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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圆莼菜汤。”
一直低头吃饭的钱书,忽开口说了句,其实不止海边诸城之民喜食鱼圆,城内酒楼亦有,只不过城内皆唤鱼圆,他最喜鱼圆莼菜汤与荷花鱼圆。
听妹妹与厨娘说可做粥,遂多嘴提了句。
昔日不知韭菜麦苗的娇娇女,嫁了人竟可调羹汤,看来成亲确有好处的。
“喝你的汤。”钱婳怼了句,当少爷当惯了,又拿她作丫鬟差遣么,有这些吃的都不错了,挑什么。
“婳姐,”钱妞适时开口,夸了句,又与厨娘道,“婆婆,近来家主与大娘子饮食可好,我新得了消食糖丸的制法,稍后写于你。”
厨娘略聊了两句,又回房取笔墨。
三人略喘了口气。
钱书长叹了声,“亏的今日你来了,勿需过午不食。”
钱婳说道:“你总算说句实言,二哥,可是二嫂近来折磨你了,否则你为何一见我就处处挑错?”
钱书反问道:“只今日么,约莫你家那人不曾来。”
钱婳以为钱书不愿承认,欲喊钱妞助力,听到这句才明白,原来人家这二少爷一直看不惯她,以前回娘家有肖易挡着,所以今天只喷她了。
“二哥,你说二嫂陪娘一起去听戏,那大嫂可知?”钱婳琢磨了会,又问。
“大哥他们一家一早出门,娘与你二嫂至你来前出门,如何与大嫂说,我瞧你倒像对自家人用计的,莫以为吃了些i做的饭菜,我就可由你信口胡说。”
呵,真有意思,她好好的肖家二少奶奶不当,难道有意来钱家听训么?
思及此,钱婳起身将所有的饭菜皆倒于汤中,厨娘吃不吃不知道,总之不许这二少爷吃了,她就算吃到撑都不会分他一勺的。
钱婳这种行为,引的钱书与钱妞皆看惊了。
“婳姐,你作甚?”
“饿他两顿看可教训我了,你爱吃不吃!”
说着又转身走出厨房,钱妞对钱书笑了笑,又追出去了。
两人行至南房,遥见一小丫鬟身影,待要近前揪着细问,却被又来回禀的丫鬟给挡着。
“不好了,姑娘。”
“何事?”钱妞已追了数步,听丫鬟嚷嚷又返回。
“小北姐姐说有要事需你回新宅,”小丫鬟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大门方向,“小北姐姐门外候着姑娘,她说不好了。”
钱婳钱妞彼此看了看,心内皆知所为何事。
将汤饭与了丫鬟,钱婳快步向外跑。
“胖鸭鸭,可是她……”
“姑娘,”北丫鬟看清随钱婳来的为钱妞,于是用三人能听见的语调说:“红姑娘要生了,稳婆说略有不顺,她喊着要见姑娘你。”
一瞬,钱婳感觉到手心冒汗,提裙登辇车。
赶往画晴苑途中,她一直于心内默念求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不要伤害那弱女人,保佑其顺利生产,她愿为此吃素一月的。
“婳姐,勿要过于忧心,”钱妞拍了拍钱婳的手,“很快就到了。”
“妞妞,她不会有事的。”对钱妞说,其实更是对她自己说的,她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生产遇到风险更胜现代,尤其她身边陪着的都是陌生人。
需要鼓励,需要安心,所以请北丫鬟来唤她。
及至新宅,钱婳有些犹豫的看向钱妞。
钱妞摇头。
“胖鸭鸭,你再回北市。”
“每一盏茶的功夫,我会派人去禀报,若错过时辰,你教肖易至白家请鹄少爷来。”
她不愿如此,可又不忍有情人可能心有所憾。
……
画晴苑,客房。
虽是客房却为府内光线最好的,此时关着房门,众人只能瞧见门外鲜艳开着的兰花,与听见门内稳婆那有节奏的喊声。
钱婳来回踱步数遍,又派钱妞向绿纱讨数名伶俐的丫鬟来。
挨个按时辰至北市,与肖易联络消息。
一盏茶的功夫,一丫鬟出了门。
又一盏茶的功夫,再派丫鬟。
及至之前的丫鬟回来,房内仍是稳婆的喊声,与渐弱的产妇声。
钱婳知不可随意入产房,遂走至窗户边听。
“可否容我问两句?”钱婳低声说了句。
“婳姐,我问了绿纱,这稳婆最为有名,你放心,红姑娘她不会有事的。”钱妞近前劝道。
“不可再等了,”钱婳又看向等着的数名丫鬟,“你们一起至北市,与小北说,按我之前说的行事。”
……
北市,三生缘礼行。
肖易不知钱婳又犯什么糊涂,之前应了红姑娘的事情,这一转脸就要反悔了么?
待见她一直派丫鬟来传话,心知可能有些不顺,不由的动摇了,当真要与白飞鹄说么,左右为难之际,又有数名丫鬟进门。
算了,若终究如此,岂是他们可挡的。
礼行至白府需过数条街,肖易为省时又坐了辇车。
途中,他琢磨着要如何开口。
尤其不知新宅那边的情况,却又不可多耽搁的。
白府,瞧见那威风凛凛的气派,肖易又觉可笑。
“劳烦通报一声,肖某有要事求见。”
看门的仆人认识肖易,转身至院中。
等了会,素日随白飞鹄的仆人来了。
“当真为会元郎,不知你今日来此,有甚指教?”
“请你家鹄少爷来说话。”
肖易懒的多话,“他若不来,日后若心生悔恨,只会拿你撒气的。”
说完,转身就走。
有时对这些人不需说甚客套话,他信这仆人会将话传至白飞鹄耳中,就算疑心他,亦不敢用自身的前途来开玩笑的,人皆如此。
“会元郎,请留步。”
“有劳。”
等候白飞鹄这会,肖易一转身又看到一脸汗的钱妞。
又有何事?
“二少爷,你可曾说了……”
“何事?”
“母女平安。”
“生了?”
“折腾许久。”
肖易不知道,那数名丫鬟一出新宅,客房那边就传来稳婆的喊声。
钱婳又欢喜又愁,派仆人出门去追,皆言追不上。
钱妞到底有些见识,与钱婳说至白府最妥。
“婳姐不放心,你到底说了么?”
“不曾。”
“那可回了。”
钱妞遂放了心,待要再问肖易为何不走,只见白家鹄少爷一脸笑的出来。
惊的她差点说声恭喜了。
白飞鹄见两人,打趣道:“不说只会元郎你一人么,怎的又来了旁的姑娘,不怕三姑娘见了吃醋?”
肖易缓缓回,“路过,顺道与鹄少爷你问声好的。”
白飞鹄看着肖易,“当真稀奇的紧,你这话可信否?”
肖易道:“爱信不信。”
白飞鹄见肖易要走,伸手拦着,“不进去喝些茶么?”
肖易与钱妞笑着说,“你瞧,鹄少爷当真了,我不过与旁人斗酒,再顺路来打趣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