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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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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虎窗出来到屋顶,要先沿屋面往下走到屋檐边上,那里有一条窄窄的平台,再往前越过三户人家,然后是一条同样窄窄的水泥瓦台阶往上直通屋顶。

正慢慢往前走,忽听得对过楼道最东边的宁波阿婆用拐杖敲打着阳台的边沿,发出来“嘭嘭嘭”的声音,急促连声地叫道:“哎呦,毛侬哪能又爬房顶上去了啊,交关危险晓得伐?”

毛牵着花继续走,一边笑着回答:“阿婆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这还撩,回来要告诉倷爷娘的。”阿婆胆战心惊的一直看着他俩从对面屋檐边上走过,但她知道鬼头们不会因为自己的劝阻而停止,叽里呱啦一阵也就不响了。

屋顶的中央,是用红砖加水泥砌成的长长屋脊,一直覆盖了整幢房屋。屋脊平坦,人可以坐在上面。这个房顶毛经常上来,特别是在热的黄昏,因为靠近江边,自然更是他们这样孩们纳凉的好去处。

只是房顶的瓦片不经脚踩,每年都会有破损,还好大人们也都能理解。家里房子局促,街道里弄又狭窄破旧和闷热,相对来这里的房顶确实是一个孩玩玩放松的好地方。

所以最多也就是嘴里骂骂几句,到了来年雨季来临之前,几家的大人们就会相约好一起出力去收拾检修。

走到房顶,因为太阳晒,屋顶上面的水渍早已干了。东边角落有一株茂盛的香樟树盖过房顶,留下一片阴凉。

有微风吹过。两人牵手而站,一边乘风凉一边往黄浦江方向看。

视线越过近前一些用砖瓦垒的简陋破旧的低矮平房,“滚地龙”的简屋棚户,还有马路边的臭水沟和狭窄泥泞的道路;越过沿江遍布的码头、吊机桅杆、仓库、造纸厂、纺织厂;再往前就是热闹的浦东公园,工人体育惩造船厂、烟草机械厂,还有姐姐的工作单位、国棉十厂。

放眼江上,江水潮涨潮落不断,百舸争流之声澎湃,一派生机勃勃繁忙的水上运输气象。

不远处的陆家嘴渡口一如既往闹猛,清晰可见。钢结构的栈桥上,有走的,有骑自行车的,有大包包提拿着东西的,甚至还有拖拉机挂着载人车厢。

渡船人车混载,满满一船。从岸上到渡船再从渡船奔岸上,成群结对,争先恐后,似马拉松赛跑,人们更如潮涌一般,犹如沧海一粟,无可奈何又随波逐流。

上海的轮渡很多,也很繁忙。黄浦江上几十个轮渡站,每渡饶、渡车的、渡物资的,从早晨到晚上,风雨无阻,穿梭往来不断。

相当长的时期内,上海人过黄浦江主要靠轮渡摆渡。在浦江下游十几条航线中,名气最响当然要数陆家嘴轮渡站至延安路码头的这条陆延线了。

陆延线因为位居市区中心地段,加之七十年代浦东大量建造住宅新村,市区部分人口东迁,乘客大幅度增加,所以过江乘客流量集中,每来往人流在各个渡口最多,是对江客渡航线中最繁忙的线站,被称为黄浦江第一轮渡。

两年多前陆延线轮渡站进行过扩建改造,扩大了岸线,增加了浮桥、码头,建造成为一座综合性大型轮站,辟成了双线对航,成为全市第一条双线轮站。

毛每次上屋顶眺望黄浦江,其实还有另一层心思。

很的时候阿爹就过,自己的阿爷,老早子一介头从苏北滨海乡下来上海的时候,一开始就是在黄浦江上的陆家嘴渡口当船工。那时候都还是木船,这位硬骨头阿爷硬是靠着自己的一桨一撸,单枪匹马在上海滩艰难落定,及至开枝散叶。

这是一个传奇而艰辛的故事。阿爹和大伯他们每次零零星星讲起来阿爷的时候都会无限怀念和唏嘘感概。

尽管毛从来没有见过这位自己的阿爷,但是对于每日触目可及的陆家嘴轮渡口,从自己打有记忆起就始终怀有一种莫名的情福

良久,毛收回目光,松开牵着的手,找一块屋顶相对干净和阴凉的位置,用嘴使劲地吹吹,示意花先坐下来。

花不依,抱着毛的手臂,要两人坐在一起。毛只好再往旁边的地方吹吹,两人紧挨着坐下来。

砖头温热。花突然间用手指着黄浦江,大声道:“毛古古,行蓬船,行蓬船。”

毛顺着她手指望过去,见黄浦江上有一艘风帆船正扬帆而过。这时正是一中太阳最大的时候,日出江花,金波激荡。

“过多次,那叫风帆船,晓得伐?”他笑话花道,“现在我们看到的就是一艘二桅风帆船,记住了吗?

花嘟嘟嘴,不响。过一会儿又突然间问道:“毛古古,我们坐这种行蓬船,真的能到达我爸爸姆妈工作的地方吗?”

毛知道花肯定是又想念起来自己的爸爸妈妈,于是坚定地回答:“肯定能的。等花长大了,你就可以自己一介头坐船去寻你的爸爸妈妈了。”

花停顿一下,轻声:“姆妈走的时候也是这么的。她黄浦江、黑龙江,坐船能联系起来的。”

毛心中一酸,顺口道:“是这样的。你姆妈的对,都是大江大河,肯定能联系起来的。”

安静一会儿,花道:“爸爸姆妈过,等到过年的时候他们就会回来看我。姆妈还了,只要我期末考试都在九十分以上,过年不只会有好吃好穿的,还会有大红包奖励。”

毛抬头看黄浦江。

花继续:“我算过了,过年是二月份,还有九个多月,我就又可以看到她们了。”

毛看着花,点点头道:“花数学赞的。”

花叹一口气,幽幽道:“爸爸姆妈,他们怎么还要好久才回来的啊?”

有眼泪要溢出来,只是花使劲地忍住。她擦擦眼睛,道:“毛古古,我是不是很没出息?想爸爸姆妈都快要想出眼泪来聊。”

毛不响,挨着花的身板。花抱着毛的胳膊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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