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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星夜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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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秋分种罢麦子已是北雁南飞的时节,再有几天就到起事的日子了。进财心想他要早做准备才行,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误了先生的大事。进财急匆匆跑到狗旦家准备找他商量起事的具体细节,譬如起事时用的武器是到了城里再领,还是由先生带回来发给他们。狗旦临时有事去了驴蹄岭,家里只有翠翠在,进财也不好久坐只好有起身去找亚虎商量。他一走进亚虎家的院子就听到刘金泰在破口大骂着儿子,似乎是亚虎做错了啥事,刘金泰骂得很凶。进财依稀听到一句,刘金泰明日要陪亚虎到城里去。人家家中有事进财也不好打扰,他正准备悄悄退出去时刘金泰从屋里走了出来。刘金泰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笑眯眯地和他打着招呼:“财娃子,快回屋里坐!”

进财说:“叔,不用了!你家中有事,我改天再来吧!”

刘金泰抽动着嘴角勉强挤出一幅笑脸说:“那你走好,叔不送了!”

到了起事的前一天晚上,进财一直惦记着王秀才能不能如期赶回来,到了鸡叫三遍时他才迷迷糊糊合上眼睛。这时候敢为却突然跑过来拍着窑门说,媳妇肚子痛看样子怕是要生了。进财只好披着衣服到村中去叫哑巴娘来接生,这个亲家母老实巴脚没别的本事却生了一双接生的好手。她不但会给两条腿的人接生,还会给四条腿的畜生接生。经她双手来到这世上的活物,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从来就没出过麻达。敢为媳妇生的是头胎,有亲家母接生,他也能放下心来。进财快要走到菊花家时,村巷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叫声。狗叫声先是从村南传过来,紧接着全村的狗都跟着叫起来。密密匝匝的狗叫声如同开戏的锣鼓,一时间聒噪成了一片。进财仔细一瞧突然发现村子四周晃动着许多火把,莫不是土匪进村了?进财心里一惊正准备喊人,借着火把的光亮他突然发现来得这些人并非土匪,而是一群手里拿着洋枪的官兵。火把的光亮把官兵头上的帽子影得像血染过样一片通红,他们衣服上的“兵”字标记在火把下也看得一清二楚。火把由村南开始呈半圆形快速地向整个村子移动着。这些人快步地跑着,除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没有一个人胡乱讲话。凭这阵势进财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伙训练有素的官兵。其中几支火把像蛇样悄无声息地蜿蜒着分成三路,向狗旦和亚虎还有他家里摸去。进财脑子“嗡”得一声马上明白过来,这些官兵是来抓捕他们的,看来革命的事已经败露了。在官兵还没来得及围住整个村子之前,进财跌跌撞撞地小跑着爬上了麻姑山。在山坡上他看到火把多得像是把整个村子都点燃了,村巷胡同里到处闪着三三两两的火把。过了片刻村中依稀传来了女人们歇斯里底的哭闹声和男人们的吼叫声。进财蹲在草丛中默默猜测着,狗旦和亚虎此时怕是已落入了官兵之手。所幸的是王秀才没回来,要不然官兵非把他们这些人给一网打尽。看着满天的星斗和村中晃动的火把,进财突然感到自己像一只弱小的羔羊孤单无助。四周的夜色像张网样紧裹着他,让他无处藏身。这一刻进财感到了自己的渺小,他不由的为家人的安危担心起来。官兵要是逮不着他,会不会拿燕儿出气?万一她被抓走了,他怎么救她?还有敢为媳妇正在闹腾着生娃娃,她顺利生下来了吗?敢为还小没经历过这些事,在这种紧要关头他可千万要沉住气!

东边的天空像死人的脸样泛起了一层惨白的曙光,天马上就要亮了,进财怕天亮以后官兵们会搜山,趁着夜色他赶紧爬到了麻姑山顶。麻姑山后面,一座山包连着一座山包,在东北四五十里处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望贤山。望贤山是当年尧王拜访舜王的所经之处,站在山脚能看到曾经在山上居住过的舜王,这座山故名思义叫望贤山。一旦他逃进望贤山,四周的群山连绵起伏,官兵们就是长着翅膀也奈何他不得了。

进财像一只被恶狼追赶的羔羊,慌不择路地向着望贤山方向逃去。这次逃亡让他又重新想起了十几年前那次逃亡的经历。那次他是领着全家人在逃,身边有他的燕儿和菊花,他无牵无挂,而这次却是他独自一人逃了出来。进财立时感到心里空荡荡的,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感夹杂着刺骨的山风不时地向他袭来。燕儿还好吗?官兵会把她这个妇道人家抓去坐牢吗?还有狗旦和亚虎,这俩人眼下咋样了,会不会被官兵们砍了头。革命的事情已经败露了,要不是他临时有事出了门,此刻怕是已经倒在了官兵们的鬼头刀下。进财不敢再想下去,他怀着满腹的惆怅和伤感向家乡的方向恋恋不舍地眺望了最后一眼,接着他心一横一头扎进了茫茫的望贤山。

进财不知道事情被他预想的要严重的多,他走后村中已乱成了一锅粥。村人像躲瘟疫样躲着他的家人,他们唯恐惹祸上身。这会儿狗旦正被赤条条地绑在街道新栽的柱子上受着煎熬……

上望贤山的路陡峭而有崎岖,一条小路如同从半空中垂下来的裤带在树叶的掩影下隐来隐去看不到尽头。这样的山道走上一天也遇不上一户人家,进财又累又渴越往山中走心中越没底。原本他打算在山里找户人家打上几天短工,可这茫茫的大山中竟连一户人家也找不到,再这样走下去不被饿死也要被山兽吃掉。就在进财垂头丧气准备按原路返回时,突然间他在路边的草从中发现了一坨新鲜的马粪。马粪中掺杂着还没消化的黑豆和高梁,看来这是一匹大户人家的马匹,一般的农家户舍不得拿五谷杂粮喂马。在这座人迹罕至的大山中,肯定藏着一户光景殷实的人家,没准他就能在这个家户里落下脚。进财的脚下不由得快了起来,疾步如飞地往山上奔着,就在这时他的后脖像是被树枝狠狠刮了一下样麻嗖嗖的。他还没反应过来,一把闪着寒光的鬼头刀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与此同时他的身前身后突然跳出几个身着黑衣手拿鬼头刀的人。进财被这伙不速之客堵在路中间进退不得。从这伙人的穿戴来看,进财立即意识到遇上了土匪。这座山中藏着一股土匪,他只顾逃命竟然忘了这事。片刻的慌乱之后进财出奇地冷静下来,土匪是为劫财而来,像他这样身无分文的人已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一个满脸全是胡子的土匪仔细打量着进财,恶声恶气地问道:“你小子进山干啥?”

进财如实答道:“找户人家打个短工!”

土匪们轰地一声笑了起来,其中一个说:“狗日的跑到山中找活,这话谁信?”

一个个子矮小的土匪不耐烦地对满脸胡子的土匪说:“这小子肯定是官府派来的探子,直接插了,别给他磨牙!”

没有死在官兵手里,却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伙土匪手里,进财想想都觉得冤,他索性把昨夜遭官兵抓捕的事说了出来。反正土匪与官兵也是死对头,他说出来兴许还能有条活路。土匪们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一个脸上长着麻子的土匪说:“我看不如把这小子交给掌柜处理,说不准他还是一块肥得流油的肉票!”

几个土匪把进财踹倒在地上,手脚麻利地把他绑了起来。脸上长着麻子的土匪闪着手中上的鬼头刀威胁着进财:“你小子老实交待,是不是官兵派来的探子?”

进财一遍遍地辩解道:“好汉爷,我真是到山中逃命的!”

麻子脸的土匪把刀架在进财脖子上继续威胁着他:“到了晚上过堂的时候,要是查出你是官兵的探子就点你的‘人油蜡’。现时把话撂出来,爷就痛痛快快地给你一刀!”

土匪们无端地怀疑进财是官兵们派来的探子,这让刚刚逃过官兵毒手的进财哭笑不得。这伙土匪一向都很规矩从不胡乱杀人,这一点进财早有耳闻。也许他们不久前中过官兵的埋伏,才这样警惕他一个走投无路的人。土匪也是人也有通情达理的,进财便把自己是如何干上革命党的又是如何逃过昨夜那场抓捕的事,一五一十地全讲了出来。麻子脸的土匪瞪着眼睛死死盯着进财,突然问了一句:“你小子家在哪达?”

“刘王坡!”

“刘王坡有一个叫赵大豹的人,最近可好?”

土匪怎么会认识大豹,既然认识他怎么连他的姓氏也说错了。进财只好如实答道:“这人不姓赵,姓王!离开家已有十几年了,是死是活我可不敢乱说!”

幸亏进财说了实话,事后他才知道麻子脸的土匪故意说错大豹的姓氏来探他的虚实。一旦他顺杆子爬,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他的头砍下来。

麻子脸的土匪拍着进财的肩膀说:“你小子要是说了慌,今黑里过堂可够你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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