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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在郡学和太学的时候,刘秀便渐渐适应了辩论之说,可今日于人讲道理,极力说服对方,却又是另外一种感受。
他慢慢找到了节奏,注意着王凤脸色的变化,语调也处在不断的变化之中。
“今有大雨,况且就算天气晴朗,新军会乖乖的围在城下,等我们带着物资离开?很大的可能是,又会迎来更多的新军。
现当下,邯郸军的王郎将军被打散,于新廷中算不是威胁,他们转而将目光放到了南下的赤眉军中。
等那前去围观赤眉军的数十万将士,这天下间,能为新廷最先注意的怕是只有绿林军和南方的交州军。
交州军于新廷而言,鞭长莫及。那最先开刀的当是大将军身后的绿林军!”
王凤摸了摸下巴,眯起了那双似鹰般的眼睛,连带着手下将领廖湛来了也没有理会。
到是刘秀见之穿着一身醒目的崭新铠甲到了,当先行了一礼,廖湛也是抱拳回礼,喊了句“刘家小郎君”。
等着王凤坐下决定,目光再在前方廖湛手里的新铠甲一顿,刘秀恍然,看来绿林军已是打开仓库,分发那些未出仓的军械了,他左看右看,都觉得身边的这群绿林军有点像乡邑里的暴发户。
深思了五六个呼吸,王凤转而向刘秀郑重抱拳,态度比之前要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刘秀默默松了口气,看来这位绿林军内的王大将军,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只见王凤抱着请教的姿势,接着问道:“我观之刘家小郎君方才有未尽之言,可否言之……”
廖湛注意到王凤的语气,心下一惊,王凤就算是在绿林军中,也是少有如此谦恭。这刘家小郎君说了什么?他故意咳嗽了一声,站在一旁,也不打扰,和王凤一样做倾听状。
知晓王凤的性格后,刘秀便继续直言道:“大将军可还记得,那新廷赵畅被新二世封为大将军,第一场败仗败在哪里?”
“败在我绿林山。”
“正是,大将军凭着地势和人力于绿林山和赵畅周旋,让他吃了败仗。素闻这赵畅好脸面,他会一直忍气吞声?
恐怕连三岁小儿都不信!
且现在赵畅即重新组建了二十万的大军,先派之一部分攻打赤眉军。他下一步的攻打对象,定然是绿林军无疑。”
……
这场雨,南阳而下,浇灌了大半个荆州。
于百里外的绿林山,同样得到了雨水的滋润。
今天距离宛城之战,已是过去了两日。
得刘秀的忠言之后,王凤一边留守宛城,一边马不停蹄的把刘秀的建议传上了绿林山。
绿林军议事堂,是建立在半山腰上,从上往下,可以望见于山中开辟的田亩中忙碌的绿林军将士。
“定国公如何看?”
刘玄放下了手里的信纸,然后示意王匡查看,待到王匡看完后,扬言问道。在绿林山得拥护为汉更始帝后,于这个身份上,刘玄适应的很快,他的养气功夫呀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深厚。
常日里,四下商论重要事情,刘玄不轻易表露心迹,给旁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绿林山上,刘玄在这小小山头称帝的同日,顺道册封王匡为定国上公,王凤为大将军……可以说虽未拥有天下,但朝廷里该有的空缺差不多都被补满了。
包括王凤王匡二人的堂兄弟,那个老实巴交的农人,也被拉上山头,给了骠骑将军的称号。
王匡也不造作,大方的看完,即向左右的其他将领望了眼,将之放到与他左手第一位的成丹手中。
听刘玄问起,沉思片刻道:“诸位都看过了,大将军信中已是言明,那刘演之地,叫刘秀所言之事,大概率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所谓唇亡齿寒,我是同意大将军的想法的,聚绿林山之兵力,与赤眉军、邯郸军合作,顺道拿下南阳郡,以至于昆阳的这等腹地。
新军现在在昆阳之地合围赤眉军,将之全部算下来,也不过二十万的军队。而我们绿林军、赤眉军,再加上青州等地的军队,合计也有三十万。
三十万打二十万,未尝没有胜算。”
刘玄点了点头:“定国公的意思,我是听明白了。成将军,此事你怎么看?”
相比于王凤王匡,刘玄于成丹相对信任一些,毕竟成丹自加入绿林军开始,就处于他刘玄的照料下步步高升,逐渐发展成为了绿林山上的五号人物。
成丹是个中年的汉子,只是比刘玄要稍微小上一两岁,两人的年纪相仿。
能在绿林军起事后,独自拉起了一支八千多人的下江兵,而后迫于镇压的新兵之步步紧逼,和廖湛一样审时度势加入了绿林军,也足见其之不凡之处。
成丹的屁股往前移了移,其一开口,就让人感觉如同木棒击打在水面的咚咚声。
“成丹也赞成大将军的建议,如今新军强盛,我军势弱。赤眉军一败,那我绿林军定是成为被进攻的主要对象。
何不趁机出山,解宛城危机的同时,顺北而上,与赤眉军南北夹击,将这二十万的新军覆灭。
依照斥候的奏报,这二十万大军,正是常安于荆州,乃至整个北地最后的精锐部队。只要它一覆灭,那与我等而言,前面的路就是一马平川。”
成丹说过,聚集在议事厅的其他人也陆续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几乎清一色的支持出山的决定。
其实大家心里也明白,若不出山合力博上一把,那未来的结局几乎是注定的。
原本属于保守的刘玄,在这一刻,也只好应下。
“就依诸位之言,让各营曲收拾东西,我们绿林军出山。不过在这之前,于山外驻扎的新军是个麻烦。”
“成丹愿往,击退那新军,上次是定国公出马,这次怎么也轮到成丹了!”成丹起身道。
刘玄满是欣慰,这成丹不枉他多加提拔,能为之分忧。但刘玄却另有定计,他一扫众人道:“成将士的心意我心领了!
但此番我绿林军既然打算走出去,断然不能依前几次一样,以袭扰为主了。
我刘玄决定亲率将士,与那新军堂堂正正的一战,而后再往宛城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