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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夏。
祝口村村头,一群孩子围着辆驴板车蹦蹦跳跳。
“四太爷,我要拨浪鼓。”
“四太爷,我拿花生换糖豆,换糖豆。”
板车上,年过七旬的曹业生虚空挥舞赶驴鞭子。
“去去去,都给我一边去。”
驱散开周围的孩,驴板车慢悠悠向前,到了自家门口。
曹业生哼着曲开始从车上卸东西,都是拿麻布袋装着的,数量不多,但样式很杂,给人感觉是弄个货架子把东西摆上,都能开个杂货铺了。
东西卸到一半,曹业生刚想喘口气歇歇,就听身后一阵杂乱脚步声。
紧接着便是一声带着怒火的低吼。
“曹业生!屡教不改,还搞投机倒把的事!”
声音传扬过来,曹业生先是一惊,紧接着又放松下去,转身往驴板车上一坐。
“咋?黄家犊子你能耐啦,都找我家门口啦?曹业生是你叫的吗,你爹都得喊我爷,你再跟我这吆喝一声试试!”
曹业生话气势很足,手里晃着赶驴鞭子,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年过七旬的老头。
对面挨骂的年轻气得满脸涨红,不敢往前去,扭头冲身后指点。
“曹安堂同志!这就是你教育的结果?你可是打了保票的,一定消除祝口村的投机倒把行为,你就这么干的?”
随着这年轻的话,曹业生的目光转动过去,这才看见院墙拐角那站着的曹安堂。
他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别处。
这边的曹安堂没去看曹业生,铁青着脸面对面前青年的指点。
“黄志同志,我怎么做用不着你来!”
“哎?曹安堂你什么态度啊,你就是这么当支书的?我身为镇里的宣传干事就是负责监督各村的教育成果的,你用不着我来,你想让谁来?我找县里的陈发陈主任来和你几句?”
黄志的嘴角都快撇到上去了。
曹安堂使劲压了压心头的火气,最后还是没压住。
“你让他来!让陈发来和我!”
一声怒吼引来周围村里各家大门敞开,祝口村不少村民纷纷朝这边围聚,全都是带着愤恨的目光看黄志。
这人实在是太可气了。
大家好不容易过几消停日子,满以为能越来越好了。
哪成想,突然冒出来个黄干事,在附近各村晃荡,谁想换个针头线脑的还得经过他同意。但凡谁不听,当时就扣个投机的大帽子过来。
村里人忍他好久了,今见曹安堂都吵吵上了,总算是找到个宣泄口。
黄志也不傻,看周围人越聚越多,扭头就往村外跑。
“行,曹安堂!你带头阻挠我工作,我就让陈……”
黄志到了村口,跳着脚的还想放几句狠话,这话都没完,就听身后叮铃铃几声车铃铛的清脆声音,三辆自行车骑进村。
黄志扭头一看领头的那人,顿时跟见了救星一样。
“陈主任,您可来啦。您快看看这祝口村的人,尤其是那个曹安堂……”
“闭嘴!”
陈发狠狠一瞪眼,吓得黄志赶紧收声。
再看前方众多祝口村村民,陈发微微吸了口凉气,上前两步,站到了曹安堂的面前。
“老曹同志,先让乡亲们回家去吧。”
曹安堂也不话,转身冲不远处的猛子扬了扬头。
很快,众人散去,陈发和曹安堂也在村头大宅子门前台阶上坐了下来。
“老曹同志,这年轻人办事毛躁,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替他给你道个歉。”
陈发把姿态放得很低。
曹安堂微微叹了口气:“他做的好不好,是他的事,这周围几个村子大家伙的日子能不能过好,那才是你的事。用不着道歉,你就今找我来干啥了。”
陈发挥了挥手,示意黄志和他带来的那两人退后一些。
“曹大哥,咱都这么多年的老关系了,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两个事,第一,能不能让养安堂里住着的那野人一家子搬走?”
“不行!”
刚过了年的时候,县里冷不丁冒出来个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
没多久,野饶肉摊子就被撤了。
曹安堂为了这事没少去找过陈发,可有些事情已经不是他找谁道几句就能轻易清楚的。
“肉摊子不让开了,连住的地方也不让人住?陈发,你前个儿找我,让我把养安堂打开安排工人住进去,我没犹豫吧。你这反过头来让我家孩子搬出来。你到底想咋样?那养安堂也算是半个我的地,凭啥得听你的?”
“老曹,曹大哥!你别激动,听我把话完。养安堂那边实在是挺乱的,旧街改造工人太多,不光你那养安堂里住着,附近但凡是能住饶地方都安排上了。就是,就是那个野人三两头的老打人,这都打伤好几个工人了。咱不能因为他,耽误了县里的整体工作吧。”
“得了吧,陈发!那孩子为啥打人你心里比我清楚,要是没人欺负他,他能动手的?”
“对!老曹同志,就是这么回事!就因为老有人欺负野人那一家子,所以我才来跟你商量。县旧街改造工作组腾出一间集体宿舍给野人一家,请他们从养安堂搬走,避免再受人欺负。这你同意吧。”
“我……”
曹安堂卡壳了。
真没想到,陈发拿这话堵住了他的嘴。
行,事办的敞亮,让人搬走就提前安排好了后路。
可那野人一家子是有没有地住的问题吗,那是他们不管住在哪都是个问题的问题!
“老曹同志,你看这事?”
“唉!我回头去一趟县里吧。养安堂里人多了,那孩子再住在那不合适。至于搬到哪,我再想想。”
“行,曹大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也放心,有什么困难我一定尽力帮你解决。”
“算了吧,那孩子一家的困难可不是谁解决就能解决的。对了,你不是两个事,还有啥?”
曹安堂主动转移话题。
陈发的心情放松下来,语调也轻快许多。
“第二个事是个大事,可对曹大哥您来也不算大事。咱县里的砖窑厂要搬家了,县里决定就搬到梁堤头镇上,和秦刘砖窑厂合并。老曹同志您可是秦刘砖窑厂的荣誉厂长,这事安排起来不难吧。”
陈发笑眯眯看过来,结果却看到曹安堂的脸色变幻好几番。
“你们想把砖厂合并?”
“对啊。”
“并不成,这事我也办不成!”
“怎么并不成?”
“这要是能并成,当年为啥要开俩!”
曹安堂完,拍拍屁股,起身就往村外走。
陈发愣了愣,赶紧去追。
“曹大哥,你上哪去啊。合并砖窑厂可是县里的大事啊,你给我个明白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