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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仅存的最后一丝余晖染红了天际,江南湖州的大街小巷依然繁华,熙熙攘攘的人群,街头各种各样的叫卖,令人眼花缭乱。醉花楼的姑娘们,也开始了她们一天的工作。一个个扭扭捏捏地站在大门口,推推搡搡、拉拉扯扯的。丰富多腔的娇呼声萦绕耳畔,美若天仙的姑娘们施出浑身解数,招引着各自的顾客。八闲王手持折扇,俨然一副玩世不恭的大家少爷之态,大步摇摇地走过醉花楼。突然,一位姑娘搂住八闲王的右胳膊,娇呼道:“这位公子,进来坐坐,让小女子好好服侍服侍您。”
“啊,真是小美人儿呀!”八闲王用手摸了摸姑娘的小脸蛋。
“这位姑娘,我们公子爷有事,你请自便吧。”杨忠露出一副庄重的表情,硬把姑娘给拉开了。
姑娘“哼”了一声自讨没趣地离开了,忽又看中对面行来的一位老爷模样的人,于是又莲步摇摇过去,还是以同样温柔地搂住了他的胳膊,用同样娇声的语气娇呼着。八闲王显得有点不高兴,带着些许责怪的语气道:“杨大人,却是为何?本王好不容易来趟湖州,连这点权利你也要剥夺吗?”
“王爷,下官何若有此等权利,只是我等身为公门中人,要顾及身份。”杨忠解释道。
“好,好,杨大人,顾及身份,说的是。”八闲王有点怏怏无趣又忽然岔开话题。“本王饿了,找个酒楼先喝上几盅吧。”
不刻,他们一行来到湖州城一家小有名气的酒楼,叫不醉酒楼。名不醉,其实暗含不醉不归之意。酒楼门庭若市,进进出出的醉汉络绎不绝,其中也有不少小姐们。当然这些小姐并非什么大家闺秀,只不过是来这陪老少爷们喝酒助兴的而已。
他们选在三楼的一个雅间,这雅间两面敞开,朱红色栏杆擦得铮亮铮亮的。由此凭栏远眺,大半个湖州城尽收眼底。八闲王正在扶栏远眺,嘴里不禁叨念有词,大意就是对这江南无限风光及纯朴民情的大加赞赏。旁边长史吕不明津津乐道地在为王爷细细介绍,手指一会指向这边,一会指向那边,举止之间不禁流露出得意骄傲之态。好像这整个湖州城都是他的杰作。刺史杨忠坐在大圆桌前,右手端起茶杯平胸,久久没有喝一口。他长长吁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把茶杯轻轻放下。此刻,他并没有心思品茶茗道,只一门心思想着如何破解此案。
陈义高右手握刀柄,端立在刺史与八王爷中间的左边墙边,身为一个捕头,除了抓捕犯人外,还得保护刺史大人的安全,这一点他从来也不曾忘记过。房门口左右两边,肃立在王爷身边的两名侍卫,他们精神焕发,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的状态,那是因为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保证王爷毛发不伤。
盏茶时分,店小二双手托着大盘,恭恭敬敬地走进来,轻手轻脚地放在桌上,用惯有的语气道:“各位爷们请入座!”
八闲王被郑重地请入上座,大家各自坐好,要了几坛上好的陈年女儿红。于是开始了八闲王久违的畅饮。八闲王反客为主,时不时劝说杨忠抛开烦心事,痛痛快快地喝上几盅。八闲王刚又喝下一杯,开怀道:“人生得意须径,莫使金樽空对月,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呀……来来,杨大人,今夜吾等不醉不归。本王一路舟车劳顿,吃了不少苦头,你先敬本王三杯。哈哈。”还没说完,自己举杯一饮而尽。只辛苦了温有才,频频倒酒,就连吃口菜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喝上一杯了。
喝洒行令声被晚风悄然带入深夜。酒过三巡,八闲王大显醉意。可就硬说自己根本没醉,还说这碗实在太小太小,看不清楚,坚决要用酒坛喝,又说这酒楼造得不结实,总是晃呀晃的,晃得自己晕头转向的。不一会儿,就见他倒在桌子上,口中念念有词:“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三杯通大道,一醉解千愁……”
陈捕头站起身走了过去,恭敬地叫了声:“八王爷,您没事吧?”八闲王哼了一句本王怎么可能会有事呢?然后又继续着他的鼾声。“王爷,醒醒,我们回去了。”陈义高摇了摇八闲王,然后示意侍卫把他扶起。
众人离开了不醉楼,但并没有像酒楼的名字一样——不醉。每个人都带着七分的醉意离开了。虽然大家并不是很想醉,但是八闲王想醉,所以大家也就要醉。即使你并没有真的醉,也要假装很醉了,要不然就是对王爷不敬。谁都不想对王爷不敬,并不是因为要讨好他,也不是因为恭维他,而是因为大家对八王爷的一种潜移默化的敬重。敬重他不问世事的闲情逸致,敬重他不为世俗所扰的博大胸怀,但又是个急公好义的闲人。
一轮弯月藏躲在乌云背后,偷偷地发出几缕惨淡的光芒,无力地使这残冬的深夜略显朦胧。刺骨的寒风卷着满地的落叶,吹进人们的心房,使人不禁发出阵阵颤栗。在这孤寂无助的料峭霜寒中,杨忠独自一人坐在小院的石桌前。这是多少年以来养成的习惯,每每遇上疑难案件,他总是在这里冥思苦想,推敲案件的过程。丁家案发已经很多天了,在这里也不知坐了几个不眠之夜,却始终理不出一个头绪,真是斩不断理还乱。
管家端着一杯热茶,轻手轻脚地走到杨忠身旁。杨忠的这习惯他是最清楚不过了,每当他思考案情时,一律不许打扰。所以管家每次送茶送水都是轻手轻脚的,力求不发出丝毫声响。然今却是天寒地冻的夜晚,管家哪里放心得下。
于是管家放下茶杯,轻声劝老爷回房休息,要他注意保重身体。要为民请命,身体是首要关键。杨忠长长地叹了口气,对着他点点头,右手挥了挥。意思是谢谢他忠实的关心,这道理我很是清楚,你先下去休息。可他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独坐,忠诚的管家哪里会曾休息?
直到这一次,他才发现自己错了。因为这时,他听到了管家一声隐隐地啜泣。憔悴而苍老的老爷,在寒风中孤独无助的情形,这一切,管家看眼里,痛在心里,所以才不禁发出了一声抽泣。这声抽泣,打破了寒夜的死寂,唤醒了杨忠的心神。他转过头,略带责备道:“王管家,怎的还没下去休息?天寒地冻的,站在那儿容易着凉?”
王管家匆匆走过来,躬身道:“老爷,奴才的身体不打紧,您才要好好保重身子呀!”
“王管家,你不必担心我,我会自重的。你下去休息吧。”杨忠站起身示意管家下去。
月亮悄悄地钻出了黑云的遮掩,绽放出无尽的光芒,露出她一贯的娇颜。使得这月明人静的漫漫冷夜略感一丝难以捕捉的温暖之意。王管家并没有离开,依旧在默默地躬身站着。
杨忠又长叹了口气,望着天空皎洁的月亮,微微道:“王管家,真是苦了您了,为我操劳了一辈子,真是愧对你呀?”
“老爷,莫不要这样说,多少年来,您从没把我当下人看,而且处处都为我着想,奴才感激还来不及呢?”管家热泪盈眶,偷偷撩起衣角揩去流淌不止的热泪接着道:“老爷您的身体安康就是奴才的唯一奢侈。”
“唉,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府中大小事务你就不要再管了,让其他年轻的下人来做吧!您也好安静几年。”这几年来,杨忠多次劝说管家不要再做这些杂务了,可是这管家没有一次听过话。
“老爷,奴才侍奉您惯了,根本就不曾觉得劳累,您就别担心奴才。再说,换了其他的人,做事轻率,奴才也不放心呀。”
听了王管家的话,杨忠沉默无语,走近管家,拍了拍他的肩,握住他冰冷的双手,点了点头。无尽的感激就在只这轻微的动作间所深深蕴含。此刻,他还能说什么,又能说什么,只觉一股热泪就要喷涌而出。他只有转过身,背对着他,遥望着无穷无尽的天际,任由万千思绪在心中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