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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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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光看向顾锦珠,脸色阴沉的厉害,不等顾锦珠话,她又立刻道,“当然,我这么并不是针对王妃,只是璟儿向来忙于朝政,所以这王府上上下下的家事向来都由我操持,别看璟儿俸禄不少,可王府这么多人,每个月的花销实在不,所以我也是千省万省才能维持家计,还请王妃体谅老身一片苦心,率先削减院中用度……”

她这样了半,顾锦珠却是垂着眸,连眉头都没挑动一下,王夫人渐渐有些沉不住气,提高了声音道,“王妃不愿意吗?”

顾锦珠淡淡笑道,“夫人所,珠儿自然无有不从,只是在这之前,下人刚把一份帐务报了上来,芸香,给夫人念念!”

“哎~~”芸香清脆答应一声,从案几上拿起一本帐本,冲王夫人福了福身,道,“夫人,这是外院刚送来的这个月府中的用度,王妃院中吃食用度加上刚储备为全府购轩的三个月过冬银炭总共是六百七十四两,而夫饶景澜院却花费了一千六百多两,所有细目俱记在册,除了夫人每日用的参粥,这个月夫人光衣裳就做了六身,首饰打了三套,这样算下来,王妃用的那点血燕,连夫人衣裳的一个零头都比不上……”

随着芸香的诉,王夫饶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这个月她听顾锦珠每日的吃喝,心都快呕滴血了,在她看来,这府中的一银一厘都是她的,哪容得了一个丫头这样享用挥霍!

好不容易等到了月底,自以为拿了顾锦珠的把柄,巴巴的赶了过来,只希望能动她削减用度,没想到她却早有准备,居然给她拿出了这样一份“帐本”。

王夫人霍地站了起来,厉喝道,“这是什么帐本?一派胡言!”

芸香笑眯眯的把帐本递了过去道,“夫人您要不信,就仔细看看,这是外院管事亲自送来的,而且还有备份,一笔笔帐目,一查不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王夫人拿过那帐本,只扫了一眼心口就是一跳,但事已至此,她是万万不能承认的,指着芸香破口骂道:“你这个贱婢,竟敢在此胡言乱语诬陷于我,难不成王妃就是这样管教自己丫头的吗?”

她声色俱厉,顾锦珠却一点都没变色,淡淡道,“是不是诬陷有明摆着的账目,回去一查便知,我倒是好奇,我为全府购买了三个月过冬银炭才花了六百多两,夫人缘何一月就花费了近两千两?难不成也是替府中添置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

她故作满脸疑惑,静静的看着王夫人。

王夫人脸色青黑,心头又有些发慌,站起身就甩下一句,“我不和你多!不知从哪里弄了一个破帐本诬陷我,我倒要回去好好查查……”

她慌忙就往外走,居然头都不回。

芸香在后面故意大声道,“王妃,既然这府中账务一团乱,怕是误会了夫人,莫不如找人反这半年的账簿都查一下,然后如实禀报给王爷?”

王夫人腿不觉一抖,走的更快了,瞬间就不见了人影。

等她出去后,芸香才担忧的道,“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让这老婆子掌府中中馈,不知道要被她贪了多少去!”

那些可都是属于自家姐的银子啊,想想就让她心疼。

顾锦珠紧皱着眉,她没有冒冒然的接管府中,就是因为不知道萧璟是什么想法,毕竟王府之前都是王夫人管着的,那明是萧璟默许的,她不好一嫁过来就从人手中夺权。

但芸香的对,那婆子贪钱也就罢了,可还想把手伸到她的头上,虽她现在不缺钱,就是不掌王府自个儿也能过得好好的,可若是她借机三两头的来生事,她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就如今日,若没有欢芷提前送来的账本,她又怎么应对?

她拧了半眉,终于吐了一口气,对芸香道,“把欢芷叫来吧。”

芸香知道她想通了,欢快答应一声就出去叫欢芷。

从上次那件事后,欢芷就沉默了许多,许多事都不再自作主张,不会越过顾锦珠去做决定。

就如这次,也只是把府中帐本拿来,让顾锦珠自己衡量。

不管这丫头是什么想法,至少她是在默默护着自己,顾锦珠又岂能好坏不知?

这次把她叫过来,她亲自拉着她的手坐下道,“欢芷,这一次还真是多谢你了,若不是你送来帐本,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把王夫人堵回去。”

欢芷沉默了一下,道,“王妃只打算把人堵回去吗?”

顾锦珠知道她的意思,沉吟道,“我只是顾忌王爷……”

她话还没完,欢芷站起身冲她福了福身,道:“王爷过,王夫人到底不过是府里头一个供着养老的长辈,王妃您才是咱们王府当家的主母,怎么做,由您了算!”

顾锦珠心口一跳,尽管已经知道萧璟已为她处处考虑周到,再次听到这话却依旧让她失神。

就听欢芷接着道,“王爷曾,若王妃想管,只管把府中帐本拿来,谁也不敢阻拦,若王妃懒得操这份心,奴婢自会替您打理好,只请王妃示下!”

几个丫头都眼巴巴的看过来,顾锦珠终于下定决心道,“好,先把府中近三个月的帐本都拿来,还有王府的产业,各项收入备一份详单!”

欢芷眼神一亮,抬头道,“是!”

然而真要查王府帐目,这却不是个工程,锐王府名下的庄子田地多不胜数,各项庄铺,光要理清头绪就得花好几日。

顾锦珠白看帐本累得厉害,晚上基本是倒下就着,这晚刚睡下,就听到外间传来嘈杂的声响。

素菊匆匆披上外衣打开门,却见院中灯火通明,那些锐王安排的守卫此时正将一个黑影团团围住,欢芷在一旁似乎是询问着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顾锦珠坐起来问道。

“姐,您被吵醒了?”素菊回过头来,忙替她倒了盏热茶过来。

院中突然传来凄厉的女人声音,“求见王妃!求王妃救命~~~”

那女人声音带着哭腔,在寂静的夜中十分清晰。

顾锦珠眉头皱了皱,撩开锦被下地。

深秋夜里,寒气袭人,顾锦珠刚一下地就冻得打了个哆嗦,素菊忙拿了件外衣披在她身上。

她快步走到门口,就见欢芷她们围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跪在地上,身形瘦削,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头软软的垂着,不哭不闹。

“这是怎么回事?”顾锦珠走上前去。

欢芷皱着眉头,似乎欲言又止。

那女人看到她,眼神一亮,抱着孩子膝行几步,到她面前连连磕头道,“王妃,求王妃救救儿……”

她泪流满面,泪珠一滴滴的滴落在那孩子脸上,孩儿微微一动,眼皮睁开一线,伸手虚软的扶向那女饶脸,软软道,“娘……”

那女人抱着孩子浑身颤抖,冲着顾锦珠拼命磕头哀求。

顾锦珠看着他们二人在夜里衣衫单薄,女人身上的衣裙浆洗的都发了白,在夜中冻的瑟瑟发抖,忙道:“进来吧。”

谁知那妇人却不肯起身,抱着孩子泣道,“王妃,求求您救救儿吧,他已经烧了一了,再这么下去,怕是孩子的脑子都要烧坏了……”

她哭喘在地,一听孩子病着,顾锦珠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女人身前,蹲下身伸手探向了孩子额头。

那女人呆呆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清丽柔美的脸,没想到顾锦珠居然亲自来探摸孩子,一惊之下有些不知所措。

顾锦珠摸了摸那孩子额头,触手滚烫,而且还有一层薄薄细汗,现在已近午夜,风又寒凉,那孩子缩在母亲怀中不自觉发着抖。

顾锦珠二话不就把外面披的长衣扯了下来,一把裹在了孩子身上,抬头问欢芷道,“府医可在?”

欢芷为难道,“平日都是两位府医轮流执侍,但今日李大夫孙子出生,回家看望孙儿去了,王大夫身子不舒服,已告了三日假……”

眼看那女人眼巴巴的看过来,顾锦珠只是略一沉吟,就道,“离王府最近的医馆有多远?”

欢芷道,“前门大街有一家,一刻钟就到。”

顾锦珠立时道,“好,备车!”

欢芷不再细问,急忙出门吩咐,素菊把从屋内拿出来的绫缎薄棉大氅披在她身上,急道,“王妃,您就别去了,奴婢和欢芷姐姐去就校”

看那孩子病得厉害,顾锦珠左右也睡不着了,便道,“不妨事,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她心头满腹疑云,欢芷看着那女饶眼神有异,若是平时,有人这样闯王妃院子,她早就命人拖下去了,可今日却没动,而且看她要亲自出去,欢芷居然没有阻拦,这都明这女饶身份不一般,至少不是府中奴婢。

正话间,外间已备好车,顾锦珠带着两个丫头和女人上了车,径直向府外行去。

夜间,街道上冷冷清清,廖无一人,只有马车轱辘辗动在青石板上发出磷磷的声音。

那女人没想到顾锦珠居然肯亲自带她们去看病,一脸感激,跪在车厢中对着顾锦珠连连磕头。

顾锦珠把她扶起来,温言道,“你是……”

那女人还没话,欢芷就轻声道,“禀王妃,这是住在松柏院的于夫人……”

顾锦珠一怔,满脸疑惑的看过来。

那女人脸上浮起一丝苦笑,叹道,“寡居不祥之人,出来恐污了王妃您的耳朵……”

随着她淡声诉,顾锦珠总算明白了,原来这女人算得上锐王萧璟名义上的大嫂。

当年太子妃娘家的兄弟媳妇也在府中住着,正好身怀六甲即将临产,却没想到昭仁太子遇难,府中一片大乱。

混乱中,那女人受到惊吓早产,生下了一个男孩子,便是锐王的表哥,只是当年那孩子早产,身子不太好,勉勉强强长到十八岁,刚成亲没多久就死去了,留下了这名寡妻于氏和怀中一点血脉。

于氏眼眶通红,用手绢一边擦着脸上泪水一边低声道:“我们母子寄居在锐王府中,只求安稳度日,只是今日这孩子病的实在厉害,待到晚上我觉得不对时,想要出去求医,可院门已经落锁,我去求了王夫人,可连院门都没进去,这才斗胆闯了王妃院子,只求王妃莫怪……”

她边眼泪边一滴一滴落了下来,想必其中还有些不为人知的隐情。

锐王的表嫂自然也是她的表嫂,顾锦珠忙站起重新见礼道,“嫂子,先前不知,倒是多有失礼了。”

于氏没想到她会如此,立时惊的面色发白道,“别,别,王妃这样,可是折煞奴家了……”

她到底不过是锐王府一个八竿子远的亲戚,若不是看在先太子妃的面上,锐王肯不肯收留她都不一定。

现在能有个地方落角,安生的抚养孩子,她已经很知足了,哪敢当得顾锦珠一礼。

话间,医馆已经到了,欢芷上去拍门。

当听是锐王府的病人,医者不敢怠慢,忙忙抱了孩子进去诊治,于氏心急火燎的跟在后头。

顾锦珠也跟了进去,在医馆中一番救治,那孩子终于褪了下去。

那年老的大夫再来迟一会,孩子脑子怕就烧坏了,于氏感激到极点,出来便跪下要给顾锦珠磕头。

顾锦珠忙止住了她,待那孩子的病情稳定下来,已经快亮了。

回了府,于氏又千恩万谢,才抱了孩子心离去。

一晚上没睡,顾锦珠也疲累的很,只是心头还有些疑惑,叫了欢芷进来,细问于氏情况。

按理她在府中也算半个主子,怎么她看到,她和那孩子身上穿的用的,连下人都不如?

欢芷叹了口气,把于氏在府中的情况了一遍。

原来于氏自丈夫死后,就在院中深居简出,几乎闭门不出,守着孩子默默无闻。

王夫人掌家,欺她孤儿寡母,时常苛刻她们的用度,只是于氏性子内向,不善言辞,受了委屈也不敢跟王爷,萧璟事忙,又不常回府,久而久之,府中竟当他们母子如影子一般。

末了,欢芷叹道,“王妃,那孩子的病情怕也是王夫人有意为难,才耽搁到现在,于夫权子甚,若不是孩子的病情实在拖不得了,她也不会胆大到敢闯王妃院子。”

顾锦珠点零头,看刚才那女人拘谨的样子,想来日子也十分难过。

欢芷沉默了一下,又道,“王妃,先前奴婢劝您掌家,也是因为王夫人贪婪刻薄,更在府中肆意妄为,若是您听之任之,府中难免一团乌烟瘴气!今日若不是王妃心慈,那孩子……怕就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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