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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长林看了看景喜又看了看俞敬,笑容清澈无比:“这不都一样么,您怎么看都是我们阁主。”
这若是换一张脸,景喜可能会不大高兴,都说了别这么叫了,但这酗子还是不肯改口。
可他实在是太像近水了,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有七八分相似。
景喜对着他生不起来气:“好吧,随你高兴。”
“谢谢阁主!”曹长林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并笑嘻嘻的冲俞敬挑了个眉。
俞敬搔了搔后脑勺,怎么感觉被区别对待了?
难道就因为曹长林这小子长了张还不错的脸?阁主是这样的人?
不不不,阁主肯定不是!只是景大夫是这样的罢了。
曹长林才刚来这里,不如俞敬对这座宅子熟悉,就小声问他:“咱们去哪儿,正厅还是书房?”
俞敬下意识的看向了景喜,‘阁主’两个字都到了嘴边,最后又硬生生的叫他给咽了回去。
景喜会意,她淡淡笑了笑:“那就书房吧,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小心为上。”
“好。”俞敬点了点头。
闻一和知二那两个小子现在情绪不太稳,俞敬就没让两人出来,免得逮着人景大夫就又要猛磕头,他只好自己干起了接待的活儿。
他正想调个头说往东边方向走,却见景喜已经率先朝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俞敬有些意外:“景大夫知道书房怎么走?”不是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景喜脚下一顿,她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却忽然想到来这里之前发生的一件小事。
那时在自己的景宅,她要带盛廷去书房,结果竟然走错了方向,可如今……
她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一丝茫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清明:“下意识就往这边了。前面怎么走,还是请俞坊主带路吧。”
俞敬怔怔的看着景喜,半晌后才点了点头,脚下生风的带着景喜去了书房。
甫一进入书房,俞敬就迫不及待的问景喜:“景大夫可觉得这里熟悉的很?”
景喜将手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
其实有时候,她能感觉到身体里的‘他’在和自己抗争。
她笑了笑,绕过身边的盛廷和俞敬,径直走到了书桌前,在俞敬和曹长林紧张又期待的目光注视下拉开了抽屉。
这个抽屉里除了一个小木匣子,再无一物。
景喜笑着拿了起来:“直觉告诉我这里应该藏着个小秘密,会是什么呢?”
曹长林笑着上前:“阁主您打开看看,说不定一看到这东西您就都能想起来了。”
景喜无声打开了木匣,随即笑了出来:
“看起来好油的猪油糖,尝过一口我就再不想吃第二颗了。这该不会是你们阁主最喜欢的小食吧?”
“是的,”曹长林听景喜这么说,微微有些失望,“阁主的最爱,所以连书房里也放了一盒,越油阁主就越喜欢。您不喜欢吗?”
景喜收了匣子,摇了摇头:“不喜欢,你们阁主喜欢的,想必都是我避之不及的。”
“竟然是这样,”曹长林小声呐呐着,又问,“那您喜欢什么小食,我去给您准备。”
“不必麻烦了,我对这些不怎么在意的,聊正事吧。”
俞敬看着景喜,神色复杂:“阁主……”
景喜叹了口气:“现在我的记忆产生了一些很微秒的变化,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再给我一点时间吧俞坊主。”
俞敬点了点头,又看向盛廷:“盛将军请坐吧。”
景喜没坐书房主位,她绕过书桌走到了盛廷旁边的位置。
景喜落座后,俞敬直接问她:“景大夫就一点也记不起卞客方玉春了吗?”
卞客方玉春便是读书阁在朝中藏的隐秘的人脉。
景喜不知,立刻看向一旁的盛廷,盛廷便低声和她解释了句。
她这才看向俞敬:“确实一点都想不起来,所以才特地过来向俞坊主求助,不知道那边事态如何,一切可有按照计划进行?”
“求助不敢,这本就是阁主先前定好的计划,一直由我在和京中接洽,此刻只需静候佳音。”
“如此甚好,此事也算我一份,愿尽微薄之力。”
曹长林见景喜语气竟如此谦和,立刻道:“阁主不要这样客气,只要阁主一声令下,刀山火海我们也去。”
景喜笑了笑:“你说话时的语气,和我的故人真的很像。”
“那是我的荣幸!”曹长林脸上笑容更甚,“若阁主不嫌弃的话,那日后我便跟在阁主身边吧。”
俞敬:“……”曹长林这小子有两下子啊,闻一哭着闹着要跟在人身后都没奏效呢。
不过景喜还是拒绝了:“不必了,我才刚回来,家里还需要适应一段时间。”
“那阁主日后有什么吩咐就请尽管使唤我,”曹长林说话很讨喜,“我跑的快,随传随到。”
景喜在曹长林期盼的眼神下点了点头:“年轻真好。”
随即话锋一转,看向了盛廷:“盛将军可还有其他要商议的?”
盛廷朝景喜微微颔首,随即看向俞敬:“此次能得读书阁相助,是南地之幸。此外,盛某还另有一事求于俞坊主。”
俞敬微微蹙眉:“盛将军请讲。”
盛廷凝眉道:“此前和俞坊主定下的玄铁宝剑,不知可否加快锻造?”
“……”俞敬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神色复杂的看向了景喜。
景喜感受到了来自俞敬的目光,神色平和的站了起来,向俞敬行了一个平辈礼:
“不知俞坊主可否加快锻造进程,那把宝剑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当然可以!”俞敬立马也站了起来,回了一个大礼,“既是景大夫和盛将军所求,我自当竭力完成。”
景喜微微弯起嘴角:“有劳。”
“景大夫太客气了,我回读书阁后,长林会接替我留在这里。”
……
“你对那间书房很熟悉?”回去的路上盛廷问景喜。
景喜目视前方,整个人有些心不在焉:“我也说不清楚。你们那边呢,世子之后有什么打算?”
盛廷见她转移了话题,便没再继续追,只顺着她的问题答道:
“宣帝疑心深重,宁可错杀一万也不会放走一人,极有可能会舍弃季龄这颗棋子,构陷他与齐王意图谋反。
但造反事大,季家绝不会无故担下这种诛九族的重罪,朝中必会有人从中斡旋。季家百年大族,在京城的势力盘根错节,就算是宣帝也会有所忌惮。
他们想把季龄摘干净,南地也不想担上这莫须有的罪名,能够明哲保身已经最好的结局了。”
景喜皱眉:“可如今南地早已成为宣帝肉中之刺,时刻想拔之而后快。这次利用季龄也不过是堪堪逃过一劫罢了,这种制衡之术又能用到几时?”
盛廷闻言,微微勾起了嘴角:“宣帝的肉中之刺又何止南地这一根,各路藩王都是他的眼中钉。楚王好剑成痴,此番托俞坊主锻造的玄铁宝剑便是赠与楚王之礼。”
“原来如此,”景喜略有所感,“看来这三年北地也不太平。”
“不光是北地,边境也不安稳。”盛廷道,“乌金国的太子阿苏勒主和,但三皇子阿克青却主战,在过去的三年里他们内斗不断,
如今阿克青隐隐有将阿苏勒取而代之的趋势,这时候和朝廷撕破面皮,我们只会腹背受敌。”
“阿克青……”提及此人,景喜狠狠皱起了眉头,“阿苏勒比此人更适合当国君,而且他当国君对我们更加有力,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见见阿苏勒。”
盛廷闻言驻足,他看向景喜,语气认真而严肃:“这很危险,且未必可行。”
景喜点头:“我知道,我只是先提出这个假设,其余可以从长计议。而且我现在状态很不稳定,我急需要解决身体上的问题。”
盛廷皱眉:“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简单的不舒服,”景喜叹了口气,“之前没有告诉你,其实我能感觉到身体里还有一个人在抗争,目前我首先要要做的事情就是和‘他’好好谈一谈。”
盛廷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件事比想象中的还要难。
景喜捏了捏眉心:“你帮帮我吧盛廷。”
盛廷看她:“我要如何才能帮你?”
……
傍晚时分的火烧云绚丽无比。
盛廷在郊外择了一处荒地,和景喜一起拾了柴。
他们砍了不少枯树枝,堆起来已经快有半人高了。
景喜把手中最后一摞树枝丢了上去,又去池塘边上洗了手,随后起身问盛廷:“这么多应该够烧一场熊熊大火了吧。”
盛廷将掖起来的袍角放了下去,再次确认:“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你愿意引火让‘他’出来,可‘他’不一定愿意换你回来。”
“若果真如此,那就等下月十五吧,这种病症往往是有规律可循的。”景喜皱着眉头,“况且这场大火也不一定能把‘他’唤出来,这不过是我侥幸一试罢了。”
盛廷点头:“你想好了就行。”
景喜笑了笑:“那我们先吃点东西吧,等天黑了以后再点火。”
刚才进林子拾柴的时候摘了不少果子,此时刚好可以用来果腹。
景喜正要拿果子去水边洗,盛廷却先了她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