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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散去,大多数人都是一头雾水,什么活得像个人,家破人亡后,能有口饭吃,能有个瓦头遮风避雨,他们就觉得自己是个人。
但也有少许人,心思驳杂,知道是给那个年轻人卖命,若是有朝一日能杀了那些个屠戮族人,害他流离失所的狗贼们,真能如此,即使给年轻人卖命也未尝不可。
“书篓子,那年轻人是啥意思,我咋看不懂呢?”
走在最后的一个缺门牙,头发乱糟糟,油腻腻,面黄肌瘦,看上去有些猥琐的中年人,在破了一个洞的胳肢窝,使劲抓着,他缩着脖子,两只眼睛滴溜溜转着,望着一旁走着的那个脸上脏兮兮,一双眼睛很是明亮的少年,用肩膀扛了扛对方,问道。
赵丹罕因为打识文断字,总是爱给他们讲一些书上听不懂的文章,不知被谁安了个“书篓子”的称谓,这就叫开了。
赵丹罕歪着脑袋,盯着这个做事畏畏缩缩,却总是喜欢让他讲些个江湖流传的侠客故事,特别是里面有那种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英雄气概十足的人物故事,这个形象猥琐的中年人尤其爱听。
他指着自己,问道:“老唐,你问我?”
老唐笑着点头,看上去愈加猥琐。
赵丹罕闷闷道:“我问谁去。”
罢,不等这家伙缠着自己追问,就大步离开。
走到自己入住的那间杂草都长得老高,篱笆院豁了一个大口的破旧院子,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个闪身,跳了进去,赶紧关门,关门之后,他又忽然将门开了一个能伸出一个脑袋的空子,探出脑袋,想要看一看村口枯井旁的那个年轻人。
然后,他就见到老唐缩着脖子,贼头贼脑,脚步风骚的跑向这边,他吓得连忙关上了院门。
枯井旁,秦恒,赫连海,宋秉,高晖,一脸人畜无害,脸上泪痕犹在的干瘦老者。
秦恒再次坐回井沿上,扭头向后,也伸长脖子,向里面张望。
他望了一眼这个井水早已经干涸的枯井内部,然后笑道:“阿海,这座大牛村一眼之间消失无影无踪三百余口人,传闻是有如山般巨大的凶兽张口吞人,你会不会那个凶兽就栖身在这口枯井中?”
赫连海哑然,不知公子怎么会有如此一问,但他并未多想,道:“公子,你也了是传闻,当然不足为信。再了,即便是真,那这井口如此,怎么进的去那般庞然大物。”
秦恒呵呵一笑,回转身子,道:“的在理,井怎能藏庞然大物,庙怎能供菩萨。”
忽地,秦恒望着干瘦老者,话锋一转,“这位老先生怎么称呼?”
“公子,这位是罗辰儒。”
不等那老者张嘴回答,宋秉已经上前一步,帮答道。
老者讪笑点头。
秦恒刚要什么,就见到宋秉扯了扯衣摆,上前两步,略显拘谨地笑道:“公子,能不能容老奴两句?”
“宋老先生,请。”秦恒道。
“当不得先生的称呼,公子折煞老奴了。”宋秉连忙摆手道。
宋秉向后退了两步,恭敬作揖道:“公子胸襟宽广,容得下我等罪族流民,老奴代这二百荒奴,感谢公子大恩。”
秦恒抬手道:“老先生请起。”
宋秉颤巍巍起身,神态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秦恒忽然莞尔道:“我爷爷曾经与我过一番话,他老人家,这下间,要属读书饶腰身最刚,也属读书饶腰身最折,家国下,国仇民怨,读书饶仗义执言,锦绣文章,的慷慨激昂,最为掷地有声。最容易弯折,是那权贵之上,阿谀奉承,点头哈腰,读书人做的最好,熟能生巧,别人最不能比。”
这句极尽讽刺的话,没有让这位老人脸上变半点颜色,他还伸出大拇指,笑容满面道:“公子爷爷真乃神人也。”
而老人另一只搁在背后的手,已经抑制不住的颤抖,这被宋秉很好掩饰的细微动作,不仅秦恒有所察觉,就连伫立在三步在赫连海都瞧的一清二楚。
秦恒笑道:“只是忽然想到,扯远了。”
“不远不远。”宋秉道。
“罗辰儒,你也别演戏了,累不累?”秦恒扭头看向低着脑袋的干瘦老者,道。
“公子,此话何意?”罗辰儒悠悠抬头,脸上再无半点老泪纵横,感激涕零的模样,而是充满戏谑。
秦恒道:“买下你们的那位公子与我,你们这两百人中,宋秉德高望重,在这批人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想要让这些人为我所用,首要的突破点就在宋先生。可我今日亲自前来,看到的却不是他与我的那样。”
“哦,那是什么样?”罗辰儒就在一坐,问道。
高晖忽然插口道:“姓秦的,要想让本少为你卖命,你要拿出点真本事来,不要以为三言两语就能唬住我们。”
宋秉眼中一抹幸灾乐祸之色闪过,心道:“好戏才刚开始。”
秦恒不疾不徐道:“宋秉,罗辰儒,高晖,有些东西,我想从头捋一捋。”
“公子请。”宋秉恭敬道。
罗辰儒一摊手。
高晖一声冷哼。
秦恒盘腿坐在井沿上,道:“那我就从头起。”
“起因是我与买下你们的那位公子做的一桩买卖,至于这桩买卖的买卖双方的交易内容是什么,你们也就无需知道。但是,还要到之前过的一句话,我最先的考量打算,是要两百青壮为我所用,根本用意是助我在赫连氏族站稳脚跟,深远的用意,现在也不是时候。”
“不瞒你们,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摆不上台面的上门姑爷。”
“怪不得,别的买下荒奴的贵族子弟,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做派,非打即骂,而你却是有商有量,和颜悦色,还给我们这些罪族好脸色,原来是因为身份比我们强不到哪去,低贱的上门女婿。”高晖抬头,连讥带讽道。
“原来如此,我们之所以躲在这里,是公子不得已而为之。”罗辰儒脸上戏谑之色愈浓。
反而,宋秉没有话,心中收起了轻视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