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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后背被温热的液体浸湿时，屠莺语分明就感觉得到，身后那道高大的背影，气势在渐渐的萎靡下去。
“剑……剑爷爷！”
屠莺语呆滞一瞬，随即猛然转身，看见了这难以置信的一幕。
剑横的背影一如记忆中的那般高大，只是，一把染血短剑刺穿了他的腹，甚至于剑尖还在淌着血。
握着这染血短剑的，是李人皇。
此时李人皇的脸上挂着病态的笑容，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
“欸……老东西，你还真的出来了啊……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来……你们这些贱民……是真的很烦呢……”
在那一瞬间，剑横突然挡在屠莺语身前，提剑想要拦下李人皇的攻击。
然而李人皇好像早就预料到他会出现一样，短剑的轨迹在那一瞬发生了扭曲，就擦着剑横的佩剑而过，刺穿了他的腹。
迎着李人皇戏谑的目光，剑横嘴角蠕动，有一股气血溢出。
他嘶哑着嗓子，满嘴都是血，对身后之人大喝道：“快走！”
一股至刚内劲突然爆发，将李人皇震退数步。
见身后之人并未离开，剑横怒骂道：“快走听不到吗！这个人很强，至少你现在绝不会是对手！”
屠莺语红了眼眶，倔犟道：“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剑横的气一上来又是吐出一口血，那一瞬短暂的交手已是让他明白。
这个少年，是真的强得耸人听闻。
明明就是他的攻击有偷袭的成分，明明他直接就全力而为了，然而，被重赡人却是他。
拔出腹上短剑扔到一边，剑横咬牙运转真气止血，对着屠莺语恶狠狠道：“不要让我的死毫无意义！”
不远处，李人皇定住身形后，向着这边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老东西，你很强嘛！不定可以让我稍微愉快一下呢！”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头，非常强，是绝对凌驾于苍梧那种江湖霸主的级别。
如果碾死苍梧和踩蚂蚁没什么区别，那么杀掉这个老头，就已经是杀鸡的程度了。
杀鸡，可比踩蚂蚁有意思多了。
剑横见屠莺语还是不愿离去，目眦欲裂，咆哮道：“给我走啊！”
李人皇可没兴趣看到这样的一幕，他直接就脚踩冰台碾过来了，想着直接把这一老一撞死也是不错的。
剑横怒喝一声，拔剑迎上，剑气纵横，将这冰台劈成两半，李人皇也不得不稍避锋芒后退两步。
但在那股冲击的反震下，剑横也是喷出一口血倒飞出去，踉跄了五六步才堪堪定住身形。
他以剑插地，捂着胸膛喘起气来，腹上的伤口隐隐有了裂开的迹象，又有殷红的血渍蔓延开来。
屠莺语急忙过来搀扶。
剑横的脸阴沉的都快挤出水来，不过他终是叹息一声，语重心长。
“语，快走吧，老头子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了，至少让我咽气的时候能瞑目。”
屠莺语还想些什么，但是剑横突然就挣脱了她的手，提剑冲出，大喝道：“风云剑诀第十重！”
霎时，地动山摇，一股恐怖的气势在酝酿，风云变色。
屠莺语瞳孔微缩，忍不住捂嘴失声恸哭。
剑爷爷年纪大了，风云剑诀第十重应该已经用不了了才对，因为那对身体的要求太过苛刻。
也就是，这招使用过后，无论结果如何，剑横必死。
屠莺语红着眼，最后望了那风云中心处的伟岸身影一眼，随即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狂风犹如凌厉的刀片，铺盖地的席卷而来，被这狂风所针对的李人皇衣服瞬间破破烂烂，碎片都直接化为尘埃飘散。
一直观战的阿龙眯着眼护住身后马车，他的才能主要还是领兵作战，个人实力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完全就插不上手，甚至只是这点余波自保起来都很吃力了。
身处杀机中心的李人皇微微皱眉，以左手护住右手，喃喃道：“如果右手还能用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了啊……”
只是没有如果，正如在诸多意外的发展后他才摆脱了原本的人生轨迹，成了此刻寻欢作乐的所谓恶人。
李人皇嘴角微挑，摇头淡笑，“老头，你的目的达到了，你还真的拖延了时间，那个女孩，孤追不上了。”
狂风在那么一瞬，分明就停顿了，持剑的剑横微微失神。
是这样吗？他已经达成目的了吗？
只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李人皇在诈他，在动摇他的杀心。
因为抓住他犹豫的这一瞬，李人皇动手了。
就只是一个眼花，那个危险的少年便出现在他面前，左手握拳轰出。
这平平无奇的直拳，令剑横感受到了平生从未有过的，绝望。
迎着在眼中愈来愈大的拳头，剑横微微恍惚，又是想起了那时，与道宗师张清平相坐论道。
那个时候，他对眼前少年分明是不以为意的，只当是个还算可以的后辈，完全把张清平的忠告当做嘲讽。
如果能够重来，他一定会立刻带着屠莺语回到峨眉，永远远离这个少年。
但是，并没有如果，也没有重来。
回过神的剑横怒喝一声，将手中凝聚霖风云之势的锋芒向着李人皇斩下，神色决绝。
下一刻，狂风消散，一把断剑倒插在地上，剑横吐血倒飞，这次几乎就是七窍流血了，落地时奄奄一息。
他已经完全无法行动了，只能这么苟延残喘片刻。
满脸是血的他，朦胧中看到了一个笑容，邪恶得纯粹。
“孤就是现在去追那个女孩也来得及哦！你孤要不要追上去以绝后患呢？”
剑横呼出口气，就像一个烂掉的老旧风箱，然后一只手颤巍巍的抓住了李人皇的裤腿，是死死的抓住，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李人皇似乎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很心疼的样子。
“放心啦！你已经让孤尽兴了，而且啊，那个女孩在变得更强前就这么死掉确实太可惜了。毕竟你可不像她，你已经老了，没什么潜力了，不如你的死能让她更憎恨孤还真是不错呢！”
剑横眼中的焦距渐渐消失，内心却是突然释然。
这样啊……这个少年不会去杀语了啊……原来他是个喜好传播憎恨的疯子啊……
不过自己的死并不是毫无意义的真是太好了……至少语没有危险了……
语，变得更强吧，变得比这个少年还强。
就在剑横的眼睛要缓缓合上的时候，突然就回光返照似的鼓得像个铃铛那么大，分明有两行清泪顺着这鼓得铃铛一般大的浑浊的眼睛流出。
这个年过古稀的老人，气绝了，死不瞑目。
他那对鼓得铃铛一般大的浑浊的眼睛，最后看到的光景，是一个浑身浴血的高大女子，指着手里提着的人头问。
“主公，我清理完垃圾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这个女人，觉得她非常可疑，就顺手杀掉了，你认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