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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口咬定了是顾锦珠指使,素菊和紫鸢气得白了脸,顾锦珠却脸色平静,看着她道,“您口口声声是我指使的,可这样对我有什么好处?您若是伤心过度胡言乱语也就罢了,可要是传出去,免不了要您真是失心疯了。”
她言语平静,可话中却露出了锋芒,任谁都看得出这是姚氏故意攀咬,她都快要成锐王妃了,谁没事会在出嫁前做这种事。
姚氏还没话,顾碧彤就哭叫着道,“就是你!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早就恨死我娘了!现在你又杖着快成了王妃,无论做什么都不敢有人拿你怎么样,可怜我弟弟才不到三个月,你连活都不愿意让他活,顾锦珠,你好狠的心!”
她跑到顾清远身前,“扑通”一声跪下,拼命磕头道,“求爹给娘和弟弟做主,娘以前是做错了一些事,却不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顾锦珠杖着王妃的身份,做下这样的恶事,她不配再成为亲王妃,求爹做主……”
她拼命哭叫,声音随着夜风飘出老远。
顾清远脸色极为不好,心下却拿不定主意。
顾锦珠好歹也是他府中第一个高嫁的女儿,而且是一品亲王妃的身份,这可是顾家的荣耀,眼看婚期在即,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
可要是这样放过她,女儿和妻子的哭诉就在眼前,想到那个掉聊孩子,他的胸口就涌上一股剧烈的痛和怒气。
不到一个月,他的两个孩子相继没了,怎么能不让他痛心。
他脸色阴晴不定,还没话,旁边甄氏就嘶声叫道,“凭她什么亲王妃,都得替我孙儿偿命!来人呀,先把大姐和一众人都关押起来,那个丫头杖毙!明日一早老身就入宫,倒要向太后好好道道,这样歹毒的心肠,怎么配做锐王妃!”
老夫人发话了,下人们不敢再怠慢,都过来拉扯顾锦珠和几个丫头。
素菊和紫鸢脸色大变,都拼命护着顾锦珠,厉声叫道,“你们敢,锐王知道了不扒了你们的皮……”
那些下人们手一顿,都回头去看顾清远和甄氏。
甄氏冷笑道,“锐王妃?她有没有那个命还两!”
顾清远听母亲这样了,终于下定决心,吩咐道,“先把大姐一干热押到柴房,有什么事明日再!”
连老爷都发了话,下人们不再犹豫,都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
顾锦珠清楚今日的事不能善了了,甄氏伤怒过度,竟是什么都不顾了,眼下再辩只能吃眼前亏,她立时喝道,“不需拉扯,我们自己走!”
她到底身份气度都在,也没人敢真的对她动手,就这样,她和素菊紫鸢都被关到了柴房。
却谁也没有注意到,金梧院外的一株大树上,伏着一个黑影,紧紧注视着院中的动静,看到顾锦珠她们被押走,那黑影一闪,瞬间消失不见。
柴房里阴暗森冷,尤其是夜间,寒气一股股的直入骨头里浸,顾锦珠出来的急,只穿了件夹衣,又在院中站了这么一会儿,冻得手脚都冰凉了。
紫鸢一边替她暖手,一边焦急的道,“姐,怎么办?老爷实在太糊涂了,这样的鬼话也信……”
顾锦珠没有话,唇角却浮起一丝讥诮。
顾清远就是这样的人,要不然顾府内宅也不会被两个女人搅得乌烟瘴气。
素菊急的直跺脚道,“难道就要让姐在这里冻一晚上?老夫人明还要入宫,万一真让她在太后跟前胡袄,姐岂不是……”
她没再往下,其余的两人却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的确,甄氏是顾锦珠的祖母,若真由她去,不是真的也成真的了,若太后对顾锦珠厌弃,不光会取消婚约,不得姐还要受罚。
两个丫头急的团团转,顾锦珠却找了处比较干燥点的柴堆处坐下,心里半点没有焦急害怕,对她来,若这门婚事取消也没什么不好。
紫鸢毕竟还沉稳些,想了想道,“幸好芸香没被关进来,现在她大概得了信了,只要她找个人出去求救,姐就会没事。”
素菊焦急道,“能去向谁求救呢,三爷也不在府里……”
紫鸢道,“当然是去向锐王求救,现在姐是他的未婚妻,他总不能做视不理吧?”
“锐王?”素菊满脸狐疑,“他会管吗?”
“不知道,但现在除了找王爷,我们也没别的法子了……”
两个丫头嘀嘀咕咕的着话,然而很快,她们就绝望了。
柴房门一开,芸香被推了进来,她一眼见到顾锦珠,忙扑了过来,拉着她焦急的上下打量,“姐,你没事吧?”
顾锦珠摇了摇头,素菊紫鸢围了过来,急道,“你怎么也被关进来了?”
芸香气得眼圈都红了,泣道,“老夫人命人把清蔷居封了,所有人都关了起来,我偷偷给个下人塞了两银子,他才把我送来了这里。”
紫鸢急道,“可有派人出去向锐王府报信?”
芸香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
两个丫头的心一下子就沉进了谷底,芸香把身上的夹棉外套脱下来给顾锦珠披上,道,“奴婢出门多拿了件衣裳,就怕姐冻着。”
顾锦珠捏着犹自带着体温的衣服,心里一暖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她招呼三个女孩子都坐在柴堆上,三人紧紧挤在一起,将那件衣服敞开,大家一起盖上。
可那衣服再大,又如何能盖得住四个人,三个丫头当场反对,只让她自己一个人把衣服穿上。
顾锦珠淡淡道,“行了,大家都挤在一起,也暖和一些。”
她这样了,大家不敢再反对,四个女孩子紧紧靠在一起,温暖的不光是身体,还有心里。
淡薄的月光从窗口漏下,外面漆黑一片,随着时间一分分的过,外面渐渐万俱静。
素菊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坠儿怎么样了。”
其余几人没话,心头都有些发沉,坠儿是害姚氏流产的主要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顾锦珠心头难受的厉害,那个丫头只有十二岁,是新分来清蔷居的丫头,老实本分,手脚利索,没想到这次是她害了她。
大家谁都没再话,柴房里笼罩着一股静默低沉的气氛,偶尔能听到虫鼠悉率的声音,和着鼻端潮湿发霉的味道,让人难忘。
金梧居。
房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姚氏躺在床上,脸色就如金纸一般,她到底上了年纪,这一顿折腾,已是伤了身子。
顾碧彤趴在她的床前担忧的道,“娘,您没事吧?”
姚氏勉强露出一丝笑意,道,“娘没事,这里味道不好,你快些回去吧。”
平氏从外间进来,端着一碗汤药道,“夫人,快趁热喝了吧。”
她把姚氏扶起来,在她身后垫了软垫,姚氏将药一饮而尽,末了问道,“外面都收拾好了?”
平氏道,“夫人放心,一切都收拾妥当,绝没有人看出什么。”
姚氏长吁了口气,终于放下了心,顾碧彤却仍有些担心的道,“旁的倒不了,只是木大夫那里,娘确定他不会乱?”
姚氏还没答话,平氏就忙道,“二姐放心,木大夫是府里的老人了,他知道什么该,什么不该!”
顾碧彤点点头道,“那就好。”
姚氏拍着她的手道,“这些事都不需要你操心,你只要知道娘该做的都替你做了,往后她再不可能再压在你头上就行了,快些回去吧,明早不是还要随你祖母进宫么?”
顾碧彤靠在她的怀里撒娇道,“是,娘,女儿知道您辛苦了,那我先回去了,您好好休息。”
想到顾锦珠再也当不成什么王妃,她声音里都透出了一股快意。
姚氏点零头,靠在枕上闭着眼睛休息。
顾锦珠离去后,平氏看着她的脸色担忧的道,“夫人,明儿再多请几个大夫来吧,这药量大,怕是伤了身子。”
姚氏点零头,想到那个流掉的孩子,心头还是有些难受,叹道,“我还是和这孩子无缘啊~~”
平氏劝道,“夫人莫伤心,是这孩子没福份,早早就死在了腹中,却也是您福泽深厚,还借这件事拉下了大姐,以后再没人能威胁您,等二姐嫁了晋王,您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姚氏点零头,脑中想起了这几日发生的事。
她这段时间身子不舒服,下头常常见红,本以为是孕期常见症状,却不想在木大夫过来替她诊治后,出的话竟让她如闻晴霹雳。
“夫人,请恕老夫直言,接连几都摸不到胎儿脉息,又有下头流红之状,这恐怕是……”
“恐怕什么?”她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莫名惊恐起来。
“恐怕胎儿已停止发育,死于腹中,夫人年纪大了,母体供不到胎儿的营养,这是常有之事,唯今只有尽早流掉,以免对夫人身体损害太过。”
她当日听到这番话险些疯了,她心心念念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的孩子,怎么可能没就没?
她不信,硬拖了几,逼着木大夫给她开保胎药,可情形却越来越糟,下面流血不止,后来她痛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她不敢再拖下去,只好让木大夫开了落胎药,可在这个时候,锐王府的东西一车一车的往清蔷院送,她又嫉妒又愤恨。
凭什么她费尽心机,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子没了,顾清远一定会追究之前兰氏的事!
而顾锦珠却风风光光的要嫁做锐王妃!
而更重要的是,她和顾锦珠早就撕破了脸,如果让她有了身份,将来对她和对彤儿,都不是什么好事!
她脑中蓦地想出个疯狂的念头,要借这件事把顾锦珠拉下来。
后面的事顺理成章,她用一大笔钱收买了木大夫,又派人盯着清蔷居,正赶上坠儿出来送鱼,她提前服下了坠胎药就等在那边。
等坠儿过来,她故意了两句话,无非是在等药力发作,然后命人暗中把猫放了出来,制造了这场事故。
孩子顺理成章的没了,顾锦珠也被她扣上了害母的恶名。
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只等到明日甄氏进了宫,顾锦珠便会从云而落下来,以后再没人能挡在她的彤儿之前。
想到过了这一夜,所有的烦心事都会除掉,姚氏心神大松,喝了药正想睡过去,却听见门外有个丫头进来,向平氏了几句什么。
平氏进来,脸色便带了一丝惶急,姚氏问道,“怎么了?”
平氏颤抖着声音道,“夫人,不好了,锐王登门了!”
“什么?”姚氏一惊,猛地坐了起来,心口惊得乱跳,一把抓住平氏的手道,“当真?锐王来了?老爷呢?”
平氏脸色都有些发白,道,“老爷去门外迎接了,听锐王还带了兵,一伙人围在了外面,凶神恶煞的……”
“这么晚了带兵过来……”姚氏眉角跳了跳,忍不住怒道,“深更半夜私闯大臣宅院,这下还有没有王法了?就算他是王爷之尊,行事也不能这么荒唐无礼!”
平氏急道,“锐王向来无法无,杖着皇上的宠爱什么不敢做?现在这么气势汹汹的过来,摆明是为了大姐,夫人,我们怎么办?”
姚氏私心里根本不相信锐王会为了一个顾锦珠这么劳师动众,况且她刚把顾锦珠关进柴房,没多久锐王就登门了,就算是报信都没有这么快的。
她沉吟道,“先看看情势再,不定锐王是有别的什么事,你派个丫头快去门口打探着。”
平氏有些害怕的道,“是,只是老奴这心里总有些心惊肉跳的,怕有什么事要发生,不若……夫人,我们先把大姐放出来吧,等过了今日再。”
姚氏咬牙道,“不行!我花了这许多心思才走到这一步,不是为了半途而废的!况且现在不关也关了,你以为现在放出来她就不会记恨我们了吗?先别自己吓自己,先看看锐王的来意再!”
平氏不敢再什么,喏喏退了下去。
顾府门口,灯笼火把照得四下一片银白。
深秋寒意逼人,却抵不上对面寒甲射出的寒光,十六铁骑并排而立,马上骑士明明是盔甲着身,刀剑出鞘,却没有一点声音,动作整齐划一,透出一股让人心惊的冰冷肃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