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胆小如鼠

三儿赶到饭店包间的时候，纪铁林和周过早到了。客气完后，大家安坐下来，周过给大家端上了早已经泡好的茶。纪铁林打量着三儿问：“臭小子这两年坐上电梯了？”三儿谦虚地说：“坐电梯也赶不上叔哇。”纪铁林无趣地摇摇头：“鼎盛像你这么发展还得了？发展了也不是我的呀，公家的。我个人跟你就没法比了。”三儿不以为然：“你支配的资源多。”

“我明白你的意思。”纪铁林说，“支配的资源多，说明身份地位高。但我不是为我自己支配资源哪。前天跟老朗通电话，我还说呢，不想干了，不如自己办个公司得了。”

冯姨笑道：“我刚才还跟三儿说呢。”纪铁林点点头：“商量半天，不敢下手。我也是工薪阶层，收入比老朗是高点，奖金多哇。想单干，又没什么本钱，别到时把孩子舍了，狼没套着，老家还被人占了，那我就划不来了。”三儿笑了。纪铁林也笑：“真是这样。原先我以为比老朗胆子大点，现在这么一看哪，我跟他一样，也是胆小如鼠，前怕狼后怕虎。”

“三哥没挣多少钱。”朗琳不满地插话，“都是别人吹出来的。”

冯姨笑了。纪铁林指着朗琳说：“在你三哥家呆着，成你三哥家人了。我也是你三哥叔知道吗？我跟你们也是一家人。”朗琳又说：“三哥去年还贷款呢，把房子抵给银行了。”纪铁林也笑了：“得，三儿，朗琳不让我跟你做一家人，这可怎么办呢？”大家都笑了。

“后悔了。”纪铁林看着朗琳说，“把孩子送国外去真没意思。”

三儿意外地问：“没听你说过孩子呢。”纪铁林摇摇头：“我那是男孩，叫纪刚，我是铁他是刚。”大家笑笑。纪铁林接着说：“比朗琳大一岁。我老婆天天跟我吵哇，说别人都把孩子送国外去念书，学英语就得从小学起。几个人把孩子送外国去读高中？他一个人去也不行哪，老婆也跟着去陪读了，美国，在那边打工，当营业员，靠我一个人也不供不起。我老婆以前在二中教英语，懂点，其实不行，跟人说话就完蛋了，要不非要到美国学英语呢，说那边语言环境好。有时候我就想着，别到最后，老婆孩子都成了外国人，不跟我姓了。”

“不会的，”冯姨翻眼道，“菌说八道。小朱就不是那样人。”

纪铁林摇头冷笑一下。冯姨又说：“她要那样，放假还往回跑哇？”

三儿换了话题问：“叔我那地怎么样？”纪铁林沉思了一下：“九月份不行的话，十月份给你解决。我知道你着急，周过老打电话问。你也是需要，租仓库不行，其实也租不到合适的仓库。还是等等吧，毕竟不是我的事，我也得等别人消息。今年让你开工就是了。”

“太感谢叔了。”三儿说，“该花钱的就花钱，跟周过说就行。”

纪铁林扬扬手：“给我侄子做事还要花钱，人不笑话我。”三儿提醒道：“这不是你手上的事。”纪铁林摇摇头：“那也用不着。我不是掌握资源多吗？这点小忙我还帮得上。”

服务员推门进来问：“纪总，可以上菜了吗？”纪铁林点点头。服务员走后。纪铁林指指三儿：“今晚你买单的。”三儿答应道：“本来就我买单。”纪铁林笑着对冯姨说：“今晚的菜可真是不错，我亲自点的，就算三儿感谢我，顺便给你跟朗琳解解馋，尝尝新鲜。”

冷盘端了上来，周过给大斟了点红酒和鲜果汁。三儿拿起筷子示意大家：“酒喝不喝无所谓，菜随便吃。想吃什么，跟周过说，叫周过去点。”大家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

但纪铁林却一点胃口也没有，举着烟问：“三儿你说我现在下海行吗？”三儿放下筷子认真地说：“下海就赶紧了，要不以后门坎更高。”纪铁林看着三儿，等着三儿往下说。三儿眨眼想了一下，接着说：“叔下海肯定做房地产呗？做房地产就没什么担心的了，能动用的资源多，熟门熟路的。找个关系凑一百万注册公司不难吧？真找不到钱我也给你凑点。”

“你叔情况特殊，”冯姨提醒道，“他现在关系还在省政府呢。”

三儿点头哦了一声：“叔要是想留在政界，还有往上爬，那就别下海了。下海只有一个选择，当老板。下海不能说没风险。不过，就叔的目前的情况，我觉得风险不大。”纪铁林咂了下嘴：“就是，这房地产以后还能发展吗？三儿，来的时候看到了吧？房子真做的，哎呀海了去了。”三儿笑笑：“叔你就是做房地产的，你要是这么看的话，还是别下海吧。”纪铁林无奈地挠挠头。三儿又说：“叔我是说真的。你自己都不看好，那还下个什么海？”

“现在房子不好卖，”纪铁林说，“房地产公司也多哇。有些情况你还不太了解。先说菜籽湖吧。这不桐籽南路北段两边马上要招标吗？房地产公司一下子注册了六家，叫着嚷着要投标，其实它们哪有那个实力开发房地产？一没资金，连注册资金是银行贷款，二没工程技术人员，他们本来就没打算正儿八经地做房子。他们跟菜籽湖的吴起刘进财不一样，刘进财吴起跟开发公司合作。其实就是皮包公司，先把地先号上，等地涨价。桐籽路的地，估计这回要叫到四十万左右，四十万，光地价一平方米就占四百多，我算四百吧。四百，按地价占房价百分之三十算，房价得卖一千三。他们不是等着涨价吗？说少点，涨到六十万，六十万地价每平方米六百，房价得二千多了，比省城新开发的房子还贵。其实地价占房价百分之三十，开发公司没多大利润赚。菜籽湖算好的了，以前土地局由老童把持。现在土地局那班人怕老朗，不敢乱卖地。其它市县那就乌七八糟的了，乱卖地呀。现在高阳有几个县，它还是县呢，房价跟高阳持平了，比菜籽湖高。说真的，高阳也是落后。省城也是这么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