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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天门外,渺渺云海。
五道流光风驰电掣,云间疾驰,在茫茫死寂中,掠过数声呼啸。
已经不知飞了多久,前后左右,皆是一望无际的仙云薄雾,间或飞过几个方圆十余里的悬空石岛,耳际除了风啸,再无半丝其它声响。
三十三天与天外天之间的无人云海,比想象中的辽远得多。
天色暗下,天外天依旧不见踪影,然而小风等人不敢稍作停留,依旧赶路。天际现出一个光源,也不知道该不该叫月亮,神界……也有月亮么?
但这个问题很快被众人抛诸脑后,那个东西是什么着实和自己无关,何必费心思深究?便暂且当它是月亮吧。
这样借着月色赶路,一飞,便是一夜。
待天色渐明,在众人几乎以为自己找错了路的时候,标示在卷轴地图上的天元岛终于出现了在视野里。那岛十分好认,岛上有一座形似佛手的山峰拔地而起,直|插云霄,是为佛手峰。
众人一夜赶路,本已略觉疲惫,一见那地标,顿时精神一振,欣喜不已,纷纷加快了速度,往那天元岛飞去。
从近处高空往下看,众人才发觉这天元岛占地竟是十分广大,佛手峰矗立岛的边缘,峰后连绵起伏的低矮丘陵延伸至茫茫云海里,间着若干平整盆地,整个岛体比仙灵岛还要大上几分。
碧林莽莽,不见人迹,众人大是苦恼,天元岛已至,却不知那棋仙身居何处?先前嫏嬛神女告诫,棋仙法力无匹,脾气古怪,又教众人不敢轻举妄动,无礼搜山,一时间没处做了手脚。
正自举棋不定,逍遥忽然指着佛手峰下一处水潭,喜道:“快看,那儿有个人。”
四女低头一看,果然,那峰下碧水潭边,一青袍男子正半蹲半跪,端着竹筛,正筛洗着什么东西。
众人大喜,如见救星,纷纷降下足下法器,往碧水潭落去。
那青袍男子似有所觉,抬头望去,便见五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自己身前。
待落地站稳,众人定睛细看,才发现眼前男子正在洗着棋子,他身边石阶上共放了六个棋盒,黑白云子各三,其中一盒墨色云子已倾在绿竹筛匾中,浸在清澈水里,莹润生辉。
“诸位是……”那男子端着筛匾站起,看着五人疑道。
小风上前一步,行礼道:“在下女娲族护灵圣女,这几位分别是女娲后裔、逍遥剑仙、太阴圣女和沧珑神姬。我等欲拜见贵岛主人,有事相求,望小哥行个方便,为我等引见棋仙。”嫏嬛神阁指路童子曾传神女言,天外天与世隔绝,不理天庭纷争,且那棋仙最是不喜欺瞒,到了天元岛,众人尽可自报家门,不可隐瞒,或许还可搏得些微好感,是以小风也就坦荡报了众人的身份。
那青袍男子十分有礼,谦谦风骨,温良如玉,他放了手中竹匾,向小风还了一礼,温润一笑,却道:“家师潜心钻研棋道,不见外客,诸位还是请回吧。”
小风却好像早料到他会有此一说,不慌不忙,手一晃,现出一柄玉牌,递给青袍男子,微笑道:“玉牌主人告知在下,若在天元岛遇阻,便取这牌子出来,自当畅行。”那玉牌,自然也是嫏嬛阁童子转交于他们的。
那男子见那玉牌,目露惊讶:“嫏嬛玉?”
他话音刚落,一道苍老微沙的声音便在众人耳边响起:“小七,带他们来罢。”
那声音不大,似说话人就在面前一般,其声蕴含|着隐隐的威严和不容抗拒的压力,众人心中皆是一凛。青袍男子转身,往身后竹林略一躬身,应道:“是。”他袍袖往石上的棋盒一扫,那黑白棋子便不见了踪影,他回头向众人作了“请”的姿势:“诸位,请随我来。”
五人面面相觑,按下心中惊疑,跟在那男子身后。
一路穿行山间,过了一片竹林,走过一片平整草地,又绕过了几座低矮的丘陵。这一路颇长,那引路男子又是徐徐而行,众人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到达目的地。
此处三山环绕,乃是一处小盆地,北面山壁平削如页,上刻一个三丈之高的巨大“棋”字,壁下有一玄,湖中心建着一处水榭,竹木回廊蜿蜒伸至岸边。
青袍男子引众人入榭,往右侧躬身一礼,呼声“师父”,便走过去侍立一旁。
环顾这竹榭,四面青竹帘拉起,四周粼粼水波,反射日光入榭,十分透风敞亮。那榭中设有一坐榻,上有一小几,摆着棋枰与棋盒。众人右手边,一位老人坐在椅子上,身披鹤氅长袍,头戴方仪冠,脚踏青云履,鹤发童颜,长须飘胸,仙风道骨,正执谱细看。他身边除了引众人来的小七,还有一个青衣青年,看着比小七年长些,亦是端恭有礼。
众人不敢怠慢,上前一步,要向棋仙老人行礼。那棋仙却摆摆手,淡淡道:“免了这些虚礼罢!有事直说,说完便滚。”
五人心中大叹,他们何时变得那么不招人待见了?先是嫏嬛神阁,后是天元岛,处处被主人嫌弃……这棋仙的逐客令下得比嫏嬛神女还直,莫非神仙都这德性?
然而五人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不满,小风从善如流,直言了来意,静等对面老人回话。
那棋仙听了小风的话,双目一眯,看着五人,冷冷怒道:“混账!尔等难道不知,吼风狮乃老夫心爱坐骑?竟敢要求取心,简直胆大包天!”他霍然站起,一甩袍袖,背过身去,“老夫欠嫏嬛一个人情,这才允了尔等来见。老夫当日虽答应见牌办事,但尔等得寸进尺,所提请求太过过分,简直可恶之极!小五小七,送客!”
两名青袍男子应诺,那年长些的小五走到众人面前,道:“诸位,请。”
众人心中莫不叫苦,这棋仙脾气,果然怪拗,又臭又硬,说翻脸就翻脸,丝毫情面都不讲,偏生又不能硬碰硬,真是伤透脑筋。
逍遥上前一步,拱手道:“先生请听在下一言。先生既欠嫏嬛神女一个人情,又答应见牌办事,如今却违背诺言,失信于人,这岂是大丈夫所为?落子尚且不可言悔,况立诺于他人乎?”
那老头转过身来,怒视逍遥:“大胆!小子这是在训斥老夫的不是?”
逍遥目光湛湛,不畏不惧,朗声道:“在下不敢。只是,先生浸|润棋道,当明黑白之道中‘信’之一字,落子不悔,高情大义。然而今日先生所作所为,却是有违信义,先生尊为棋仙,行|事却违棋道,小子敢问先生,日后有何面目再面对这子子黑白?”
众人的心绷得紧紧的,手中皆是汗水,逍遥出言相激,不可谓不妙,但怕就怕眼前老者蛮不讲理,若真惹得他发起怒来,兵刃相见可就糟了。
但众人显然低估了那老者对棋道的执着与尊敬,无论何人,若是一件东西变成了他心目中的信仰,那便是至高无上,任何人玷污不得。那棋仙醉心于棋,乃六界棋道第一人,为棋而生,为棋而死,以棋为则,以棋为理。吼风狮一事他原本自知理亏,如今又被逍遥毫不留情地指出他违背棋道天理,一时老脸也绷不住了。
只是那吼风狮的确是他心爱之物,平日里他亲自照顾,连毛也舍不得碰掉一根,如今却要剜取其心,又让他怎么舍得?
棋仙两难割舍,寒着脸,瞪着面前五人。五人被他瞪得心中发寒,皆暗自戒备,生怕这老头突然发难。
片刻,那棋仙忽松口:“小子说得不错,若老夫将尔等就此扫地出门,确是失信,万不可取。但吼风狮乃老夫心爱坐骑,嫏嬛所欠人情,还未足以让老夫取叱风玉拱手让人。尔等要叱风玉,不是不行,但要与老夫一赌,赌赢了,老夫亲手取出吼风狮之心奉上!”
五人又喜又不安,小风面色一肃,道:“敢问先生,赌之形式?”
棋仙一弹宽袖,指向榻上棋盘,沉声道:“尔等五人齐上,若破此残局,并下赢老夫,便算胜了,否则,便算输。”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震惊,连那两个青袍弟子都面露讶色,这……太强人所难了,棋仙棋力深不可测,想要下赢他,谈何容易?
灵儿俏面凝霜:“赌注为何?”
棋仙冷冷道:“尔等要取我吼风狮之心,自然要拿心来赌。一心换一心,十分公平。”言下之意,赌注便是两颗心。
五人只感背上冷汗涔|涔而下,万万料想不到事态发展至此,之中棘手,几乎前所未遇。就此退缩,万无可能,然而硬夺,却毫无胜算,应下此赌,赢面又是如此渺茫,万一不胜,就要……
众人尚在犹豫,羽瑛忽踏上一步,眸光灼灼,直视棋仙,一字一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先生既立了规矩,就莫要反悔。先生以吼风狮之心为注,那在下便也以己心为注,若我等输了,在下任凭先生处置。”
另外四人大惊失色,小风猛将羽瑛拽退一步,瞪着她低吼:“羽瑛!你疯了?!”灵儿也急白了脸,摇头坚决道:“师姐,若给赌注,也理应是灵儿顶上,如何能让你作出牺牲?万一真有三长两短,你让姐姐和灵儿如何自处?”
羽瑛浅浅一笑,竟云淡风轻,轻拍二女的肩:“不想我死,那便全力以赴吧。”她回眸看棋仙,微笑中带着凝重,“先生,请摆局。”竟不顾众人极力的反对。
小风怒吼:“不行!我不答应!”她一步挡在羽瑛面前,牢牢盯着棋仙:“先生,赌注为在下之心,就此定下。”
棋仙冷冷看着她,甩袖往棋榻走去:“老夫要取谁的心,自然由老夫定夺。尔等毋须争吵,如此急赤白脸,看得人笑话。哼。”
“你!”小风气急,几乎想把面前老头扒皮拆骨,大卸八块。
那棋仙大袖一挥,棋盒中黑白云子飞起,“啪啪啪”一连串清脆响声,落在檀木刻金线的棋盘上。棋仙开口,沉稳威严:“尔等过来,破此残局。小五小七,沏茶待客。”话音一落,他盘膝端坐于棋枰一侧,闭目养神,不再理会众人。
两个青袍男子应诺,走到水榭左堂,烹水取茶去了。小风等人无奈,只得围到棋坪边,低头观看,沉思对策,同时心中也暗自打定主意,万一输了,须得自己顶上作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