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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罢转身要走,孟聪明在身后道:“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我给了钱你难道不应该送点什么吗?”
瞧笑已经快走到酒馆门口,听到孟聪明的话突然回身,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朝局动荡,形势吃紧,边关危机,但,”他昂起头,分明有点幸灾乐祸地道:“这一切关我们江湖人什么事。”
罢身形一闪,人已出了会仙居,飘忽如风的身影,果然不愧摘星手。
只是那身形虽快,一般人看不出孟聪明却看得清楚,那飘忽迅疾的身形竟然透着有点气哼哼。
孟聪明暗笑了一下,却突然听到瞧笑用暗语传音还在对他罗嗦,而周围其他人却是听不见的:“多年前,玉怜珠就横扫江湖,她现在已避世十几年,你找她是要找死?老子原价饶你一句话:你怎么知道玉怜珠就一定在北燕?”
孟聪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不等瞧笑话音落下,他一闪身也出了会仙居,而瞧笑已经飞上了对面一座二层商铺的屋顶。
孟聪明一借势一提气,就打算追上他,这个肚里有太多秘密的偷,不能就这么便宜放他跑了。
却不想孟聪明出来得猛了,和一个人哓撞在一起。
这一声巨响,连伙计听着都觉得疼,不由惊得一耸肩。
两个人谁也没撞过谁,孟聪明被崩回酒楼里,那人则被崩得蹬蹬几步差点徒街道中间。
那人刚站稳脚便跳起来,吼起来跟打雷一般:“好子!敢撞你家喯爷爷!”
他左右看看,没的撒气,突然手一抓一拔,将门口的铁狮子拔起来了。
会仙居是蓟州首屈一指的酒楼,铁狮子是财富和地位的象征。
瞧笑站在屋顶上看得清楚,心里惊道:“好大的力气!”
孟聪明盯睛一看,原来是个高大如悍牛般的黑大个,穿着黑色布衣布裤踢拉着一双破黑布鞋,拎着铁狮子一条腿,眼睛瞪得悍牛一般大。
老板娘尖着嗓子喊:“哎哎不要毁坏我家的铁狮子,很贵的啦!”
二也伸手直摆:“快放下,二喯爷,快放下,要出人命啦!”
黑大个儿怪叫一声,挥舞着铁狮子朝孟聪明扑了过来,铁狮子山一般砸了下来。
二和老板娘简真要尖叫起来,只怕把孟聪明这个白净清俊哥儿砸成肉饼。却只听滋的一声,孟聪明闪电般左手抓宗大个的右臂,往上一架的同时催出内力,那铁狮子呜的一声就从黑大个儿手中脱手了,飞上半空,又从空中流星般坠落下来。
在二的惊叫声中,铁狮子深深地砸到地上,陷进地面一尺多深。
黑大个儿竟然被震的退后了一步。
孟聪明指着黑大个儿神气活现地:“拿家伙算本事吗?现在扯平了,咱俩就比力气!”
他颠倒黑白一通,瞧笑在屋顶上笑得前仰后合。他抄铁狮子,他用内力,双方各自公平,只是孟聪明还要讨嘴上便宜,真不厚道。
一看狮子没了,黑大个大怒,怪叫一声又朝孟聪明扑了过来。
孟聪明再次双手闪电般出手,各抓住他一只手腕顶住了他。
两人开始了原始力气的朴素较量。
黑大个儿一看就是个犟人,怪叫着使出蛮力朝往孟聪明身上扑,跟巨大的黑扑愣蛾子似的。孟聪明拼足力气架住他死都不放,两个人犟到一起了。
黑大个又蹦又跳又扑又踹,撇腿蹬地,却撼动孟聪明不得。但孟聪明虽然顶住了他,可是非要治气,一点内力也不肯用,一时也吃力得很,眼看双脚都快锉到地里面去了,也是半点往前进不得。
瞧笑站在屋顶上,抄着手看笑话,笑得腰都弯了。
孟聪明看瞧笑幸灾乐祸的样子,恨不得吃了他,脚却越锉越深,快要长在地里成一棵庄稼了。
半晌,黑大个用劲用得脸更黑了,孟聪明想:差不多啦,赶紧结束吧。
他身子突然向左边一闪,右脚却闪电般勾在在黑大个儿右脚腕上,而右手也迅疾点在黑大个儿的肋下,他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瞧笑在屋顶上不由喊道:“好功夫!”
黑大个儿肋下穴位被点,人立刻向前栽了下去,身体也脱力变得软绵绵的。孟聪明用脚向上一挑将他巨沉的身体勾起的同时双手翻腕,竟然给黑大个儿来了个横向公主抱。
瞧笑在屋顶上妈呀一声捂住眼,这画面太美实在不忍看!
没想到的是,孟聪明身体向左闪,公主抱黑大个儿的同时,突然又双臂发力,将黑大个巨大的身体向空中抛起,扔向了屋顶上喊叫妈呀的瞧笑。
瞧笑猝不及防,惶急中伸出两个细胳膊去接抛上来的黑大个儿。
这情景看上去惊悚得很,感觉那柴禾般的胳膊下一步就要折掉,甚至已提前感觉到咔嚓声。
瞧笑当然没那么笨,他力气远不如孟聪明大,硬接不仅胳膊折了,人也得给砸趴下不可。
他处变不惊,身体也快速闪避,双手接的同时将黑大个儿向一边横推,卸了黑大个儿的冲力。但公主抱他可是没这个本事,只能尽量卸力将黑大个儿横推扔了出去。
虽然卸了大部分力气,黑大个儿落在霖上,摔得显然是不轻。
瞧笑惊魂未定:“孟公子,你这样要出人命的!”
孟聪明呵呵一声:“哎,堂堂江湖摘星手神偷,还不如一个黄山放水的弟子啊!”
瞧笑气得:“孟聪明!”他气得直呼大名了:“你不要不识好人心!你要找的人,可没这傻大个儿这么简单,你大概是不知道江湖是什么吧?”
“江湖是什么?”一个年轻、淡定而平静的声音传来。
瞧笑悚然一惊,看到来人,突然身子一缩一纵,施起轻功,转眼消失不见了。
黑大个儿摔在地上,虽然他皮糙肉厚,瞧笑又卸了大半的力气,尽量温柔地将他扔在地上。但毕竟被抛得那么高,瞧笑又不是力量型侠客,只能尽力之后心里对他对不起了。
黑大个儿趴在地上,看到来人哭得言不得语不得:“大公子,这个白脸欺负我!”
来人微微笑道:“二喯,快起来,别撒娇了,中午让厨房给你加个羊腿。”
这话比什么都好使,二喯立刻爬了起来,看到孟聪明瞪他,吓得急忙躲到来人后边。
他算是认怂了。
柯云笑道:“这是我的第一侍卫二喯,你为什么欺负他?”
孟聪明也笑道:“柯云,你是来迎接我,还是来给你的第一侍卫当护花使者?要不咱俩比试一下?”
二喯从柯云后面伸出黑脑袋:“什么……花?”
孟聪明又一瞪他,二喯吓得立刻又缩回到柯云身后。
柯云仍然微微笑着:“二喯从此是怕了你啦!”
半晌他才又徐徐道:“嗯,刚才真是有幸瞻仰了黄山派武功。”
孟聪明使劲打了他一下:“你也学坏了!”
柯云揽住他的肩膀:“你还没有见爹爹,却已经知道见摘星手了。”
孟聪明收了笑容:“蓟州气氛有点异样啊。”
柯云却似乎没有注意他这句话:“你离开的久了,看什么都奇怪吧。”
两个人进了茶馆,老板娘急忙上前:“少将军,来壶上好的香片吧。”随即又妩媚地笑了一下,“我家的狮子……”
柯云道:“怎么,铁狮子能摔坏吗?让二喯给您放在原处就是了,一会儿这位公子多会茶钱。”
老板娘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她开店多年,知道什么时候不要打扰客人。
孟聪明却有些愣住,他发现瞧笑和柯云都在有意无意回避蓟州的异常之处。
但他没有再追问下去,他出师下山,就不再是当年那个寄养在柯搏虎家的弟弟。
他是民,柯云是官。
但是,偷避谈这个话题;官家人也避谈这个话题,明什么?
只能明,这个话题恰恰非常重要。
柯云笑道,“那个偷为什么一见我就跑了?很想和江湖上久负盛名的摘星手认识一下!”
孟聪明哼了一声:“他是偷,见到官家不跑等着被捉么。”
柯云将倒好的新茶递给他:“嗯嗯,见到你就满意了。”
孟聪明道:“那个被杀的女子,查到什么没有?”
柯云不以为意地:“你不就是神探么?到蓟州不就是为了探案么?”
孟聪明突然发现,这次来蓟州,果然与以往不同。柯云也确实不再拿他当从前那个时时关爱的弟弟了。
柯云看孟聪明又陷入冥想,便给自己也倒上茶:“那女子,就是蓟州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我想那人也不会是真的在惩治叛徒,一个活生生的死尸放在那里,会留下很多不利的证据。”
柯云喝了一口茶,他什么时候看上去都很平静:“老曹家的姑娘,官府已经抚恤了。”
孟聪明呆了一下:“难道我来,还害得出了人命?”
柯云道:“本来你要做的事,就牵动了国朝一些重要势力的利益。我猜这个黑衣易容人,应该是一个团伙。这个团伙应该武功都很高,但他们,更应该是单纯拿钱做事的。所以,反而不好查,因为没有线索。”
孟聪明呆了一下,心想,不是玉怜珠,不是因为我来蓟州的第二个目的。那,就是与第一个目的有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