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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莫弃疾因诸多事务缠身,别无他法,只得将如烟夫人遗孤投寄净尘寺。伊珠自恨听信诌言,酿成不恕之过。事后,良心发现,决心要将如烟遗孤扶养成人。本待与莫弃疾相商,把遗孤交由她,尔后找个山涧野岭,隐居起来。几回欲言又止,惟恐莫弃疾等会认为自己心怀不轨,便想等个合适的机会,表露心声,言尽心思。但始料未及的是,莫弃疾于次日,便将遗孤寄养净尘寺。正无计可施之时,伊珠脑际忽闪出这个念头,一方面可以照顾襁褓,另一方面也因自个万念俱灰,以图面壁思过,遂道出前番言语。
李师太见其心诚,实衷肠难诉,情有可原,但又担心其年少气盛,枉作决定,荒废青春,故只准其带发修行。遂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既伊施主潜心归佛,我等岂可拒人门外?老尼便收下施主。”李师太停了停,又道,“既施主前世多有怨恨,贫尼便赐汝法名‘了怨’吧。只望汝往后了却红尘,一心向佛。无爱无恨,无我无物。善哉……”
伊珠双掌合十,跪下谢恩:“多谢师傅收留点化之恩。恩师训教,弟子没齿不忘。”
小玉性情急躁,心有不甘,嚷道:“伊珠,跟与我回去。”
伊珠合十作礼,噙泪缓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红尘苍茫,世故莫测,吾辈自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小玉施主,小尼了怨,往后已不再有伊珠其人了。”说罢,又深深施一礼,接道:“尚请两位施主自回。”
莫弃疾没奈何,只得先随了她。伊珠自是日起,每日除伴随李师太,木鱼青灯,朝经暮佛之外,还不忘悉心照料襁褓,竭尽其能,细心呵护。李师太见她佛心虔诚,实心欢喜,遂有心栽培,作为自己百年之后的衣钵传人,此不在话下。
且说莫弃疾主仆回至客店,俩人皆愁眉不展,虽伙计张罗好饭食,却无心吃用,只顾双手托腮,神思恍惚。老板娘踅过来,满脸堆笑,劝俩人趁热,快些吃了,好收拾干净。俩人思来极是,遂囫囵吞枣,交了套数。伙计收拾完毕,沏了壶茶,也就着桌前,凑合着随意谈聊起来。
小玉忽问道:“小姐,朝廷规定破案期限三十日,已过去多时,尚余几日?”
莫弃疾答道:“除去今日,算来也不过四五日了。”
小玉吃了一惊,又问道:“只此几日?惟一目击人都已被害,现又别无他据,小姐,似此怎生是好?难不成让贼徒逍遥法外?”
莫弃疾呷了口茶,缓缓道出,只有如此如此,方能使元凶毕露。
小玉睁大眼睛,怀疑道:“小姐,此能行不?”
“姑且一试,别无他法。”莫弃疾道,“今晚早些安歇,明日一早即行。”是夜,俩人早早歇下。次日一大早,俩人匆匆洗漱完毕,草草用了早膳,算发房银与店家,转出集市,选买了两匹良驹,快马加鞭,星夜兼程,赶回湖州,一路无话。
在路行了两日,这日未牌时分,俩人回至湖州界,勒马下歇。莫弃疾对小玉说道:“我等为戴罪之身,白日不便入城,权且先歇下,天黑后再摸进城。”
小玉点头称是。于是,俩人于一株树上系了马,就草地上躺下小憩。一连赶了两天的路,俩人均已疲怠不堪,一躺下,便呼呼大睡。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马嘶,把莫弃疾从梦中惊醒。看看天色,早已昏黑。莫弃疾推醒小玉,解下马,信步往城中走去。
不过盏茶时候,俩人来至城门下。小玉上前,大叫开门。守城军士于城墙上探出头来,道:“城门早闭,入城者请于明日早来。”
小玉高声道:“十万火急之事,要面见天差大人,如若延误,尔担当得起不?”
守城军士闻言,倒不敢怠慢,遂缓缓放下吊桥,城门吱吱有声地开启,只裂开条缝,挤出个脑袋来。
莫弃疾俩人速速穿过吊桥,来至门首。军士一眼瞧出莫弃疾,知是前阵子逃去的死囚,着实吃惊不小,正要高声呼叫,早已被小玉掩住其口。莫弃疾右手一展,抖出张黄罗绢帕,晃在军士眼前,说道:“尔看真切了,天差大人亲笔手谕在此,胆敢造次。”
军士细看一番,虽不认得天差手笔,但天差印玺,还是知道的。遂呜呜地点了点头,小玉便松开手。军士双手抱拳施礼道:“小将参见莫都头。”
莫弃疾说道:“我等奉天差密谕,查办丁家案,现取证回来,只尔一人知,不得声张。否则,天差怪罪下来,不说尔项上人头不保,必株连家人。”
军士胆颤心惊,道:“小将不敢。但有需要之处,莫都头尽行吩咐。”
“我等马匹已用不着,权交由你管。”莫弃疾道。
莫弃疾将马匹交由这位守将,与小玉悄然滑入城中,一路专拣僻静小巷走。觅得一个偏僻巷口的酒肆,随意点上几样小菜,来上一续女儿红。俩人斟酌几盅,然后饱吃一顿,待到初更时分,便依计行事。莫弃疾送小玉摸进长史府,尔后到钦差行辕复命。
俩人来至长史府后院,见四下无人,莫弃疾再三叮嘱小玉如此如此,绝不能使性子。小玉听得实在不耐烦,频频点头称是。虽千叮万嘱,但莫弃疾仍是不放心,遂摸出八王爷赐的金牌,让小玉藏在身上,以防不时之需。小玉没奈何,只得收入藏好,随后提气纵身,凌空一跃,翻过高墙,便消失在黑幕里。今话分两头,先不说小玉摸进长史府之节,单说莫弃疾如何去钦差行辕复命。
莫弃疾送小玉摸进长史府,即回转来至钦差行辕,已将近二更时分。蹿上高墙,飞身入院,走壁飞檐,越梁穿栋,一口气来至八王爷书房,伏于窗外,屏息凝气,听视一番。只见房中烛光透亮,焰红的烛光挤过雪白的窗纸,投映在惨白的大地上,晃荡不定。房中阒然无声,透过窗纸,能隐隐看见八王爷端坐的身影。莫弃疾推门入去,至书案前,参拜过后,莫弃疾自责道:“望乞王爷恕罪,弃疾有失厚望。”说罢,禁不住黯然神伤。
八闲王放下书卷,赶紧起身,把莫弃疾扶将起来,问道:“莫丫头,如何一回事,详备道来。”莫弃疾便把如烟被害一节细细道了出来,八闲王听了,不由怒从心起,道:“如此狠毒之贼人。都怪本王,本派了个金衣侍卫前去暗中相助于汝,奈何中途遇事,即诏了回来,否则便不至于贼人有可乘之机。”八王爷长长叹了口气,又问道:“似此该怎生是好?”
莫弃疾附耳向八王爷道出一条计来,后道:“依弃疾看来,只有如此,方能教他原形毕露。”
“莫丫头所言极是,看来只得如此权宜行事了。”八王爷点头称善。
“那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就请王爷急宣召吕不明。”莫弃疾担心小玉在长史府的人身安危,急切说道,“想来这会儿小玉已经把事办好。”
八王爷道:“就依汝之言,本王即刻召他入来。”言毕,即唤过一侍卫,吩咐速去长史府传钦差谕。吩咐已毕,八王爷又吩咐厨子,置酒备席,款待莫弃疾。说实话,莫弃疾这两天为赶路,只带些干粮瓜果之物,于路并不曾好好吃上一顿,肚里还真饿得慌。盏茶时间,厨子已备下酒食,莫弃疾在侍卫的引领下,自去了,此不在话下。
却说小玉翻进长史府,藏一株大树上窥视。只见偌大一个庭院黑影幢幢,枝摇叶号。环视一周,刚要翻身下来,便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扭头一看,原是一小队巡丁拐出屋廓,正从树下经过。小玉不敢掉以轻心,只得屏息凝神。一切还好,只不过是府内例检,巡丁在花园中几个周折,又朝南边巡去。小玉见走得远时,心想:如此大的庭院,如何才能找到吕不明书房?思来想去,只见其柳眉一展,面露笑意,显然胸有成竹。纵身下树,几个起落,又跃上一幢三层多高木楼。此为院中最高建筑,站于楼顶,整个庭院便尽收眼底。放眼环顾,除几个房子稀疏地晃着几盏孤灯外,只有靠南的那座房舍灯火通明,想来定是吕不明书房了。
小玉娇笑一声,往着那房舍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去。不消半刻,便来到这房舍前。蹿过丹墀,跃向房梁,来个倒挂金钟,贴近窗棂,先倾听一通,见无声息,便用食指刺破了窗纸。透过小孔望去,只见房中烛火透亮,除吕不明一人坐于书案前呆思以外,再无他人。小玉正要下来,便听得隐隐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后便看到一个人影,闪进了书房。
只见那人进得房中,关好房门,跪拜施礼道:“属下参见大人。”
吕不明嗯了声,问道:“事情办砸了?”
“大人,小的无能,伏望大人赐罪。但是……”来人跪地不敢起来,颤道。
吕不明厉声道:“但是什么……事情未能办好,应提头来见本官。”
“小的知道,不敢偷生。尚留着头颅,只是为禀报一事,让大人尽可安心。”
“还不道来。”吕不明骂道。
“是。”那人擦了一脸冷汗,接道,“小的们虽无能,理该万死,但如烟却被一年轻女子刺死。”
“哦。”吕不明顿舒口气,盯着他问道:“难不成敷衍于我?”
“小的们打问真实了,绝不敢敷衍了事。”那人仰视着吕不明恭道。
“看来她还是没令本官失望。只她一死,什么刺史老儿、贤明天差、江南神捕,又能耐我何,哈哈。”吕不明昂头大笑,一脸得意。
那人见了,问道:“想来是大人英明,早已料到此着,小的们实是无能,望大人赐罪。”
吕不明说道:“尔等比个女人都不过,实令我失望。姑且留下尔等项上人头,自有用处,先行下去吧。”
那人领命下去,正好面朝着窗子。小玉见了,吃了一惊,暗道:“原来是他。”此人是谁,原来正是那日领人残害老妇人中的那个领头。此不是别人,正是长史府中的带刀左侍卫叶科。小玉怒火冲心,正想下去一剑结果了这狗贼,但莫弃疾交待万分,绝不可莽撞行事。所以没奈何,只狠狠地咬着樱唇,紧紧地握着剑柄,努力把这股怒火发泄出去。
叶科远去,小玉深吸几口气,待到心神平静下来,即飘下房梁,溜进吕不明书房。吕不明又坐于书案上,听到声响,以为叶科还不曾离去,头也没抬,喝道:“怎的还没下去?”
小玉娇声回道:“怎么,小女刚来,便要赶客?长史大人好生无礼。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吕不明闻得语声,不免大吃一惊,飒然起身,道:“是你!”
“是我。”小玉答道。
“你……”吕不明惊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顿了顿,接道,“胆敢于刑架劫人,藐视王法,于今又深夜潜入宦官宅院,屡屡造次,居心何在。本官不将汝绳之以法,便上愧于天,下愧于民了。”
小玉哈哈一笑,道:“吕大人何故如此紧张,小女夜闯贵宅,实属无奈之举,难道就不问缘由吗?”
“似汝顽劣之人,有何缘由。”吕不明说道。
小玉身子稍稍往左一转,睥睨道:“大人不会想将我也灭口了吧?”
“灭口?本官不甚懂汝之言语。”吕不明以问作答。
“大人记性一向不差,如烟夫人是如何死的,左侍卫不过盏茶时间离去,奈何忘得如此之快?”小玉盯着他说道。
“既然汝都已尽知,本官也不再有所瞒。不错,一切与你家小姐所猜分毫不差,但又能耐我何?汝等自是聪明十分,实令本官感生敬佩,但万不可忘的是俗话所说,知道的越多,死得往往越快。唉,可惜。”吕不明说道。
“大人可惜什么?”小玉问道。
吕不明淡淡回道:“可惜的是,似汝这般聪明,千算万算,竟没算着此刻便要成刀下之鬼,地府之灵了。”吕不明摇头叹气,装作一副怜悯之样。
“诚然可惜,似大人如此无量前途,只因利欲攻心,迷失理志,乃至功名尽扫,魂断碧霄。”小玉也学着他样,叹起气来。
吕不明听闻,怒道:“此为何意?”
“大人所作所为,何须小女解释?”小玉回道。
“本官愚钝,烦教。”
“既是如此,小女只得从命。话说丁家庄案,现场无任何证迹,尸首亦被人燔去,惟一能解此局之人如烟不幸被害,至此案情扑朔迷离,神鬼皆不能解。”小玉停了口气。
“的确如此。”吕不明接道。
“所谓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吕大人行事虽周密,但却忽略了一点。”小玉淡然说道。
吕不明听罢,显得有点惊慌,问道:“哪一点?”
小玉直直地望着他,缓缓说道:“计划是否周密,往往体现在它的预见性和保密性,但计划终究是计划,无论周密与否,都得有人去执行。”
“只要有人执行,就不再有秘密了。”吕不明接着道。
小玉回道:“不错。纸不可包尊,但火却能焚去纸。有道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为人不作亏心事……”吕不明心神不定,说道。
“半夜敲门心不惊。似此道理,大人寒读十载,自不会比小玉肤浅。”小玉接道。
吕不明似自言自语,道:“她本该回来复命,可却没有来,本官早应猜到的。”这个她,自然指的就是伊珠。
“大人,她并没有出卖您,大可放心则个。出卖于您的恰恰是您自己。”小玉说道。
“黄毛丫头,缘何如此说话。”吕不明气道。
小玉见他发怒,娇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大人,实话说与您听,其实我等并无甚把握,您的计划很周密,更没有人出卖您。刚刚是您自己出卖了自己。”
“聪明至极。只是直树先伐,甘泉先竭,此理汝家小姐不曾告之与汝吗?”吕不明转了话题,淡然说道。
小玉回道:“似此大道理村野岂知,有劳长史大人记教。”
“莫弃疾怎的还不现身,只托了黄毛丫头来?”吕不明又转话题,问道。
小玉故作气愤,怒道:“都是狗贼设计,加害我家小姐至有家难回,有亲难顾。此恨不共戴天,如若被小玉揪将出来,定行将之解肌刮骨,剖腹剜心,碎尸万段,骨肉化泥。”
吕不明听了,并不生气,只道是莫弃疾失了如烟,无法结案,又加自己罪名罗身,不敢露面,亡命天涯去了。既是如此,只要除去这小玉,便无所顾忌了。想到这,心里略略宽服,便道:“只怕汝无此本事,最后落下个出师未捷身先死。”言罢,屏息凝力,挥动双拳,朝小玉面门打来。原来这吕不明平时看似文弱,手无缚鸡之力,实却武艺高强,端的深藏不露。
只见他威如猛虎下山,势若泰山压顶,快比迅雷破空,稳似擎天玉柱。运拳变掌,右掌化勾,扫其太阳,打其太乙;转身曲肘,撩其下额,撞其胸脯;左手化勾为指,插其双瞳,刺其人中。接着,右掌变刀,砍其酥肩,切其咽喉;又右腿上抬,弹其下盘,攻其肱股。招招狠毒,式式致命。小玉确是低估于他,哪料到如此厉害,即被攻得没有还手余地,甚至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只得连连后退,逼得香汗淋漓。
虽小然小玉没有还手的余地,但也不至于立时落败,尚躲过其二十来回攻势。一阵攻势下来,吕不明见小玉虽无力还手,但章法却不乱,心里也不禁暗暗佩服。忽然,招式嘎然而止,吕不明道:“亮剑吧!”
小玉也不迟疑,“呛”的一声,宝剑出鞘。只见她屏息凝气,力贯剑锋,右手执剑,左手捏诀;意到气到,气到力到,力到剑到;剑随人动,人随剑动;招随意变,意由形生;人未动意先动,剑未出意先到:上挑其四白,削其神庭,划其下颔;下刺其丹田,点其软肋,破其必守;招式虚虚实实,实中有虚,虚中藏实;剑法变幻莫测,剑随招变,形随意变。有时明明没变,可又变了;有时明明已经变了,却又没变。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吕不明挥掌应对,但无论他掌形如何改变,套路如何奇特,小玉的剑锋都始终指着他的掌心,如影随形,如蚁附膻。
小玉于剑上造诣,可谓深得莫弃疾真传,岂是吕不明可以匹敌。与人对敌,一个细小的失误,必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吕不明为一时之风度,给了小玉拔剑的机会,已是后悔莫及。而小玉此刻已占尽上风,如若要取他性命,简直是易如反掌。她没有取他性命,还生怕不能被人发觉,一会儿踢个凳子,一会儿飞个茶盅,尽可能的发声响来,招引府里巡丁。
果不其然,不刻,外面传来慌乱的脚步声。随即,房门被撞了开来,涌进一班侍卫。吕不明见了,一个纵身,跃出小玉的攻势范围,喝道:“于我将行刺之人拿下。”
众侍卫一哄而上,不半刻,小玉被擒,双手反绑,推到吕不明面前。吕不明吩咐到:“胆敢行刺朝廷命员,似此十恶不赦之徒,留有何益,与我推出去斩了,悬首于城门,以儆效尤。”
小玉一听,夔夔失色,心下想道:吾命休也,幸好不辱小姐使命。也就横下一条心,道:“狗贼,多行不义必自毙,当心夜半鬼叫门。小玉脖梗硬着,只顾砍来便是。”
众侍卫推搡着小玉,忽听外面一阵仓促的脚步声,随后便闻得“钦差大人驾到”。众人惊慌,吕不明忙跪下接驾:“湖州长史吕不明恭迎钦差大人。下官不知钦差驾到,有失远迎,伏望恕罪为盼。”偏偏紧要关头,无端冒出钦差,难不成小玉是受钦差指使,吕不明心下想道。
只见一班侍卫,进得书房,分两边而立,每边五人,后从中走进一金衣侍卫,道:“吕大人,钦差口谕,召汝速到行辕议事。”
吕不明听了,心里略为宽舒,回道:“鄙官遵旨,有劳将军先去,鄙官换了服饰即来。”
金衣侍卫道:“钦差大人专等吕大人到来,切莫久候。”
吕不明回道:“谨遵钧旨。”
金衣侍卫早觑见小玉,因八王爷早有招呼,要关切这丫头,遂转身,使个眼色,问道:“这丫头好生眼熟?”
小玉见其神态,裣衽拜道:“贱女小玉,见过将军。”
金衣侍卫点头,道:“像是犯官莫弃疾之使女?”
小玉道:“将军眼力非凡,正是。”
金衣侍卫故意问道:“莫弃疾畏罪前逃,缘何丫头会在此?”
“将军有所不知,正是鄙官手下刚刚拿得。”吕不明见问,急道。
金衣侍卫又道:“吕大人做得好,丫头在此,不怕主子跑丢,迟早必定踅回。还望吕大人好生看管,别出差池,小将必于钦差面前保奏功劳。”
“那就多谢将军。”说着,深深一揖,想道:如此一来,便难耐那丫头如何了,还得好生看管,好酒好肉招呼,免得其寻死觅活,保不定钦差何时提人。钦差侍卫吩咐已毕,自离去。
吕不明吩咐家丁侍卫,将小玉看管起来,好生招呼着,不得有半点差池,若生意外,天差怪罪下来,只得拿头颅去领罪,但也不可叫她与外人接触。左右侍卫已备好轿,一行人匆匆赶往钦差行辕。路上,吕不明暗暗盘算,钦差于三更半夜,忽然召见,正不知有何事。
不刻,便来至钦差行辕,把门侍卫把吕不明所带侍卫尽行挡下,吕不明只得孤身入辕。一侍卫领着吕不明,穿廊过槛,越园跨院,好一会儿,才来至钦差书房,侍卫进去通报了,得到允诺,吕不明扶了扶纱帽,束了束结发,恭敬入得书房,倒地参拜道:“湖州长史吕不明参见钦差大人,祈愿钦差福如东海,志胜鸿鹄!”
钦差八王爷坐于书案,道:“吕大人快快请起。”又吩咐侍卫上茶,安排入坐。八王爷呷了口茶,道:“夜深衾冷,有叨扰之处,还望吕大人不怪。”
吕不明赶紧起身,道:“承蒙钦差大人教化,感激涕零。下官愚鲁,伏望天慈,不胜训教。”
八王爷示意吕不明坐下,故作叹气道:“唉,深夜烦劳吕大人,实属无耐之举。”
“如若能分忧则个,伏望天差言来,下官欣喜之至。”
八王爷又叹口气道:“吕大人,本王有罪呀!”
“钦差大人何罪之有?”吕不明反问道。
八王爷又叹道:“本王有辱圣恩,罪不可恕呀!”
吕不明故作懵懂,问道:“不知钦差大人意指何事有辱圣恩?”
“丁家案限期将过,惟不能破,岂不是欺君大罪?”
吕不明假装大悟,说道:“似此怎能怪罪钦差大人,只道是贼人过于狡猾。圣上至明,不至怪罪于钦差大人的。”
“吕大人与本王想一处去了。明日将要期满,案尚未破,本王依律,解押刺史杨忠于京师问罪,所以深夜召见吕大人,商议诸般事宜。”八王爷道。
吕不明听了,回道:“下官唯钦差钧命是听。不过,杨大人半世为官,其人之直,其名之正,家喻户晓,伏请天差于圣上驾前,好言相加。赦宥其罪,解甲归田,实乃众望所归。”
“吕大人之意,与本王苟同,汝权且放心。不过,吾等离去之时,湖州诸事,还需烦劳吕大人费心则个。”八王爷道。
“万请天差放心,下官定当竭尽心力,赴汤蹈火,不辱天恩。”吕不明信誓旦旦地说道。
八王爷又说道:“另有一事,还需吕大人费心则个。”
“望请天差道来。”吕不明恭敬地说道。
“据闻,丁家案中,惟一幸存人如烟至今下落不明,在世与否,尚不得知。其丁家后继无人,本王意暂收为官用,改作行宫别院。本王明日回去,于圣上面前,请些银两,重新修缮装饰一番。此前还需吕大人好生看管,不得圣意,任何人不可随意出入。”
“这……”吕不明心下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眼看就要得手,最终却成泡影。原来,那夜劫下银两,因数额巨大,无法即时搬运出去,便在院中就地掩埋了,本打算风平浪静之后,使个人把庄院买下,孰料钦差会有如此一着,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八王爷见他面露难色,看在眼里,喜在心坎,也不着急,淡然问道:“吕大人莫不是有何难处?”
“不,天差所言极是,下官定然照办。”吕不明忙回道。
八王爷见他应了下来,又道:“还有一事,尚须交待于尔。”
“天差自说,下官洗耳恭听。”吕不明应承道。
“前些日子,温老夫人一案中,村野小玉携犯官莫弃疾逃离,陷王法于不顾,害州府于不能。似此之徒,实教痛心疾首,本王已下令四下搜捕,但至今仍如石沉大海,影迹全无。如此,不能不谓之本王之大憾,为此,本王他日回京之后,便将这重任卸于尔等,不知吕大人有何难处?设若捉到时,必押于本王处,本王要亲解其辱。设若办得好时,本王于圣上面前,定然保奏。”
吕不明听了,回道:“自该与天差分忧排难。”
八王爷点点头,道是已无他事,让他先行回去,安排好明日返京诸事。吕不明离去,莫弃疾从书柜后踅出,裣衽拜道:“弃疾诚感王爷信任之恩。”八王爷吩咐赐坐看茶,商议具体事宜,不在话下。
且说吕不明出得行辕,轿也不坐,即令一行人急忙回府;忙忙似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欲知后事详情如何,且看后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