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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川见司徒以沫将人扶起,就知道这气他是没法出了,反正将他们打得也差不多了,要是弄出人命出来,恐怕他又得挨板子,瞧着安和郡主没有同他计较的样子,露出笑脸送他们离开。
这司徒王府,他可得罪不起,而且安和郡主跟霓蕊郡主戾名在外,这安和郡主可是连官员都敢砍,万一惹怒到她,他可是自寻死路。
司徒以沫见他们伤得不轻,没有心思找陆川麻烦,反正自有人会收拾他,便带着受伤的姐弟回府。
在马车上司徒以沫询问得知,他们是从卢州逃洪水而来,家里人只剩下他们姐弟俩。姐姐叫芦花,弟弟叫嵇树。
她们一路乞讨来的长安,本是为了寻亲戚,却不小心冲撞了陆川,被他们打个半死。
司徒以沫虽然不懂医,但根据脉搏可知,姐姐芦花受的都是皮外伤,可被护在身下的嵇树受到却是内伤,这一点,让她很是诧异。
而且,芦花说他们都是乡下人,可司徒以沫瞧着嵇树,虽然他穿得破烂不堪,脸也是脏兮兮的,但他骨子里透着却是富贵之气,一看,就知道他必然是富家子弟。
猜到这姐弟俩的身世有问题,但司徒以沫看他们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实在做不到将他们扔下马车,置之不顾。
严嬷嬷得知安和郡主找她,她隐隐有种感觉,又是让她救人,便带了医药箱去司徒以沫的院子,果然就见两个伤痕累累的孩子。
解开衣裳看着两个孩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严嬷嬷心疼不已,她也是做祖母的人,她的孙子孙女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年纪,看得他们这么可怜,就忍不住同情。
甘棠瞧着,鼻子也犯酸,眼睛红了一圈,实在太可怜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残忍,对两个孩子下这么狠的手。
“这小姑娘皮外伤很重,得好好服药养着,这小公子脾肺伤得不轻,我只能先用药稳住,郡主怕是还得请个大夫来瞧瞧。”严嬷嬷给给他们上完药后说。
瞧着他们的衣服,她叹了口气,让丫鬟准备热汤,给他们洗漱,只是瞧着他们的衣服,她不忍,尤其看着昏迷不醒的小公子犯难。
“这姑娘的衣裳好说,可以让行露将从前的衣服找来,只是,这小公子,咱们府上的小厮,块头都比他大,只怕衣裳不合适。我家枇哥儿小时候的衣裳还在,只是小了些。”
甘棠也是同情他们,只是她是在尚府长大的,小时候的衣裳都在尚府,不过行露却是在司徒王府长大的,小时候的衣裳应该还留着。
“行露姐在熬药,我待会儿同她讲,只是,这小公子的衣裳,咱们府上小厮的衣裳怕是不合适。”
司徒以沫瞧着小公子的身形,跟司徒希差不多,便让甘棠去司徒希那里取件衣裳来。
严嬷嬷觉得穿小世子的衣裳不合适,但司徒以沫却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司徒希心善,也不会在意这些。
甘棠听着,见严嬷嬷点头,便去了外院找司徒希去。
司徒希听说姐姐要找他借衣裳,自是困惑,便问了几句,得知原因后,知道司徒以沫救回来的小公子跟自己身形差不多,便让甘棠取了自己还没有穿的衣裳去。
他也好奇,自己功课也完成了,便跟着甘棠来了司徒以沫的院子,一踏进院子,就见司徒以沫靠在秋千上闭目眼神。
司徒希笑了笑,偷偷地走过去,绕到她背后,轻轻推了推秋千,司徒以沫鞋底离地,身上轻如飞燕,在空中摇荡。
司徒以沫眉眼弯弯,睁开眼睛,笑着说,“你这小家伙,都开始戏弄姐姐了。”
“嘻嘻嘻--”
司徒希慢慢松手,等秋千停下来后,才坐到司徒以沫身边,靠在她手臂上,笑嘻嘻地说,“希儿才不会希戏弄姐姐,只是希儿听说姐姐救回来两个人,我就来瞧瞧。”
司徒以沫自然知道弟弟的乖巧,抿嘴一笑,扶他坐好后,用内力驱动秋千,秋千稳稳地漾起合适的弧度,司徒希看得羡慕不已,心想自己要努力练习内功才好。
“这几天,小叔带你去沁芳楼,可是有什么事情?”
司徒希黑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可爱一笑,“小叔给我介绍了好多茶,每种茶我全都尝过了,小叔还带我去了茶庄,教我采茶,这几天,我过得可开心啦。”
“小叔这么做,是想让你将来接管沁芳园。”司徒以沫笑着说,心里想着,小叔肯定是不愿意让希儿将来上战场,所以希望希儿将来从商,以沁芳园的财力,完全能保证她们一生无忧。
司徒希愣了一下,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说起了司徒以沫的生辰。经司徒希提醒,司徒以沫才想起来,不到半个月便是她的生辰。
小时候,她的生辰她父亲都会给她大半,母亲会亲自下厨做一桌子鱼宴,爷爷和小姑,还有小叔,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宝贝送给她。
到了渭城,她住在二舅舅府上,几个舅母和舅舅,还有表哥表姐,都很疼爱她,每次她的生辰,她收到的生辰礼物,那都是一箱箱的,都是世间罕见的珍宝。
“姐姐,小雪和小绒怎么样了?”
司徒以沫听到司徒希软糯的声音,从回忆中醒来,想到被甘棠喂养得白白胖胖的兔子,轻笑出声,“它们可好了,管家在后花园给它们做了间小宅子,待会儿,我让甘棠带你去看看它们。”
“嗯。”
严嬷嬷从屋子走出来,唉声叹气的,她见司徒以沫和司徒希聊到欢快,顿了一下,走过去禀告,想起两个可怜的孩子,她心里虽然同情,但心里有疑惑,不得不谨慎。
“芦花洗漱后,瞧着是个清丽可爱的小姑娘,看着可不像是乡下小丫头,她举手投足之间,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姑娘。
尤其是那小公子,洗干净换上小世子的衣裳,都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那小公子这么一打扮,身子的贵族气质就显现出来,老婆子瞧着,这两个孩子身份,会不会有麻烦?”
司徒以沫心中早有疑惑,这会儿听严嬷嬷说,便说让她找管家去查查,她则是带着司徒希去了屋里看他们。
芦花穿戴好,模样的确是俊俏,行的礼也是规范,行露名义上的确是丫鬟,但她的衣裳跟丫鬟不同,一般七品官员的千金衣裳都比不过行露。
这姑娘穿上行露的衣裳,若是乡下姑娘,一般是衬不住这样的贵气,可芦花这么一打扮,反而显露她与生俱来的贵气。
司徒以沫再往床上看去,着实眼前一亮,这小公子五官还没有长开,但这俊美的轮廓已经显现出来,眉宇间的俊郎带着点点贵气,难怪严嬷嬷怀疑,就是他站在司徒希面前,他的气度也未必胆怯,会落于下风。
不是她瞧不上乡下人,而是一般的贵族公子,也未必有他这样的模样,和这样的贵气。
这位小公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芦花多谢安和郡主救命之恩。”
芦花见司徒以沫一直盯着嵇树看,双手紧握,抖了一下,面色不安,她想起婆婆的嘱咐,眼睛红了起来,跪在地上,朝着司徒以沫磕头谢恩。
司徒希见比他高半个头的小姑娘跪在地上,重重地磕头,愣了一下,示意甘棠扶起她。
他自幼有宋先生教导,跟着他闯南走北,见到了很多人,不同的面孔,也知道床上躺着的小公子,身份可不会是乡下人,这分明就是那位大户人家的公子,说他是皇子,也不会有人怀疑。
他们隐瞒身份,肯定有原因,若是他们隐瞒的身份会给他们引来麻烦可怎么好?
姐姐应该也是担心这一点吧?
司徒以沫见司徒希拉了拉自己的衣袖,她顿了一下,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看向一旁不安的芦花。
她走到床边,拿起嵇树额头上的绵巾,用冷水洗了洗,扭干后继续放在他额头上,瞧着他苍白的小脸,睫毛颤了颤,叹气说。
“你不必紧张,我既然将你们带回了司徒王府,就不会在你们身体没有恢复之前,将你们赶出去。”
芦花听到司徒以沫的话,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还没有等她感激,又听司徒以沫说,“我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既然来了司徒王府,我便会护着你们,绝对不会让你们在我府上出事,你们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来。”
司徒以沫站起来见芦花呆住了,皱眉苦笑,她似乎真将麻烦带回来了,就是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她刚想站起来,就见自己的手被一只小手给抓住了,她身子一怔,瞧着他的小手,虽然冰冷,却也柔软,望着他虚弱的小脸,鼻子有点犯酸,不由得心软。
终归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
芦花见弟弟抓住司徒以沫的手,生怕惹司徒以沫不快,但见司徒以沫脸上的柔笑,她又是一呆,想着司徒以沫刚刚说的话,她又莫名心安起来。只是,嵇树的一句喃语,让她心口一滞,吓呆在原地。
“母妃--”
嵇树睡梦中的低语声音虽然不清,可司徒以沫和司徒希站在床边,都听清楚了,不由得心惊。
尤其是司徒以沫,她猜测这孩子的身份不普通,可能唤做母妃,可见他定然是皇室子弟,不是皇子,便是世子。
如此,这孩子的身份,实在让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