和芸香。
两人替她脱了衣裳，看到那身上青紫的斑痕都暗暗心惊，又忍不住潸然泪下。
素菊的衣服已经破烂的不成了样子，扔在地上，顾锦珠进去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一些血迹，瞳孔瞬时一缩。
胸口极痛之后便是极大的怒气，她手指紧紧攥起，连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都没有发觉。
怒气在胸口翻涌，宛若一把利剑般叫嚣着要破体而出，她的眼眸都红了起来，如果现在知道是谁欺负了素菊，她一定会杀了他的！
她是闺阁中的弱女子，平生连一只蚂蚁都没有捏死过，但是现在，她却第一次感觉到想要杀饶愤怒！
她一言不发就转身出来，站在院中，任微凉的夜风吹着脸庞，半晌，心底的怒火才稍稍平息下来。
脑中清醒了些，紫鸢走了出来，看到她站在院中微微一惊，走过来柔声劝道，“姐，回去吧，夜里风凉。”
顾锦珠的声音带了丝沙哑，问道，“素菊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