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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府喜宴,在院中设下酒席六十桌,后院里屋还有八桌,秦恒被郑武带着,直接进了后院喜堂,赫连海与高晖,则被郑武差人安排在靠近正屋门外的一张桌子就座。
从他们经过前宅后院,这中间,猜测那位出手阔绰的宾客的身份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初来乍到”,受邀到喜堂观新人礼,秦恒只觉得这位郑管家热情的有些过分。一再拒绝,却没能推辞掉,只好去一观。
秦恒跟随郑武步入喜堂,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这喜堂的布置,秦恒从小到大就没有经历过婚嫁的场面,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其他人的,他都没有经历过。所以其实他对别人的婚嫁仪式,心里还是有些好奇的。今次,也算是他“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喜堂的布置喜庆亮丽,主色调红色,窗花,绑柱彩带,映堂挂画两侧、高堂座椅,观礼客人座椅,等等,俱是红色,满堂红。
受邀进入喜堂观礼的客人都或坐或站于正道两边,中间正道留给一对新人。
那对新人双双穿着大红喜袍,此时已经在行拜堂礼,媒婆正高声喊着“二拜高堂”,秦恒四下随意扫视了一圈之后,目光落在高堂座椅上唯一坐着的那个衣着华贵,长相儒雅的中年人身上。
不用问,此人应该就是雎鸠城的县府令,温上清。
秦恒随着众人站在一边,观礼这场新人拜堂仪式,由于是纳婿,可能本地风俗的原因,新郎与新娘都盖了红盖头,看不见相貌。
周围那些人看着一对新人,纷纷在出声赞美,说着什么郎才女貌,珠联璧合,才子佳人之类的,这些夸赞言语,有几分是出于对县府令的恭维,有几分是真心实意,只有这些人自己知道。
秦恒站的那个地方,离门口很近,离拜堂进行的位置相错有四丈左右,所以,他只看得见那对新人的背影。
新郎身高大约有七尺,身材不胖不瘦,属于中等身材,站在那里,身姿挺拔,举手投足间,给人感觉书生气十足。
新娘比新郎矮半个头,从背影望去,身段高挑,身姿婀娜,看不出如秦恒先前听那些长舌妇议论,病入膏肓的样子。
当然,也不排除代嫁。这在高门大户,世家豪门,权贵门户里面,屡见不鲜,光秦恒听过的就有不少。
男子因丑陋,风评不好,好拈花惹草,流连烟花之地,难觅愿嫁女子,家中便会找媒人说媒。
说媒媒人会找那些偏远地方的小门效,将男子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让这户人家,从上至下,皆对男子心生好感。
接着就是见面,见面会让人去代见,女方爹娘在见过人后,觉得确实言如其人,满意之后,随后男方大笔彩礼送上,选良辰吉日,送女儿出阁。
反正,只要糊弄女方出嫁,入了男方家门,那就大局已定,覆水难收。
这样的荒唐事,不光是高门大户里的纨绔子弟中的男子会出现,女子亦有之,容貌丑陋,品行不端,五短身材,愁嫁的女子,用此法的大户,也比比皆是。
秦恒暗自摇头失笑,自己有些操心过头了。
盖因新郎新娘在行拜堂仪式,郑武想去报禀老爷也不是时候,所以他也就只能暂时恭敬陪着秦公子,等在一旁,待拜堂仪式完毕。
郑武不知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秦恒,与之压低声音说道:“秦公子是不是在想,我家小姐看着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病入膏肓?是不是这拜堂的女子,并不是我家小姐其人。”
秦恒大大方方的承认,轻声说道:“是有此想。”
郑武微笑摇头,“拜堂新娘是我家小姐无疑。我家小姐不仅无病无疾,而且天生貌美,外界这则传言,也就只是传言。这样的传言,或许是那些对我家小姐求而不得青睐的纨绔登徒子,放出去的恶心人言语。”
秦恒对这位郑管家所言,不置可否,笑道:“传言多不实矣。”
郑武点点头,“确实,就像那另一则关于我家小姐的传言,说我家小姐克死两位未招婿入府的姑爷,是个丧门星。这则传言,就更是天方夜谭。
是,那两位姑爷确实没入府便死了,可是这与我家小姐有何关系。一个重病缠身的病秧子,熬不过那个冬夜,在家中病死了。一个与人结仇,被人给杀害了,凶手被抓住关入死牢。我家小姐为此,都积郁成疾了,好一段时间不吃不喝,相思成疾。好长时间才从阴影中走出来。”
他看着秦恒的眼睛,话锋一转,问道:“公子,你觉得这两人的死,是因我家小姐克死的吗?”
照郑武所说,这两人之死,的确与他家小姐没什么关系,只是,秦恒总觉得,此事另有隐情,不过与自己毫无干系,秦恒懒得去考虑。
遂他也就只是笑笑,敷衍道:“确实与贵府小姐无关。”
郑武一副公子慧眼地样子笑着,赞同点头。
二人又随意闲聊了几句,话题还是围绕温府小姐,很快就止住了话头。
拜堂那边,新郎与新娘在人引导下给高堂敬完茶后,媒婆高喊“送入洞房”,观礼众人就闹哄哄地嚷着要闹洞房,欢呼不断,场面顿时变得愈发热闹。
众人正簇拥着新郎新娘往里屋新人婚房走去,欲闹洞房。这时候,门口突然闯进来十几名手持刀剑的打手,一拥而入,推搡着观礼嘉宾及一对新人退回行礼大堂。
紧接着,一个声音大笑着传入众人耳中。
“今日是婉儿的大喜之日,本少爷怎么没有收到请帖,温伯父,你这么做,就有些厚此薄彼了啊。”
这道声音话音刚落,人群便被十几名打手分开一条道路,只留一对新人站在正道中间。
随后,众人就瞧见门口处,一位剑眉星目,衣着华贵至极,腰系玉带,佩名贵长刀的年轻公子缓缓踱步进入大堂。
周遭众人,一见到此人,纷纷露出惧意,与那些打手的推搡立刻停了下来,后退站在一边,不再出声。
原本也有不认得此人的客人,见到有人来者不善,欲要大闹喜宴,想要为温家出头,可经身边人提醒,得知此人身份后,立马打消了念头。
佩刀公子迈步走在正道上,径直走到新郎与新娘面前,他拔出腰间长刀,眼神戏谑地用刀尖挑开一对新人的红盖头。便是这两下,将新郎与新娘的容貌,曝露在了众人面前。
不得不说,真的是郎才女貌,新郎大约二十三四的样子,长相清秀,很白净,浑身上下给人感觉书卷气很浓。
新娘的容貌,就算以秦恒的目光来看,也称得上是清丽脱俗,确实如郑武所说,天生貌美,瓜子脸,杏眼琼鼻,樱桃小嘴,面容微冷中带着些许憔悴,让人见之,我见犹怜,虽没有大家闺秀的大气雍容,却自有小家碧玉,婉约独到的气质,令男子见之,不知不觉,就会心生保护欲。
佩刀公子眼神贪婪地在新娘身上停留许久。那眼神,就像是在瞧一件上好的艺术品,专属于自己的艺术品。
接着,他的目光落在新郎身上,他笑容玩味儿,说道:“不觉得这是对你一位堂堂读书人,曾经取得秀才功名,好以文人身份自居的莫大羞辱吗?入赘,盖红盖头,帐前女尊男卑,恪守夫道,三从……哈哈哈……”
说着说着,他忽然大笑起来。
高犁,也就是入赘温府的上门女婿,他闻言,气的双手紧握,额头青筋暴起。
新娘温婉,亦是满脸寒霜。
温上清看到来人,霍然站起身,方才对堂内宾客流露的笑脸,刹那间全无,他呵斥道:“严俊,放肆,谁允许你进入我温府的,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严俊,也就是那位佩刀的公子,他望向从高堂位上站起身的温上清,笑容灿烂道:“温伯父,侄儿还想问你呢?婉儿大喜,为何没有通知与我?是不……”
说到这里,他声音骤然变冷,接着道:“是不是瞧不起我严家。”
温上清脸色铁青,言道:“通知你做甚,让你来温家闹事?”
“伯父这话就不对了,你若是通知与我,我好提前准备一份厚礼前来道贺,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乍然听闻,匆匆忙忙赶来,什么都没有准备。”严俊笑容淡淡,说出来的话,真像是实心实意而言。
但是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出来他话里的言不由衷,及话中的丝丝寒意。
“你……”温上清指着他,气的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候,新娘温婉,忽然冷喝一声。
“严俊,你到底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