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争先评优

似乎养成了习惯，每天早上五点多，韩振山准时起来，拿起扫把，到连队外面扫地，弄得屋里叮咚响。新兵老兵都惊醒了，谁也不愿说话。打扫卫生回来，韩振山给新兵老兵打洗脸水，洗脚水，收拾屋内环境卫生。忙的拉磨的驴一样，脸上没有半点不情愿，笑嘻嘻的，似乎喝了蜜蜂屎得意。

韩振山成了新兵排的好兵，班长在班务会上表扬。周末的排务会上，代理排长黄宗平作为新兵排一件主要工作，重点进行了讲评。“我在这里特别表扬一下一个战士，他叫韩振山。这名同志来到部队第一天起，就以雷锋同志为榜样，处处严格要求自己。细小工作积极主动，坚持打扫环境卫生，生活上帮助战友。这小事不小，充分体现出这个战士高尚的道德情操，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工作作风，体现出这名同志正确的服役态度，也体现出这名同志的责任感，创造力。我们全排的新同志，都要向韩振山学习。”

排长一通表扬，给新兵们树立了标杆，第二天一早，许多新兵早早起床，加入到打扫卫生的队伍。新兵排扫把只有几把，不够用，有人干有人看。连队宿舍前的空地几百个平方，人多了也盛不下。下周排务会，黄排长把那些在一边看的人也算到先进的行列，一起表扬了一把。

韩振山是山西大同人，父亲是市政府一名处级领导。来自大城市的韩振山，是见过世面的人，在这帮农村来的战友面前，显得格外的精明伶俐。当连队30多名新兵猫着劲儿早起床，为争那几把扫把打扫卫生脸红脖子粗时。韩振山调整了自己思路，转换了做好人好事的路子。他一个人来到老兵住宿的房子，悄悄的把老兵们扔在床底下的脏衣服袜子鞋收拾出来，洗好熨平再送还给老兵。老兵们知道是韩振山帮助洗的衣服，很受用，一次两次不吭声，等到周末的时候，司机班长骞如芳带几个老兵找到黄宗平，指名道姓的要求表扬韩振山。

“老黄，你开排务会时一定要表扬一下韩振山。这小子真不错，从周一开始，每天早上到老兵宿舍，搜罗脏衣服鞋子，自己洗刷。刚开始我们以为是他脑子热，只做一会好事儿。没想到，这个星期一直在做。二十多名老兵的脏衣服都让他洗完了。我们代表全体老兵来这里，给你反映情况的。”

黄宗平有点儿得意：“我的兵，绝对过硬。老骞，表扬我一定表扬，但是，你也不要忘了给连队首长们反映一下，我们新兵排不光韩振山，还有许多好兵。”

在连队的班长里面，第一位应该是连队文书，他在连部写写画画，制定连队训练计划，保管枪械弹药和战备库，是连长指导员信得过的人。第二个是炊事班长，手里有权。第三位牛逼班长就是司机班长。人家有技术，手里有方向盘，连队执行大的任务，全靠司机班长撑着。骞班长不停的点头说：“好，老黄。只要你能让这些新兵保持这个好作风，哪怕是每周一次帮助我们洗洗衣服，打扫一下卫生，我都会找连队首长反映你们的情况。”

黄宗平诡异的一笑：“没有问题。每周给你们老兵排打扫两次卫生，洗完所有的衣服。当然，你们的跑马裤头最好自己洗，别让我们的新兵帮你们洗了。”

周末，黄宗平把老兵们反映的情况在排务会上说了，又把韩振山大大表扬了一把。新兵们很快把做好事儿的阵地转移到老兵排，开始争着洗衣服。老兵们很得意，自己的脏衣服脱掉后放在床底下的脸盆里，新兵走进来装作睡觉，不吭声，待他们拿走洗好后送回来，故作惊奇的说：“我说的我的衣服找不到，以为丢了，没想到是你们这些活雷峰做好事儿了，我一定反映给你们的班长排长，让他们好好表扬你们。”新兵们很高兴，下次来的更勤，洗的更干净。

30多个新兵天天盯着50多个老兵，有多少脏衣服也不够洗的。新兵们开始给老兵洗床单，洗被罩。有些老兵的衣服刚脱下来，被新兵拿走了。一个兵平时换洗的衣服也就两套，其他衣服都在连队战备库房里储存，连队文书一周才开一次库房。哪一套还没有干，这一套又洗了，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了，连队训练只能穿衬衣。

模仿的人永远跟在被模仿人的屁股后面。当其他新兵开始和老兵们套近乎求表扬的时候韩振山一头扎进连部，直接和连队文书通信员甚至两队几个干部套上了磁。

韩振山来到连部，帮助通信员生炉子，掏炉渣，打扫卫生。这本来是连部通信员的活儿，韩振山干了，通信员显得特懒。通信员是去年的兵，韩振山这批兵没有来的时候，他是新兵，通信员刚长了一辈儿，正想着好好表现自己，等连部换了通信员，也能给自己找个满意的位置。韩振山这一参乎，让他很难受。刚开始是客气，后来是不满了。

韩振山明知道通信员和文书反感，照样干的欢。因为连长沈俊成很喜欢他，每次来连部，沈连长笑眯眯的看着，韩振山和通信员一块儿收拾内务。把连长指导员的宿舍收拾的干干净净。连长说：“不错，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首长，我叫韩振山，是一班的。”

沈连长点点头：韩振山。老家哪里的？”

“山西大同。”

“大同好，大同好。”连长说完，拿起武装带扎在腰间，对通信员说：“吹哨集合，到外面操炮去。”

通信员吹哨去了，老兵们集合在连部门口。韩振山在屋里拖地，帮助连长整理内务。外面的老兵们都看到了。

到了月底，新兵排评选月先进。代理排长黄宗平忙着开会，乔大宝探家未。班立日常管理基本交给了副班长牛生命。牛生命在班务会上说：“把你们的成就摆一摆，讲一讲，看看谁行谁不行。”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起看韩振山。这个时候，大家坚信韩振山应该先带头发言，不料，他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班务会场面就冷静下来。

三斗看看大家，对牛生命说：“班长，我抛砖引玉，带个头。”

牛生命拍手：“好好。踊跃发言，也是当好兵的一个重要方面，你先说。”

三斗道：“我每天早上坚持早起床，打扫卫生，整理内务。利用休息时间帮助老兵洗衣服。”

牛生命说：“你说的太笼统，不具体，没法算成绩。你说你打扫卫生有多少次，帮老兵洗衣服刷鞋子有多少件，多少双，应该有个具体数字。”

三斗很为难，平时只顾自己干活，谁还有心思记洗了多少衣服，刷了多少鞋。他看看牛生命，感到很为难。

牛生命说：“算了，让你说多少太难为你了，你肯定没去记数字。这样吧，大体估个数吧。你来部队一个月了，每天早上扫地，估计有20次。洗衣服有10多套，也算20套吧。刷鞋子怎么也有30双。”

三斗前面走出了路，后面的兵们发言，就把所有好人好事儿简单归纳成数字。当然，他们报的数字比关三稍微高那么一点。关三说扫地20次，他们说22次。七八个兵发言后，第一个发言的三斗成了做好事最少的人。他苦笑着看了刘宏伟一眼，刘宏伟没搭理他。

最后，只剩下刘宏伟和韩振山没有发言。韩振山知道刘宏伟几乎没有参加打扫卫生洗衣服之类的活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就抢先发言。“我当兵一个月来，在连首长的正确领导下，在黄排长的正确指引下，在牛班长的亲切关怀下，我的工作生活取得了很大进步。政治觉悟有了很大的提高，学习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的人生观，价值观得到了极大提高和加强。”

牛生命说：“蝎，说些具体的事儿，别拔那么高。”

韩振山说：“好的。这一个月来，我参加打扫卫生30次，扫地两万两千三百多扫把，相当于围着全团扫了十圈，把团里的大操场扫了两遍。我帮助老兵洗衣服120多次，相当于给全连每个老兵洗了三次衣服。我掏炉灰200多次，相当于把连队的炉灰每天掏了五次。我每天早上晚上打水一千六百多盆，相当于给我们新兵排每人每天打了两盆水。挤牙膏七百多次，全排的牙膏都是经我的手用完的。我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脏，受到老兵们的高度赞扬。对了，连长昨天还表扬了我。”

韩振山一总结，班里新兵们干的那些工作都是小儿科了。有人开始找事儿，给韩振山出难题。“我的牙膏一盒准备用三月，你给我一个月挤完了，你得赔我一盒。”三斗先发言。

刘宏伟说：“是的，我们刷牙，挤花生米那么多一点就行了，你小子倒很大方，一挤就像一条豆虫那么多，一涮牙掉了出来，白白浪费了。从明天起，不要你给我们挤牙膏了，我们自己来。”

牛生命赶忙制止：“算了，以后注意就是了，这个事儿不说了。刘宏伟，该你发言了。”

刘宏伟没有参加打扫卫生洗衣服之类的活儿，大家是知道的。韩振山在看他的笑话：“看你总结发言说什么。”

刘宏伟不紧不慢的发言：“刚才大家发了言，很辛苦，干了很多实实在在的事儿。我尽管没有和大家一起去争去抢，可也没有闲着。我默写背诵《军人誓词》10多遍，熟读《军人法律知识》。我绘制的黑板报参加团里比赛获得二等奖，参加了团里举办的诗歌朗诵比赛拿了三等奖。对了，我到炊事班帮厨三次，学会了包包子，捏饺子。这些成就，不是谁都能得来的。”

韩振山也知道刘宏伟参加了这些活动，他觉得没有想到能总结到成绩里。更没有想到，他所干的那些工作，在刘宏伟看来，根本不值一提。最后，班里上报了两名月先进：韩振山和刘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