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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结束后,回到自己房间的秦恒,坐在桌案前,手中拿着一本地方志,随意翻着。
赫连涵的婢女廖娟为秦恒端来洗漱的热水,她将热水轻轻放在木架上,脸巾搭在架头,然后满脸雀跃的道:“公子可真厉害,听府上仆役,今的春闱比斗,他们都大大露了脸,打的其他分支的人,都没了脾气,有不少人都越线了,摩拳擦掌准备参加接下来的擂台比斗。”
秦恒看着少女雀跃的神色,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们胜出,你高兴了什么劲,不晓得还以为你参加春闱比试,立了大功。”
廖娟一脸通红,连忙解释道:“公子不晓得,在你没来之前,赫连姐一脉连年春闱比试排名最末,被各分支的人压的抬不起头,今年春闱比试的局面扭转,让姐这一脉扬眉吐气,下婢是替姐和公子高兴。”
秦恒佯装生气。
“不是下婢,是廖娟。”廖娟俏皮吐了吐舌头。
秦恒呵呵一笑,“行了,明日我与你家姐,带你去看看。”
廖娟闻言,顿时欣喜若狂,脸上已经抑制不住的露出喜色,吞吞吐吐道:“公子,我……”
秦恒无所谓道:“你的那点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被点破心思的廖娟,面露尴尬,想要辩解,又怕惹得公子不高兴,那么自己内心的算盘不就落空了。
于是,少女也不画蛇添足,干脆大大方方地认了,“廖娟多些公子帮言,没齿难忘。”
秦恒打趣道:“哟,与你姐伴读,读了几篇书上文章,还学会咬文嚼字了。”
少女两颊绯红。
秦恒摆摆手道:“好了,你出去吧,早点歇着,剩下的我自己来,告诉你家姐,不必每日要你过来照料我,我的身体好多了,日常的自理还是能做到的。”
“这,公子不是为难我吗?”廖娟一脸委屈道。
秦恒板起脸道:“就我的。”
亭亭玉立的少女蹦跳着出了房间。
秦恒望着廖娟离去,房门关上,他的心绪再度转回之前的思路。
眼下的局面形势,他要找到一个破局点。
无论是走出北域也好,还是为好兄弟曹顶报仇,亦或者是将来江山万里,定鼎下,绝不是光靠他一张嘴,或是心中想当然,就能织出一片大网为他所用。
光以时下在一个赫连氏族的局面,都是险象环生。
初始动机不纯的赫连涵;人心不足不知是何心思的赫连长国;在自己身上下了很大功夫的赵无疆;要致自己于死地的赫连野粟;同怀野心,想与自己做买卖的赫连野粟同父异母的兄弟赫连勃;那些还没有打过交道的赫连氏族上层;积弱又人心不齐的赫连氏族,在眼下十三族内乱中,会不会被被他族吞噬……
秦恒能想到的危机有很多,这些都关系到自己。
而他目前能想到的,一是要去恢复实力,若是再无法恢复,便只能从头练起。
二是要有自己的势力,这点是他一直在想的,却又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北域万族已经在思维上形成一种定性,和南阙势不两立。即便是平民百姓,内心对这些两国交战没有多少实质感触,可有家人参军入伍,若是死在两方交战的战场上,一样是恨透了南阙。所以,他想在这样的氏族中,聚拢出一支能为自己所用的骑军,不现实。
然而今日,赫连野粟同母异父的弟弟赫连勃,给了他一个突破口,“荒奴”。
白日,赫连勃给秦恒讲述了何谓荒奴后,他就已经意动了。回到赫连府上,他就连忙去翻阅典籍,查找与荒奴有关的释注。
在他看来,以荒奴对北域的敌视,及无归属感,要聚拢一批为他所用的人,从而成就一方势力,不难,也难。
不难的是这样的人流离失所,又是被随意打杀,又是被当作货物买卖,只要是恩威并施,将心比心,不难让他们为自己所用。而且这些人,常年疲于奔命,还要应付随时可能发生的危机,应该都是一把好手。
难的是,他无钱无人,买卖也好,自己去找也罢,没钱,空口白话,让这个流离失所的荒奴为自己卖命,那简直是方夜谭。更难的是,怎么能聚拢大批荒奴成势。
秦恒轻轻合上手上那本已经烂熟于胸的地方志,自言自语道:“只能好好想想这个条件该怎么提,最好能让赫连勃心甘情愿送给自己一批荒奴,还有钱财。”
“再之后就是笼络人心,培养出一支能打的骑军,这样自己就有了本钱,无论是想把自己从赫连氏族的漩涡中摘出去,还是把整个乌布十三族的水搅浑,都能实现。”
秦恒将那件大红袄只是随意披在身上,一双好看的桃花眸子看着窗外,视线落在西南角的一间屋子。
身穿灰袍的赫连长国从那间屋子走出,轻轻合上房门,脚步缓慢的走在屋檐下。
房门合上的一刹那,屋子里的乌青花脸色瞬间变得一片煞白,刚才还镇定端杯的手,此时抑制不住一个劲的颤抖。
房中内间,一个体型健硕,身穿一件北域常见胡锦衫的老者,笑着掀开门帘,他望着桌前瑟瑟发抖的美妇,道:“夫人此举,甚为明智,不仅救了自己,也救了你那位夫君,赫连长国一脉,也因夫人此举,得以幸存。”
乌青花强自镇定,扼制内心对此饶恐惧,道:“族长可莫要忘了答应青花的事。”
此人是谁?正是赫连氏族的当代家主赫连峙。
赫连峙盯着乌青花,捋须轻笑,“夫人大可放心,本族长话向来算数。”
乌青花眼神躲闪,立马低下脑袋,声道:“既如此,族长可以离开了。”
“走”,赫连峙笑容古怪,眼神来回在端坐椅子上的美妇身上打量着,最后夸赞道:“犹记得,乌夫缺年可是赫连一族的第一美人,怎么就选中了赫连长国那样的囊货。”
与此同时,回到自己房间的赫连长国,一脸怒不可遏,连摔六盏琉璃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