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还要我教你呀

七月下旬，徐善良又找修车店找到三儿，跟三儿说：“ＰＶＣ快五千了，到底存不存？”三儿问：“老石头打电话了吗？”徐善良点点头。三儿又问：“怎么说的？”徐善良说：“就是老问我们料子够不够。以前也这么问，现在差不多天天都问。”三儿笑道：“他还不是太着急是吧？”徐善良盯着三儿问：“老石的话就那么重要吗？我问你到底存不存料子。”

“那就存点吧。”三儿起身带徐善良走到店外，“最多存一个月的。”

徐善良给三儿递过烟：“到底多少，你给我说清楚了。”三儿取下手套，接过香烟，笑着问徐善良：“怕亏了我找你赔是吧？”徐善良给三儿点上火：“从元月二月到现在跌一千七百多了知道吧？现在我们正常一个月用量八百吨左右，上个月八百五，就算存四百吨，差价也六七十万。”三儿点点头：“亏多少都不用你们赔，你们别担心。五千，再跌一千七不就三千三了吗？不大可能。从我们做ＰＶＣ管材开始，它也没这么低的价呀。不大可能。”

“那也不好意思。”徐善良说，“老林都后悔了，不该跟你说这事。”

三儿觉得好笑：“我干儿子他爸真是的。”徐善良笑了：“跌五十万，对你不算什么，对我们可不得了。厂里一个月能挣几个五十万哪？别都亏了。”三儿嬉皮笑脸地问：“善那你跟我说，厂里一个月到底挣几个五十万？”徐善良白了三儿一眼：“还能挣几个呢！挣一个就不错了，你还想挣多少哇？我现在问你，到底存不存？存就快点了，不存就算了。”

“徐厂长脾气不小。”三儿挠挠头，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说，“这么着。任何时候，老石给的价格低于五千，有多少钱存多少。他妈的亏了我认了，老子就不信，它还就跌着不停了。你们跟老石谈，我不好说，尽量争取优惠，别太过分就行，要不不好见面。”

“这也太机械了吧？”徐善良眨眼眼睛，“你也找个最低的时候存。”

三儿盯着徐善问：“那你说什么时候最低？”徐善良眼睛眨得更快了。三儿举手抽了口烟：“放心，不可能再跌一千七了。”徐善良不住地点头：“行，行，我按你说的做。”

“帐上留点钱，”三儿头皮有点发紧，“留二百万吧，到省城买地。”

徐善良觉得可笑：“那你还说有多少存多少哇？留二百万撑死就存半个月的，厂里还要留点资金周转吧？ＰＥ贵。”三儿指指徐善良：“笨死了。我们把老石的料子拉回来，他的嬴亏就固定了，再也没风险了，风险被我们接管了；就现在这样的行情，他乐意这么干，换你也乐意这么干明白吧？拿现的。要不叫你们跟他谈呢？价格再让点，支付再缓点。我不好意思开口，我们是朋友明白吧？”徐善良愣了一会儿，翻眼骂道：“操，你个狗日的。”

“怎么都不动脑子呢？”三儿笑着抽了口烟，“就这还要我教你呀？”

徐善良骑车走了。周徐庆抬头问：“师傅你怎么想出来的？”三儿叹了口气：“你也是狗脑子。这点事还要想哪？”周徐庆无奈低头接着修车去了：“我又不做生意，想不到。”

“修车不是生意呀？”三儿抽了口烟，“你就不想自己开个店哪？”

周徐庆说：“我开店也竞争不过师傅哇。”三儿郁闷：“就算你竞争不过我，你换个地方行不行？到大圩开去，到余窑开去，要不远点，到至公开去。我就说少点吧，一个月三四千块钱要挣了吧？跟我也就两千多块钱，瞧把你乐的，还以为高工资呢。不思进取。”

“三千块钱还不如跟你呢。”周徐庆说，“什么都自己来，烦死了。”

三儿笑道：“你也是没出息的东西。你跟我不也什么都来吗？”周徐庆也笑：“我走了你舍得我呀？”三儿扶着脖子哼了一声：“舍当然舍不得了，你要走我支持。你有手艺，我还能留你一辈？这几个乡都不太远，现在都没有正规修车店，也就是修自行车的顺便给人做个保养，大点的毛病修不了。尤其是至公跟余窑生意好做。至公南边的人不到我这修车，到松岗去修；余窑北边到大田城关去修。还有周边地区呢？你要去开店，生意肯定好。”

“我才不想去呢，我们约好了，就跟师傅了。”

“这都是商机明白吧？再不去别人就开店了。”

周徐庆找理由：“我爷爷也不让我去呀。现在又不拉鱼，把我爷爷高兴坏了，说你就跟陈家三儿干，挺好的，在家门口呆着，活又不重，没车修就进塑料厂，永远不会失业。”三儿扶着脖子笑了：“我的妈，你爷爷怎么不打个香阁把你供起来呀？”周徐庆也笑。

“笑什么呢？”徐小欣拿了听啤酒走过来，“什么事那么高兴哪？”

三儿打量着越发精彩起来的徐小欣说：“徐经理越来越迷人了。徐庆，打个香阁把徐经理供起来。”周徐庆艳羡地扭头看了徐小欣一眼。徐小欣白了三儿一眼，拉开拉环，把啤酒听递给三儿：“青岛啤酒，你喝喝什么味。就是冰镇的时间不能长了，要不就鼓起来了，卖不掉。”三儿喝了一口，咧嘴说：“还是那苦味呀。老给我拿啤酒干嘛，记帐了吗？”

“嘁，一瓶啤酒才多少钱？我请你喝不行哪？”

“你请我干嘛？你那点钱还是留着买嫁妆吧。”

徐小欣扭头看着门外。三儿叮嘱道：“以后别拿了。我现在不喜欢喝了。把以前拿的算一下。别你拿点工资我给喝了。”徐小欣不满地看了一眼三儿：“我走了，你忙吧。”

周徐庆想说话，抬头却看见有位老人柱着拐杖，慢悠悠地走过来。三儿也看着。周徐庆提醒三儿：“刘老，刘校长他爸。”三儿点点头。刘老抬头看看遮阳蓬说：“哎呀，这大布帘子真好，在哪儿买的？”三儿迎上去：“这不是布帘子，太阳蓬，找市雨伞厂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