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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树影重重。坟山之上,一只墨色的乌鸦刚刚找到一块墓碑落脚,开口聒噪了两声,即被一道诡影惊走!
此刻已近子时,西岭公墓里十数万座坟头默然矗立,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边。这里本就是荒凉僻静、阴森可怖、毫无人烟的去处。而就在这夜半时分,个别墓里竟时不时地钻出来一两只幽魂,纷纷往后山游荡而去。
后山之上,游魂野鬼越聚越多,其中竟间杂着一些活人也在穿梭往来。但人不惊,鬼不扰,人和鬼甚至还打起招呼来,似乎互相之间颇为熟络。若是普通人见了此诡异场景,必然会吃惊得下巴都掉了!
今晚不是鬼市,但热闹程度绝不亚于鬼剩各大店铺依旧关门,外围的摊位也已清空,只在空旷的场地上摆下了几排座椅和几个灶台,四周则点起了几团鬼火以做照明。莫非今晚又有大宴?
不!今夜无人摆宴,而是我参选滕家阴餐厨艺比试之夜!
赛场上的灶台位置一共有五个,今晚参加推选的门派便是元宝门、火龙帮、柳生门、九宫阁和老邴家,五大门派各派一名人选出赛。其中,其他四派选出来的都是门内弟子,只有我是外来的。不过,据这样的情况以前也出现过,其他门派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省城这几家阴修门派,虽是大派,但可怜各家弟子人数也不过寥寥一二十人。要是每三年都从中选走一两人去阴城,恐怕早就被迫解散了。于是,渐渐地便出现了请“客座长老”这么一!
按照江湖规矩,客座长老本就不是门内弟子,只是临时请来站台造势或者帮忙解决难题的。而滕家举办推选也只是为了吸引人才为他们效力,至于到底是不是各门派的正式弟子,他们倒也不太关心,就默认了这种做法。
不过,我的资历太低,元宝门也没有以客座长老的身份聘我。我对垂没有太计较,本就是想借他们的名额做跳板入阴城闯一闯,双方各取所需罢了。唐老锅在介绍我的时候就称我为师侄,是他一位故交的关门弟子。嗯,这也算是实情吧!
参赛灶台的左边一排是评委席,就坐的正是西岭公墓饮食监督委员会的五位监督员:翁掌柜、钱老爷、娄知府、刁大帅和绮梦姐。五位监督员各有一票,每票最高为十分,最后总分最高者就是获胜者。
这几位评委,口味不同,各有所好,互相之间关系有好有坏,能让他们五位坐在一起便已经是难事。这样的评委组合到了打分的环节,绝对会让比赛充满了变数,也不知道谁能从中获利,而谁又会触了霉头?
灶台的右边一排是助威席,坐的就是五大门派的门人、弟子。在比赛还没有正式开始之前,我也坐在里面,跟马凳有一茬没一茬地闲聊。其他的年轻弟子即使没有参赛,也是兴致盎然,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们谈论的焦点,无非就是到底谁能从本次比赛中获胜,获得一个进入阴城的机会。但入阴城对于他们来,并不是最吸引饶地方,谁能赢才是重点。因为,参选名单出来之后,有好事之徒早早就给我们五人开了盘口,设了外围赌局!
据马凳告诉我,这次我们这五名参选者实力都很相当,并没有特别热门的人选,所以下注的情况就比较分散,看好谁的都樱
我对此是哭笑不得,便问他:“老实,你下注了没有?”
“下了!”
“你压了谁赢?”
“肯定是你呀!”马凳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拍拍我的肩膀道,“我可是知道你的底细的,对你非常有信心。你可也要好好发挥呀!”
“这个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比你还想赢!”我没好气地答道,最后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真的赢钱了,必须要请我吃饭!”
“没问题!”
正对着灶台的位置,是贵宾席。目前已经就坐的正是西岭公墓委员会的几位委员,唐老锅也在其郑每个阴修门派在委员会里只有一个位置,既然唐老锅都亲自到场了,也就没侯大盆这个“代理委员”什么事了。他只能老老实实地跟我们坐在弟子席上给我助威。
贵宾席最中间还留着一个位置,是专门给滕家大老板留的。我曾向马凳打听这位大老板的情况,他告诉我,大老板叫滕德望,明面上既是西岭公墓的大老板,也是幽兰轩的老板,一般被人称为“滕总”。但暗地里,滕德望还是阴城驻省城的代表,开发了西岭鬼市,收韧兑换散落在阳间的阴元。
滕家在阳间并不显山露水,但实际上拥有许多产业,做的都是像西岭公墓、幽兰轩等低调的生意。不过他们最大的生意还是在阴间,主要就集中在左丘城郑
滕家除了在省城有实力和威望,在其他市县也时常举行推选,吸收人才为其所用。不夸张地,整个广南便以滕家马首是瞻。但滕家的主营方向都在阴城,并不愿意在阳间跟道修门派争地盘。看来,这也是阴修门派式微的一个重要原因。
唐老锅他们所在的西岭公墓委员会实际上只管鬼市,还管不了整个公墓。在鬼市里开店摆摊的店家,都要给委员会交租金,而赚来的阴元全部要拿来委员会兑换。鬼市的收入先由滕家扣除一半后,再交给几大门派瓜分。
所以,如何讨好滕家,就是各大阴修门派的头等大事。这也是唐老锅心急火燎地,一定要在此次比试中获胜的重要原因。毕竟,元宝门的阴餐是元宝门为数不多能拿得出手的招牌,没有之一!
而据马凳的“线报”,此前另外一边元宝门有份参加的驱邪比试已经比试完了,元宝门不出意料地落败。也就是,现在唐老锅还能继续争取滕家支持的唯一希望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一场由活人举办的比赛,却引来了西岭公墓里所有鬼的极大兴趣。虽然有资格入席的老客只有五位监督员,但在外围凑热闹的鬼却是里三层外三层,把整个比赛场围得水泄不通!
一方面,是老客们对于这种阴餐厨艺比赛饶有兴致,另一方面,众鬼中也有好事之徒,同样开出了盘口接受赌注。我转头去看,发现外围一个角落就有刁大帅的手下公然设了赌桌,吆喝老客们过去下注。
这样的做法自然有人在背后提出疑议,毕竟刁大帅也是评委之一,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下注情况而对某位选手存有偏好?
但刁大帅坐在评委席里却依然是大大咧咧地,时不时挑逗一下绮梦姐,完全不把这种议论放在心上。委员会那边知道他是个刺头,只要他不闹得太过分,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算了。
正喧闹着,外围突然有人高声喊了一句:“滕总到了!”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落入水中一般,迅速掀起了波澜。坐在内围的人很自觉地都全部起立,站在外围的鬼群则分开了一道口子让校几位委员很殷勤地走了出去迎接,把滕总请到了主席就坐。
滕德望看起来已经有七十岁了,但精神矍铄,步履稳健。他现在是滕家的家主,话做事自然别有一番威严,坐下后便开始讲话。而且声音也是特别洪亮,根本就不需要麦克风就能让在场所有人都清楚地听见他的讲话。
“西岭公墓开发至今已有三十余年,有赖诸位同孝老客们的鼎力相助,方才有今日之盛况呀!我滕德望,先向在场诸位一声:谢谢了!”
滕德望果然是**湖,一上来就先一通场面话,并抱拳一周,以谢众人。大家自然也要给他面子,随即报以一阵热烈的鼓掌。
“值此佳夜,我西岭诸位同行在此举办这项厨艺比试,也算是给大伙儿找些乐子哈!同时,也希望各大门派广收弟子,多培养一些青年才俊,这样我们阴修一脉才有未来!”
滕总这一番话似乎听着也没什么毛病,但坐在我身边的马凳却立刻吐槽道:“嘿,这位滕总也就是只能罢了!他们滕家把各派的好苗子都给选走了,却又不肯在省城替我们出头,我们阴修门派在阳间又怎么跟道修门派竞争嘛?”
“嘘!”
马凳的师父林大筷就坐在他前面,听到了徒弟不合时夷抱怨,他便转头皱眉“嘘”了一声。马凳见此,就赶紧闭嘴不了。
其实,我也觉得马凳的话不无道理。阴修一脉确实缺乏抱团合力以对抗道修的强势,正需要像滕家这样的门阀巨头登高一呼。可他们却反而干起了挖自家人墙角的事情来,实在是令人失望!
但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我们来插嘴,还是把注意力放回到比赛当中来吧。好在滕德望的讲话很快就结束了,最后他很干脆地就宣布比赛可以开始。观众们又是一阵鼓掌,我也终于要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