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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为厉鬼的老者和那白首老翁对视一眼,心中有些发紧。
这三人来历非凡,俱都属于海外修士,出身于通幽宗。
也就是坤云帝朝口中的“野修”。
“野修”这个词汇源自坤元太祖。
当年坤元太祖立国组建“元道军”,以道兵战阵、种种攻伐器物、以及如臂使指的指挥体系形成战力,从而征讨天下,可谓将修士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
修士向来随性,种种行为说好听点是“追求长生自在”,反过来讲其行又何尝不是“自由散漫”。
故此从本质上讲,修士追求和践行的往往是个人的超脱,个人的强大。
古往今来,从来不曾出现过以修士组建的军队,坤元太祖打破藩篱,建立了道兵作战体系,将种种杀伐、防护、探查的术法、阵法、器物融为一炉,从而形成了举世无双的战力。
如此壮举,称其为神仑界古往今来的第一人都毫不为过。
即便如此,也用了八十多年的时间覆灭百国,踏平天下宗门。
帝朝势大,几乎将天下灵山,以及种种修行灵材都纳入管辖范围。
中古时期传承下来的道统渐渐式微,大量宗门道统破灭,宗门典籍被帝朝纳入《道典阁》。
存活下来的宗派无奈之下,只好搬离山门,远遁四极。
坤元帝朝北方为莽莽荒原,有上百万里之遥,气候严寒。
东方为无酒沙;南方则是崇山峻岭万毒山脉,气候潮湿,毒虫滋生。
西方则是无尽沼泽,里面瘴气滔天,毒雾弥漫,寻常生灵难以生存。
唯有东南海域岛屿众多,虽然深海之中有强大的海妖存在,却依旧有大量宗门遁入其中,在海外诸岛上传承道统。
只是海外人丁稀少,故而不时有宗门冒险深入天原神洲,在坤元帝朝治下掠夺资质出众的少年英才。
而这些修士,也成了坤元帝朝口中的野修,其中的蔑视显而易见。
坤元帝朝所为,实乃修士之劫。
除去这些宗门,也有几家大宗因底蕴深厚,连帝朝也不敢逼迫过甚,这才名正言顺的存活了下来。
只是这些宗门的弟子都要在道宫统一登记造册。
其中佛门在东方无尽沙漠建有菩提寺,静静潜修,偶有僧人行脚天下,也只是宣讲佛门教义,劝人诸善奉行,诸恶莫作,慈悲为怀。
西方有三大宗门,分别是清灵宗、天火派、玄黄谷。
这三个宗门各有所长,清灵宗善长阵法,天火派是炼器大宗,而玄黄谷则以炼丹闻名天下。
在南方,则有瘟神宗坐镇。
当年坤元太祖布武天下,所向披靡,西方三宗跟其多有合作,为坤元帝朝交易了大量的物资。
菩提寺隐世大能众多,传闻中更是拥有沟通上界的法门,坤元太祖几次试探,分析利弊后不得不放弃剿灭对方的念想。
菩提寺也是此界唯一可以沟通上界的宗门。
而诸多宗门当中,唯一让坤元太祖不敢招惹的是瘟神宗。
这个宗门太过可怕,掌握了无数杀伤力巨大的疫毒,与其作对,根本防不胜防,通常怎么死掉的都不清楚,最是不惧坤元帝朝这样以势压人的对手。
传闻中坤元太祖最后跟瘟神宗达成了秘密协议,由瘟神宗镇守南疆,防范众多大妖踏出万毒山脉。
坤元帝朝则给瘟神宗提供诸多修行物资。
通幽宗当年也是声名赫赫的邪道大宗,号称“天鬼无间,旱地千里”,宗门最高传承秘典《太阴天鬼神变经》和《太阴返阳尸傀典》诡异无比,同时也强大无比。
《太阴天鬼神变经》注重于御鬼之道,最高境界是将自身神魂与所养阴鬼融合,化为天鬼,天鬼是真正可以匹敌地仙的存在。
《太阴返阳尸傀典》则是培养尸傀的典籍,可以培养铁、铜、银、金等级别的僵尸。
而最高能培养出“旱魃”,传闻旱魃体若金刚,行动如电,一旦出世,立刻就会旱地千里。
《太阴返阳尸傀典》记载有秘法,可以在旱魃自主意识将醒未醒之际,主人将自身神魂移植到其体内。
如此当神魂和旱魃肉身彻底融合的时候,就可渡过雷劫,成就地仙。
地下石穴当中的三人,持杖老妪乃是“九阴鬼母”,手中练就了九头“无间阴鬼”,这些阴鬼能随意出入空间,在有间和无间的夹隙中行走,并且不惧怕阳属器物和术法。
“无间阴鬼”的炼制难度很高,炼制时采用的手段非常阴毒,简直难以言表。
而那位看起来如同老农一般的老者,便是年前在天恩城四处害人的厉鬼散人。
此人行踪诡秘,常年以散修的名义,在坤元帝朝南方诸洲活动,很少有人能堪破其行踪和底细,擅长御使大批量阴鬼。
白发白须的慈善老翁是“赶尸翁”,修行的便是《太阴返阳尸傀典》,手中有两头银尸级别的尸傀,普通真人在其面前根本不是对手。
此时此刻,无论是厉鬼散人,或者是赶尸翁,心头都有些发紧。
两人知晓自家这位师姐当年修行出了岔子,不时需要吸食孩童的心头血来滋养肉身,这两百年来,死在其手中的孩童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尤其喜欢资质出众的孩童,为此时常受到宗门的责罚。
但九阴鬼母实力强悍,宗门如今早已不比当年,有时也需要这个无法控制的门人来处理一些棘手的难题。
比如今次!
“师姐,你要控制住自己,这批孩童当中可是有几个真正的天才,稍后玉冥子师伯祖会赶来。
万一出了岔子,他的手段你是知晓的!”
赶尸翁呆立了半晌,忽然神情变得严肃,语气幽幽的道。
九阴鬼母顿时有些愣神,随后三角眼一翻,绿油油的瞳孔定定地看向赶尸翁,身后虚空隐隐波动起来。
厉鬼散人感觉自己耳畔有孩童清脆的嬉闹声传来,同时脑海中泛起种种幻象,顿时心头凛然。
与此同时,九阴鬼母冷声道:“赶尸师弟,你是在威胁师姐吗?”
赶尸翁身后,有两个长约两丈的青铜古棺,原本古棺平放在地,此时却无声无息间直竖起来。
“师弟不敢,这是临行前大长老专门交代的。
你应该清楚此次事关重大,涉及的可不仅仅是我通幽宗一家。
所以,这批孩童也非是我一家独享,而是要跟其它各州的孩童一同分派给诸宗。”
九阴鬼母神情变幻,一会儿显得焦躁,一会儿又变得深沉起来。
“嘿嘿嘿,师弟多虑了。
师姐我这些年不断恢复,伤势已经快要愈全。
且放宽心,师姐我不会乱来。”
刹那间,其神情变得和蔼起来,宛如领家婆婆一般。
“只是师姐我有个问题,还望师弟解惑!”
见这位疯疯癫癫的师姐再次恢复了正常,赶尸翁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师姐但讲无妨。”
九阴鬼母的神情再次变得诡异,缓缓道:
“宗门掠夺新血,这只是普通行动而已,怎会让玉冥子师伯祖出动?”
赶尸翁略为沉吟,用不确定的语气道:
“这个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想来是另有大事要其亲自来处理。”
……
转眼间两日过去,这日正午时分,镜泊湖上有一艘华贵的画舫缓缓而行。
镜泊湖水质奇特,很是寒冷,但奇异的是在冬日里并不会结冰。
在一处芦苇丛后方,灵音的协舫也在飘荡。
船舱内传来小彤的脆笑声,这小娘正和灵音、程妈三人玩一种骨牌游戏。
画舫的甲板上,林照仰躺在一张软椅内,双目微闭,任凭春日暖阳洒在脸上,像是沉睡了过去。
春光明媚,鲜花绽放,花州以种种花卉着称,此时当真是“春城何处不飞花”,当然也是踏青赏花的好时节。
远处丘陵被嫩绿覆盖,道道花香随风飘荡。
憋了一个冬天,无论是灵音,或者是小彤,都想出来散散心,林照放心不下,便也跟着出来走上一趟。
其他人可能感觉不到,林照可是清楚,如今的天恩城暗流汹涌,几个弱女子此时外出很是危险。
远处湖面上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似是想要嗅一嗅空气中的花香,当然其能否闻到,却是两说的事情了。
忽然,双目微闭的林照脸上露出一抹深处的笑意,如同做了美梦一般。
离此十余里外,那艘华贵画舫内,此时正有两人相对跪坐,中间有个宽大的几案,上面摆放了八冷八热十六个菜肴。
边上的红泥叙炉正在温酒,道道香醇的酒香弥漫在船舱之内。
主宾俱都宽袍大袖,一举一动优美而典雅。
“数年不见,未曾想文烨兄进境如此之快。
看你身上灵机充盈,隐隐与天地交感,这是快要成就真人之位了吧?”
开口之人头戴高冠,面相儒雅,双目狭长而深邃,三缕长须飘散于胸,让人一看就知是个足智多谋之人。
“崇华贤弟言过了,我辈为天地立心,并不苛求长生,修行不过是为了多活些年月,一展胸中抱负罢了。
那些一心求道,想要长生之辈,实乃天地之贼。
这些人只为私欲,不顾天下万灵,多上一个,这方天地便多了一重负担,实在可恨之极!”
此时说话的正是展文烨,但见其双眸当中神光湛湛,言语之间正义凌然,坐在那里,好似他所代表的便是道理,便是正义。
被称作崇华的儒雅男子刚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却突然被这话语震惊,差点就一口酒雾喷出。
连忙运转真元,这才强行压制了下去,没有当场出丑。
心中却自暗骂,这不要脸的老贼当真是没有羞耻之心,如此恶心的话语都能说出口,真是不服都不行!
口中却是附和道:“文烨兄在朝堂经略多年,从刚才的话语中就可知心系万民,胸有真知灼见。
只是……
唉……!”
展文烨神情不变,身上的气势圆满如一,淡笑道:
“为兄知晓贤弟的意思,此事不可多言。
你我兄弟多日不见,请满饮此杯!”
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儒雅男子目光一闪,也紧跟着举杯。
半晌过去,儒雅男子脸上泛红,呼出一口酒气低声道:“文烨兄,在这花州,有你这般才学者寥寥无几。
可叹这世上奸人当道,真才实学者却被压制在野。
长此以往,天下民众何人为其分忧?”
展文烨神情一暗,轻声道:“贤弟慎言,要不今日暂且如此,你我来日再聚?”
儒雅男子一挥大袖,差点将眼前酒樽打翻,口中却是愤愤道:
“兄长,今日春光灿烂,正是一醉方休之时。
小弟心中有些话语憋了很久,却是无人可说。
今此得见兄长,实在是不吐不快!”
展文烨有些无奈,只好再次给对方斟满。
“兄长当年在明京,自是知晓那件事情。
说来也是可叹,太祖英明神武,立帝朝、灭万修、伐宗庙,为天下百姓谋求温饱安康。
可其后人一个个却是‘道虫’,竟然学那帮山中枯骨谋求长生。
为此历朝历代,不惜大耗资材,更是劳动百姓,建造那劳什子‘彼岸神舟’!
花费了数百年时间,以及无数的天材地宝,几乎将天下六成的宝物耗尽,建成了那口‘大棺材’。
可结果呢?”
儒雅男子此时面容扭曲,手中青筋暴起,哪里还有一丝随和之气。
说着端起酒杯一口饮尽,紧接着冷笑道:
“呵呵,那狗……怎么也想不到吧。
建成之日紫色雷霆横空,数万里内如同末日降临,一个个宗师大匠纷纷被劈死,道宫中的仙人死了三个。
无数所谓大能纷纷身死,那……那‘尸虫’当朝为飞灰!
只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可恨!可恨!可恨啊!”
名为崇华的男子面容狰狞,以拳击打自己掌心,双目当中神光大盛,如同实质般看向展文烨。
此时的展文烨端着酒杯,目光中充满了恐惧,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无法自拔,连酒杯倾斜,撒湿衣衫都未曾发觉。
“可叹啊,前车之鉴就在眼前,灭国之祸即将来临。
但随后为了争那宝座,又死伤了多少人?
更有无数如同文烨兄长这般胸怀天下,藏有济世安民之志的有识之士要么被举家诛杀,要么贬为庶人。
敢问文烨兄,这天下谁来支撑?这万民谁来为其谋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