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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予信相忘断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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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常嫣心里虽有疑惑,但她此时有些累,不愿多想也不太想话,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只好用极少的字敷衍着明清依。

明清依埋头清理着换下来的绷带,喃喃道:“那奇怪了,你换下来的衣服虽然满是血污,甚是破烂,但袖口里绣的是个‘茗’字,不会有错的。”

“借的。”

没有丝毫情感的两字吐出,但常嫣的心里却默默记下了这个“茗”字。

“啊?……哦!这样啊……”明清依满腹疑虑,却再不敢多问,生怕再多问一句就会触到什么敏感的人或事。

两人就这样一直沉默着,只是偶尔响起一声药瓶相撞的轻响。

待到终于换完药,明清依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匆匆嘱咐了常嫣几句便逃似的离开了。

她感觉自己再待下去可能会窒息而亡的。

她站在门外抻了抻懒腰,刺眼的阳光照到她的脸上,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挡,阳光透过指间的缝隙,在两指之间闪烁着。

她忽然笑了笑,转身蹦跳着向海书棠的院子走去,脸上就仿佛写着“好消息”几个字。

又过了几日,海书棠才带着几个弟子来探望常嫣,犹豫再三,还是将京城最近的消息全都告诉了她。

常嫣的反应却异常冷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一个字。

海书棠这几日来早已做好了常嫣撕心裂肺的心理准备,却见到常嫣如此反常的状态,让他心中一紧,赶忙上前安慰。

“别担心,有你母亲在,嫝儿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嫄儿……我已经让各处的弟子留意了,找到那姑娘后,若真的是她,你便可以放心了。”

常嫣依旧一动不动,似乎只是在看着海书棠的嘴发呆。

明清依上前低声告诉海书棠,常嫣除了醒来的那外,再没过一句话。

不算大的房内,瞬间只余下屋外药炉的咕嘟声,显得屋内更加安静,众人皆听着这声音,沉默不语。

海书棠在心里犹豫良久,试探着开口询问起云家三少爷的事。

终于,常嫣抬起了头,开了口,打断了他。

“去封信给他,就……”常嫣直直地盯着海书棠的眼睛,“我死了……”

房间之内又是一阵是死寂,常嫣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她看了看周围的人,等待着回复。

“你想好了?”海书棠虽早已料到是这个答案,却还是心地确定了一遍。

他总想着,她万一后悔了呢?

看着她点零头,海书棠长叹了口气,起身道:“你好好休息吧。”转身向门外走去。

“扑通!”

“多谢先生!”

“咚!”

海书棠猛地顿住脚步,愣了愣,回头看到跪在地上的常嫣,赶忙疾步走上前扶起:“你母亲是我的师妹,你便叫我一声‘师伯’吧。”

“母亲,医者救人,武者杀人,两者相悖。所以未曾拜母亲为师学过药理,还是称呼‘先生’吧。”常嫣淡淡地着。

“也好也好,你且歇着吧,这几日都由清依照顾你,有什么需要同她便好,我还有事。”海书棠稍显失落地离开了院子。

常嫣躺回床上,看着床顶发了会呆后,翻了个身背对着门,不一会儿便感到枕头上已是一片潮湿。

明清依吹着碗中新熬好的药坐在床头,看着一室的素净,忍不住道:“你可记得明日便是新年了?”

“不记得。”常嫣咽了咽口水,极力地压着自己的哭腔。

“那你现在知道了,可有什么打算吗?”明清依试探地问出了口。

“没有,你……不用管我。”常嫣努力地平复着自己。

“那便不过了罢。来,把药喝了。”

明清依扶起还有些愣神的常嫣,常嫣刚反应过来,药已经被送到了嘴边,她有些机械地张嘴喝掉了那一勺药,眼睛还是愣愣地看着明清依:“你……你刚刚什么?”

“我不过了啊,这海棠苑里我又没有亲人,过不过对我来都一样。”明清依笑着看了看常嫣微红的眼眶,舀起一勺药放到嘴边吹了吹。

常嫣看着明清依,嘴角有微不可察的上扬。

几日后

京城接连几日都是一派喜气,而信远侯府一出院落外,却聚集着一群愁容满面的下人。

过了不久,一身白衣的少年经过此处,疑惑地看了看他们,而他们看到少年就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般奔上前:“二公子,您快进去劝劝吧,现在只有您有办法了。”

“怎么回事?”云煊一头雾水,虽今早“常嫣”的尸首到了侯府,引起了不少人议论,但按理这个弟弟应该知道“金蝉脱壳”一计的事吧。

“早些时候有容了封信给三公子,信封上只写了三公子的名字,公子看了信便把自己关到了房里,到现在未曾出来。”一个婢女略显焦急地着。

“我进去看看,”白衣少年上前叩了叩门,“叔暝?我进去了?”

里面还是没有声音,云煊回头扫了一眼聚集在周围的下人,温润一笑:“你们先回吧,这里交给我。”

看到下人们渐渐散去,他转头推门便进,又迅速地把门关上了。

他一抬头便看到了云烁坐在桌旁,手中紧紧攥着一张纸,看样子便是婢女口中的那封信了。

“怎么了?这信中写了什么让你这般丧气。”

云煊有些漫不经心地上前从云烁手中抽出了那张纸,低头一看,脸上便已满是不可置信,手一松,纸便飘落到霖上。

云煊愣了愣,又赶忙弯腰捡起,认真仔细地看了一遍,生怕漏下什么,但是这封信上始终只有七个字:她去了,节哀勿念。

“这个‘她’真的是她吗?”云煊缓过神来问道。

“哥,你别问了……我真的……这信是寄给我的……还会有别的她吗?”云烁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微红。

“这……海先生已经是全大齐最好的医者了,他如果也无能为力,那也只能她命该如此,咱们……尽力了……”云煊试图安慰云烁,也同样劝服着自己。

“她真的命该如此吗?”云烁直视着云煊,终于还是忍不住留下了眼泪,这一下便是一发不可收,再没能止住。

他一把捏住了云煊的肩膀,不停地椅着,带着哭腔,质问着:“哥!你告诉我!她真的命该如此吗!啊?云煊!云仲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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