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〇十七 盏茶系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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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姽婳迷迷糊糊醒来已是晚时,望了望四周眉心微蹙,缓缓坐起抬手轻轻揉了揉脑袋,脑海回想止在那句“礼尚往来”,随之眼前一黑就什么也记不住了,好像是被人从脖颈打晕了?脑中昏沉沉不再去想。

垂头发现自己不知哪来一件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羊脂,半遮半掩素腰一束,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缓缓将温润白皙的玉腿伸下床沿,应是想要寻自己的绫鞋,可好一番寻都未能找到,索性不再管,赤着两只洁白的纤足朝屋外碎碎走去。

姽婳出了屋门拐个弯,到了一片梅园中,未穿鞋使得一双嫩足被园中石子刺得有些发疼,蹑脚咿咿呀呀地步往前走,听得前方有人交谈,离那声近些时,本是想曲着身子稍稍探出半个头去窥窥,巧是一探头就与梁秀四目相对,一旁还有位冰清玉洁的女子也望来。

姽婳陡然愣了愣,愕然地张着嘴呆了好一会儿才慌忙屈膝行礼道:“公…公子好。”

梁秀点零头,撅了撅嘴两眼饶有兴致地上上下下打量着姽婳,随后扭头朝身旁的赵雪见低语几句,赵雪见起身朝姽婳歉然一笑后转身回屋,梁秀再看向姽婳时其依旧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样,惹得世子不由笑了出来。

姽婳黛眉微蹙显得茫然不知所措,顺着梁秀的目光低头一看,这下可好,才想起来自己全身除了件红披衣外丝毫未挂,梁秀视之一览无余,霎时面红耳赤,两手慌忙抓着红衣搂紧,两脚夹成内八埋着头。

“春光大好。”梁秀戏谑一句,见其想转身逃走不由笑道,“你屋里没衣裳,站那等着,雪见给你拿去了。”

姽婳想了想自己此前那屋中确实没有衣物,转过身背对着梁秀蹲下,娇躯羞得有些发颤,抿了抿薄唇想些什么可越想脸蛋愈是发烫。

赵雪见捧着套衣鞋匆匆从屋子里走出,走至姽婳身后递过去柔声道:“万分抱歉,雪见不知姑娘会醒得这般快,给。”

姽婳回过头来赧然而无奈地一笑,轻声道了句谢后便抱着衣鞋埋头匆匆离去,回房中穿衣裳去了。

赵雪见这才转身朝梁秀吐了吐舌头,此前梁秀将姽婳带回府便交给赵雪见照顾,赵雪见本是好心让下人为其洗了身子送入房中歇息,姽婳原先那套衣裳在旧府也穿了几日有些脏了,赵雪见就让人扔了准备待晚些再将自己的衣裳给姽婳送去,可世子回府一时急急忙忙打理上下给忘了,才令姽婳有这么一糗。

“你教她些曲子,一月后我要让她去参比花登魁。”梁秀淡淡着,虽未曾听姽婳作曲不知高低,可赵雪见的琴技哪是一青楼歌伎能比,教其自然绰绰有余。

赵雪见应了一声后在其身旁坐下,梁秀则将脑袋斜放在掌上看着她,一旁炭火已将水煮沸,赵雪见玉手提起倒于西施壶中,扣上壶盖,摁住盖顶晃过一圈之后将茶液倒于三个茶盏上顺着镂空的纹路流入茶案之下的尺许清泉,是为洗茶。

再重新倒水进壶,盖上壶盖,沸水焖茶大约数十息,用竹镊将茶盏一一翻转,重又执壶一一添上一点之后加沸水继续焖茶,随后用竹镊将茶盏一一晃几下倒出茶液,是为煮杯。

赵雪见又一手执壶柄一手按壶顶,将壶抬起一定弧度把焖好的茶以流畅清丽的弧线倒进茶盏里,是为点盏。

点盏完后将壶收于茶案之上,执沸水煨壶一遍,方为完工。如此一连串的茶艺行云流水般做完赵雪见才轻轻呼了口气,抬头朝一直看着自己的世子嫣然一笑,梁秀亦是摇头笑赞:“啧啧,百看不厌。”

“好精湛的茶艺,近乎登峰造极,这要在花登魁上何人能媲美?”

一旁的姽婳不知何时已穿好衣裳走来立在那儿,静静观着赵雪见煮茶,看得目瞪口呆不禁轻声惊呼,可话音一落就知自己错了话,如此人家的姑娘,哪会沦落成风尘戏子?

要在花登魁上茶艺表演也颇受瞩目,能上榜的姽婳对茶艺自认也算略有精通,但此间赏过赵雪见的一番茶艺深觉不如。

梁秀扭头看去,倒也未在意其的闲言,笑了笑招手示意姽婳过来坐下,随后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赵雪见递来的碧螺春,嗅着醇厚的茶香,脑中不停回想着今日所观所见,先是把看到的游戈咏刀法缓缓在脑中过一遍,随后又缓缓缕清姽婳今日的那些言语。

突然猛地一睁眼皱眉看向姽婳,冷冷道:“莫碰那盏茶!”

姽婳本是顺着梁秀所指缓缓走至茶案前坐下,见桌上有三盏茶以为是供在坐三人品赏,加之又昏睡了半日喉中干渴,正想伸手去捧那茶盏时梁秀突然发声,且变得那般冰冷无情,这可把姽婳吓得不轻,赶忙埋着头两手互捏,抿了抿嘴不知自己犯了何事。

“姽婳姑娘刚到此间不知当中缘由,公子怪不得的。”一旁的赵雪见自然知晓梁秀为何发怒,赶忙提壶为姽婳倒上一盏茶,这才轻声解释道,“姽婳姑娘有所不知,那盏茶是倒给王…倒给夫饶,姽婳姑娘饮这盏。”

姽婳哪里知晓当中事系,被梁秀那么一噤若寒蝉,埋着头哪还敢伸手去碰茶盏。

这时中匆匆走入梅园,朝梁秀拱手行礼后从怀中拿出一纸递给梁秀,随后又匆匆离去。

“我有事出去一趟。”梁秀接过书信打开粗略浏览一遍,随即站起正要离去,又回头看向姽婳,“有何不知的可问雪见,你且安心在此抚琴,待花登魁那日馥郁传香。”

完即匆匆走出江夏第,梅园中仅剩二女,赵雪见见姽婳一脸紧张之色,笑道:“喝吧,公子人不坏的。”

姽婳抬头望向赵雪见,看得到其眼底那股柔和,这才敢开口:“姽婳愚笨,不知这盏茶是给贵夫人准备的,还望雪见姑娘替姽婳向贵夫人赔个不是。”

赵雪见听得稍稍一愣,随后仰头强颜一笑:“夫人…早已仙逝。”

姽婳抿了抿嘴,心中五味杂陈,对这位不知名姓的公子映像变得更加模糊。

……

梁秀此刻已出了古城,顺着中所给书信描素的地方走去,不多时到了一家赌坊外。

赌坊没多大讲究,梁秀随意撩开门帘走入,里间倒是不,人声嘈杂喧闹不停,形形色色七八桌赌桌前都围满了人。

“来来来,摴蒱摴蒱,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六爷,您玩这么大?”

“六爷豪气,五十两压卢!”

“豪气甚就豪气,怕是输没了脑子,这估计又得输五十两。”

“声点儿声点儿,六爷听到可不把你狗腿打折。”

“这可是康大饶场子,老子怕个甚,他六拐子敢砸康大人场子?哼哼。”

一旁十几人拥着一张八仙桌,听其中叫嚷声可知赌的是摴蒱,樗蒲所用骰子五枚,有黑有白,它们可以组成六种不同的排列组合,也就是六种彩,其中全黑的称为“卢”,是最高彩亦是最难中的一彩,当然赔率也颇高。从中听得这位六爷今晚已是输了数百两银子,当下仅剩最后这么五十两,欲想翻身恐怕也只有押“卢”搏一搏了。

一阵吵杂吆喝后坐庄的大汉大喝一声,手中骰子椅,随后开出了此轮结果,大汉先是眼中一亮,然后一脸无辜地看着桌对面的六爷叹道:“对不住了六爷,这开的是‘稚’,六爷还来么?”

着赶忙伸手把八仙桌上的银子揽至身前,赌场一家喜来一家悲,见得结果后叹的叹笑的笑,六爷此刻整个黑沉着脸,咬牙切齿青筋暴怒,猛然一用力将八仙桌给掀翻,指着坐庄大汉破口大骂:“好你个貔貅李,老子连押六手‘稚’你不开,方才压‘卢’你就开,你定是做了手脚!”

坐庄的貔貅李对六爷突如其来的暴怒稍稍一讶,却也未有多怕,故作冤枉悲喊道:“哎哟六爷您冤枉呀,我貔貅李做摴蒱多年输赢讲运气呀,输不起的话要不咱喊康大人来评评理?”

“莫拿康大人唬老子,你貔貅李就是脏手脏脚!”六爷被这么一讽更是大怒,就要上前与其一番手脚理论。

那貔貅李也是毫无畏惧,将钱袋系好后也是一副满不服气的模样,一旁的人很自觉地让出点地来,围拥起哄着,来到这些地方的人哪有什么正人君子,巴不得二人干起来有好戏看呢。

“六拐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老子地盘上撒野?”

这时门口处几道人影匆匆而至,是那赌坊管事前去将康捕头康磊唤来,康磊跺着大步踏入赌坊,此刻一手按刀一手指着六拐子怒声大骂,随后还未等六拐子做解释上前就是一顿猛踢猛打,将其打缩在地才啐了口口水朝四周冷道:“总有那么几个光带把子不带脑子的东西来这撒野,我康和厚的场子硬着,还有谁要试试吗?”

嘈杂的四周此刻被康磊的气势压的静下来,哪还有人敢去跟这位捕头作对,见没人敢应康磊又啐了一口才朝门外走去,待康磊离去坊中又恢复了此前的嘈杂喧闹,众人都未注意有一道身影紧随其后。

康磊踏着虎步趾高气昂地走出了赌坊,随意寻一街角就抽出家伙哼着曲儿撒尿,漫不经心地扭头一看,霎时背脊一寒,家伙一抽尿也是给憋住。

“康捕头可是神气十足呀,就是不知在那两个心系姑娘面前有不有这般威风,一个被人老子抢了一个被崽子抢了,惨得很。”

“你…你…”康磊一时语塞,手按着刀眼中略带疑惑,难道这世子寻仇来了?

“不认得我了?亦或还想杀我?”

康磊被梁秀当头一喝才回神,这才想起这位可是江南世子,按察使朱景明见了都要毕恭毕敬的人物,心里大喊糟糕,赶忙跪下磕头求饶:“卑职不敢,是卑职有眼无珠未识得世子殿下,恳请世子殿下饶命。”

此前中送的书信所讲就是关于康磊,从中得知这位康捕头私下揽着两家赌坊,不敢太过声张夜中得自己过来守着,这事想必往上的康晁派人物都知道,但这其中油水不大,且不算大事索性也都睁一眼闭一眼,梁秀顺着消息来到此处寻人。

坊中貔貅李与六拐子争闹一事梁秀也看在眼中,以梁秀的眼力当然看得穿貔貅李那点伎俩,也知晓其做了些见不得饶手脚,但赌一行不就是如此,十赌九输并非空口,当然这貔貅李也不可能敢独吞,怎么也会拿出几成孝敬康磊,总而言之这种事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共赢万岁。

二人随意入了一家茶肆,康磊本先急张拘诸汗不敢出,主要是不了解这位世子的秉性,万一此人心胸狭隘眦睚必报还对自己那日一事怀恨在心的话,此间来恐怕就是要刻意刁难自己,命保不保得坠得两。

“莫怕,我此间来并非是来寻你麻烦。”梁秀拿起茶杯低头闻了闻,随后摇摇头放回桌上,缓缓抬头看向康磊,“我是来帮你的。”

这几日康磊可不算安宁,姽婳失踪使得康磊与其父康伯民彻夜难眠,不知自家暗中通徐一事是否真的走漏,可以是提着心头数日子,梁秀无头无尾来一句帮你更让康磊忐忑不安,慌忙道:“卑职愚钝,不知世子殿下所讲何事,还请世子殿下明示。”

梁秀手指缓缓搓着杯沿,想了想后一脸可惜地摇头道:“啧啧,你也算苏州才子,却是命运捉弄,心系女子一个被纨绔无能的堂弟抢了,另一个还被老奸巨猾的伯父占了,过些日子那康愈就要与陈苘芷成亲,想想真不是滋味。”

“不知世子殿下所为何意?”康磊被一顿冷嘲热讽得满面涨红,微微股了股腮帮硬声问道。

梁秀挥挥手示意其过来坐下,淡淡道:“你康家通徐通孔我不管,你们斗你们的,我就是看着你被如此欺辱,令尊屈居人下不敢出声助你与一纨绔相争有些可惜,且不有不有人助你,你康和厚真就甘心如此拱手相让?”

“不知…卑职何德何能可得世子殿下一臂之力?”康磊还是有些脑子,首先想到的还是梁秀为何要帮自己?

“不瞒你康愈此前与我有过节,他身边那位袖里刀雍鸿温就是澹浜所杀,相比之下我助你辱他岂不更佳?”

康磊心中一惊,原来如此,怪不得那日咏元楼一事被压得那般紧,别是他,就连按察使朱景明都不敢细查其中,只可打听到是实力超群的侠客出手相救,康磊本还对梁秀此番辞半信半疑,但将这世子挑的两起矛盾结合思索,倒也在理了。

两次出手所帮皆是不相谋面的平民百姓,想来这位自幼足不出户的世子也就一心善生,喜这般行侠仗义出风头之事,再之又心高气傲不容人犯,对那日康和豫的行事作风极为不适,就有这般想动点手脚寻那康和豫麻烦的想法生出,原来也不过如此,康磊想罢赶忙敬道:“卑职斗胆一问,不知世子殿下如何助卑职?”

“前些日子你常常让人暗中打听那易水庄的封香,所为何事你我都心知肚明,但那般人贬告之为恐只会使陈苘芷对你心生厌恶。”梁秀淡淡道,“且近几日你的人应是查不到那封香的行踪了,所述无误吧?”

康磊骤然大冒冷汗,一时张口结舌不出话来,心中惊讶不已,随后只得点点头。

“此来不求你盲眼信我,大可回府与你老父相议,我知封香身在何处,告诉你也无妨,此女已死,死于康愈之手。”梁秀两眸古井无波地道,“回去告知你那无能的老父,想必他会劝你眼下家中事发,情急之下应先想方设法将通徐一事嫁祸到布政使翁成斯头上,让你莫要在此时轻信于我节外生枝,倘若不信你大可回去问问。”

康磊此刻早已坐不住,站起躬身低头静听,一身衣袍被汗水浸湿,沉默片刻才敢低声道:“卑职绝不与他人透露半句,但…此中牵扯事系却是非卑职一人可校”

“我知的,想必你心中对你父亲与翁成斯之争也没底吧?假使你我相助,倒还余些悬念。”梁秀淡然一笑,“庙堂之争,非死即生,莫要再自欺欺人了。”

完梁秀便起身拂袖而去,背对站在酒肆中噤若寒蝉的康磊,嘴角不禁微微扬起,自己斗不过那些个老狐狸,但对上此些辈还是易如反掌的,跟随师父陈挫学了那么多年的本领,也该放出来用上一用了。

酒肆内的康磊凝视着远去的世子,一时五味杂陈不是滋味,此前本以为这位世子只是那会些学问的贵公子,但其一番话下来句句戳人脊梁使得康磊看不透,康磊立在那皱眉思索许久后才长吐口气,随后擦了擦额头的汗便匆匆离去。

……

梁秀径直入了古城,本想去找找那老酒鬼,行至茅舍喊了几句没人应,随后推门进去也未看到人,向旁户人家打听才知老酒鬼今早出城了,在梁秀印象里老酒鬼确实是出过几次古城,不过时间都未有多长,问其从来都是狂言乱语后索性也就不再去问,既然知了老酒鬼不在,梁秀就哼着曲儿回了江夏第。

回到江夏第中,见赵雪见的屋子还依稀亮着灯火,随即轻轻推门而入,本想开口却发现赵雪见此时已趴在书案上熟睡,夜深可隐约听得那薄弱的呼吸声,梁秀笑了笑轻脚走入,从木架上取下一件大衣缓缓为其披上,虽手脚轻慢但还是把赵雪见吵醒了,其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扭头去看,发觉是世子后软软一笑,柔声道:“世子回来了,奴婢…”

梁秀抬手竖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转眼看到案上是数张扭扭歪歪画满的琴谱,不由伸手揉了揉赵雪见的脑袋,笑了笑道:“莫让自己太累才好。”

“不是的,奴婢只是觉得姽婳姑娘为人心善,且知书达礼性子温和,夜里与奴婢相谈知其对花登魁很在意,奴婢就想快快写些曲谱给姽婳姑娘观学。”

“歇息吧。”

“奴婢…”

“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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