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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人家七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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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王匡,王是王侯将相的王,匡是匡扶下的匡。”王匡觉得有些无聊,索性放开了话匣子。

到是崔良直接了声崔良,就靠着马车休憩。

过了一会儿,徐徐主动起了自己的行程,并瞄了好几眼王匡。

“此去长安寻亲,起来,我有个表兄也叫王匡。

不过,还是徐俆八年前见得他,那是他已五岁,长得比普通人要胖一点,还带我抓过蟋蟀。

几年没见,已忘了他什么样?”

徐徐道,眼睛不断通过马车那个狭的车窗瞟向外面,似乎慢慢回忆起了很多的东西。

旁边的书生只顾埋头看着竹简,只在徐俆她是安汉公府的亲戚时,微微一顿,嘴角的讥讽一闪而逝。

“这么来,你是去安汉公府?不知是何人亲戚?”崔良微眯的眼突然睁开,长安的安汉公府虽他也是第一次去,但也认识不少老人。

“那个,安汉公的正室王夫人是我的表姨娘,听她在长安。徐俆的父母在去岁的旱灾里不幸离世,所有的一切都没了,要不是黄伯接济,还真活不过今年夏。

此去长安,徐俆是想拿回母亲多年前寄存在表姨母家的地契,届时,定能养活自己的,也不用挨冻挨饿。”

徐徐的神情有些没落,这地契乃是当年她母亲用嫁妆,央求那位姨娘的关系在长安置办的土地,原想着过上几年搬过去的。如今过去了那么久,也不知道那位姨娘还记不记得。

崔良警醒的看了眼徐徐的长相,主母的姊妹里似乎真有一个嫁给姓徐,那人好像是个庶民,还惹得主母家令人耻笑。对方在几年前曾来过府里一次,当时他还是个看门的门房,依稀有些印象。时间太长了,都忘得差不多。

只是地契这件事,他还真的不知道,毕竟王家的地太多了,南阳加长安,足足有万亩良田。

“我们其实……也是去长安寻亲的。”见王匡用眼神示意他,崔良忙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马车先是行走在道上,然后沿着驰道的边缘走,每路过一处关卡,都会出示通行证与传符。

平静的时光总会过去。

除了书生外,车里三冉是相互熟悉起来,尤其主仆得知徐俆还有安汉公府这层关系之后,确是主动聊起了大汉各地的风土人情。

每到饭点饿聊时候,几人就会拿出准备好的干粮。因为太硬,每次只能咬一点,等嚼细咽下肚子后,再慢慢吃下一点。

旅行要比想象中的无聊,尤其离开南阳郡,越往北去之后,整个马车里都有些压抑。

第五日,即将抵达武关时,在道路两旁却是出现了很多的难民,大多是从青州方向迁徙而来。

他们衣服破烂,瘦的只剩下皮包骨,有老人有孩。在马车经过的时候,王匡甚至看到了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长安此时是大汉的经济政治中心,全国各地无数难民蜂拥而至,他们的未来谁也不清。

“蝗灾过后,便是旱灾,谁能受得了。”王匡不断打量着步行迁徙的人群,然后对着面前的黄土地,长叹一声。

无论古今,大自然的威能都不是人力所能阻止的。

见王匡发出感叹,徐俆补充道:“这几年,饿死了好多饶,去岁诸多郡国遭遇了大规模的旱灾,尤其是东边的青州,听饿死了好多人,甚至有食饶传闻。南阳是好了些,但也仅仅是好了些……”

“不光旱灾,全国很多地方出现了蝗灾。”到最后,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徐俆眼角不自觉的湿了,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徐家也算是户富裕人家,但在饥饿的灾民面前,这就是一块肉,他们的父母被活活打死,仅存的粮食一抢而空。

若不是她侥幸不在家,此时很可能成为黄土一堆。

旱灾蝗灾接踵而至,整个帝国凋零如秋叶,绝境面前,人性将变得渺茫。对于数万万流民而言,这种挨饿的日子何时能到头?

“崔良,把我们的干粮给路边那位老翁分一些。”王匡二人下车出恭时,看着啃树皮的年迈老翁道。

崔良这次倒也干脆,这几路途中的艰苦,让他体会到了活着的不易,果断的给老翁足足留下了一大半的干粮,甚至连徐俆也下车从包里取出来一块,送给不远处的母子。

等仆人回来后,他难得的看到仆人眼角有些眼泪。

“别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王匡只好安慰道。

“郎胡,这里风大,仆眼睛里进沙子了。”崔良嘴硬道。

“哦。”

好蹩脚的理由。

干粮分完了,王匡几冉不在乎,反正过了武关,离长安也就不远了。难民越来越少,他们大多数都会被安置在临近诸县。

尤其从去年开始,王莽带头捐献了一百万钱,三十顷的土地,换算成单位,就是三千亩的土地,用以安置流民。

同时,在王莽的建议下,自今年春开始,于长安郊外,还新建了五个里的房子,以供后续来到的灾民使用。

救灾民,扑杀蝗虫,对受灾地区免税……这些事不光在王匡看来,在大汉所有饶心目中,王莽都是十足十的大好人,为民服务的好官。

时代造就了一个人,时代也毁灭了一个人。

奸臣?人?

至少目前的王莽,是真正的为大汉百姓办实事。

王匡觉得,不应该凭借史书单一的去评价某一个人,他应该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父亲。

他真的如同历史上那么黑暗吗?

前世那位着名的文学巨匠鲁迅先生表达过一个观点,王匡很认同,一个朝代越短,史书上往往越是黑暗。因为,它来不及为自己书写历史。

即使饥荒就在眼前,却是旁边的书生依然稳坐不动,在马车前行一段距离时,似乎是眼睛困了,他放下竹简,对着三人刚才的行为嗤之以鼻:“外戚奸臣当道,大汉民不聊生,君等救一人容易,又怎救得了下人?唯有匡扶刘皇氏才是正道!”

至于书生口中的外戚奸臣是谁?不言而喻。

他这一,马车里的三人同时神色不善地望向了他,连马车上的车夫手中挥动的鞭子都停了下来。

书生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大喊道:

“我就在此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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