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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门隔了彼此,而且这一隔很可能就是永远了。沈星辰有些感伤,大概酒足饭饱,绵重的睡意却袭来了。双眸涣散,眼皮沉重,沈星辰心中叫嚣一个声音,不能睡,不能睡,可眸光没有意识的看向没有闭合的窗户。
夜幕低垂,尚有天光,那一片绿油油的茂盛树木此刻却宛若星空下肆意舞蹈的鬼影。心有又一道声音响起,那声音空灵飘渺,像是万丈深渊低下传来的,从轻到重,由缓到慢,一声复一声,一声高过一声,直至将与他悖论那道声音完全淹没,经久不息。
睡去吧,睡吧吧,就睡一会儿也好,沈星辰陷入沉眠的前一秒原本就是这么想的,但是沉浸梦境之后意识却被强行剥夺了。
天空被浓墨染透了,可是她的双眼却能透过黑暗视物,世界空无一物,只有黑漆漆的独行路,路的尽头有微弱的光,她脚步匆匆,朝着光源追赶,她走一步,光亮也走一步,她走十步,光源也走十步,关系很玄妙,她们之间始终保持平等的距离,能看见却不能触碰亦无法追赶。不行,一定是我不够努力,沈星辰卯足力气向前奔去,突然手腕一痛,被蛇咬了一般,有声音穿透夜空从脑门上方传来。
“醒醒,醒醒。”
沈星辰果然醒来了,看清秋叶那张模糊的脸的时候,双眼迷雾被轻风逐渐散尽。
我怎么了?沈星辰想要抬手揉揉昏沉的脑袋,双臂沉重,身体湿漉漉的像是被在水里一整夜的棉絮,手指轻轻点动。
“星辰,你怎么了,莫不是病了。”额头探了一只手掌,见沈星辰体温无意,愤然碎碎念:“开窗睡一夜肯定是要病的。”
睡一夜,睡一夜……沈星辰瞳仁转向窗台,恨不得伸手敲自己的脑壳,事实上,她的确也这么做了,只是依旧没成功而已。手指头落在额头上的感觉就跟一点雨滴落在湖泊上的感觉是一样的。身体软绵无力,多么熟悉的感觉啊,就像上一次被罗裕才算计那样……
她中毒了……
秋叶给沈星辰梳洗,然后开始细细妆扮,沈星辰虽然不愿意,但是去却么用反抗之力,她面色黑云笼罩似的阴沉,像是秋叶手中一只随意摆动的木偶,任她拨动。
妆扮完毕,又将她搀扶坐在床边上,大红盖头遮住了视线。
身边之人,果然是身边之人,沈星辰想不通的是这个身边之人这么做的原因。如若她将来的夫婿也是个三妻四妾的风流人物,她想到时候就是半个眼神也不会留给他的。自古文者多孤傲,傅巧萤为了沈星辰一个丫头会将自己的尊严践踏在自己脚下吗?
“秋叶,二少奶奶在哪里,我有事要见见她。”
趁着秋叶还没有离去的离开房间灯时候沈星辰问了。很奇怪,沈星辰这会儿的内心居然比昨日平静多了。大概,她下意识里面早就料到会有今天这一场景。
“二少奶奶今天身子不舒服,估计是来不了。”明明是个众所期盼的好日子,秋叶觉得今天的沈星辰和傅巧萤都有些陌生,陌生得让人措手不及,她有些害怕,但还是依照傅巧萤的吩咐答话。
是不愿吧,竟然已经提前连说词都准备好了,看来这件事情早就有所图谋了,只不过是什么时候呢?根据症状发作时间,恰是昨天晚膳过后不久。
沈星辰退而求其次:“那就算了,珠帘呢,让珠帘过来一趟吧。”
秋叶顿了一下,眼神中全是疑惑的表情,最后还是答应了。珠帘单纯,单纯到不分青红皂白,这是好事也是坏事!被她归属为值得信任的人的时候,利弊立马现行。傅巧萤向来温柔体贴形象,估计早被她归属成这一类人。不担心她真心所害,但是却也保不了好心做坏事,毕竟她跟秋叶冬雪在云安娶她这件事情是一致认为的。
沈星辰心中早就做好了建设,珠帘可能也不会出现,但是结果出乎意料,片刻之后,秋叶已经领着完好无缺的珠帘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件事情不寻常,在这件事情中珠帘究竟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沈星辰现在心中也摸不清楚,只能旁敲侧击了。
沈星辰坐在床上,透过火红的盖头看见两双脚。
“秋叶你先出去,我想跟珠帘说会话。”一双脚原地挪动几下,最后大树盘根似的长在沈星辰的面前,不动,还是不敢动,沈星辰也不好说。
秋叶毫无疑问就是傅巧萤阵营的人,沈星辰将红盖头取下,勾勾唇角,扯出一个微小的弧度,语气也有些冷硬:“外面看守的人那么多,你们放心,我现在逃不掉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良缘’沈星辰在话本上实在是瞧得多了,傅巧萤倒是别开生面。那都也并非什么要人命的毒药,不过全身软绵,能独立行走,只不过若是过分用力,只会头昏眼花让这种无力感更加一层。
刚才秋叶走后不久,她就听见门外窸窸窣窣脚步声,走过一看这才看见门前,窗下,反正只要是能容人逃离的任何出入的缺口,都站了一个到两个侍女。
傅巧萤为了这场姻缘戏,可真是费尽心思又过分的小心翼翼了些,现在若是谁再说傅巧萤是为了沈星辰着想,她都忍不住想要堵住那人的嘴了。
这嘲讽的话,只要是个脑子清明一点的都能感受得到。秋叶面色一变,脸上青白交错。虽然不知道沈星辰做了什么事情,让傅巧萤忌讳如此,又是下药又是监视,昔日情深姐妹的两个人已经完全不复存在了。她依言退下除了房间,但是守在院落没有出去。
秋叶离开后,沈星辰脸上的寒峻稍微退了几分,她拍身边空处,示意珠帘坐下,珠帘眼看着房门被紧紧关上之后才回头,一改刚才的镇定神色,她脚步匆匆凑到沈星辰身前,面上焦灼,目光殷切的问:“你房间有酒吗?”
沈星辰:“……”半晌才说到:“没有,你要酒……”干嘛。
“酒能解你身上的毒。”
珠帘目光警惕张望门外的动静,一边压低的声音。
沈星辰后知后觉的发现,珠帘会说话了,还是珠帘知道她中毒的事情,这两件事情都足够让她惊诧得发起呆来。沈星辰尚且还沉沦在巨愕之中,那边珠帘已经滔滔不绝的解说其中的缘由来。
口齿尚不清晰,但是珠帘生怕别人发现,直接捡了重点说明。比如,沈星辰如何中毒了,如何能解毒?
沈星辰目光清冷,无意般挑起垂落在胸口出的一缕秀发绕着现场白皙的手指转圈圈。
“星辰,二少奶奶不是对你最好的吗?她为什么突然要设计你,不行,你现在的离开。”珠帘面上苍白,双瞳中挤满了慌乱,反观沈星辰她倒是镇定从容,这两人的姿态,瞧着那个被算计的人是珠帘。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若是不相信,我去给你找酒替你解了毒。”
珠帘以为沈星辰不信她,就差举天起誓以证明她话中的真实性了。
“不,我信你。”
毒药的源头不是昨天的晚膳,而是昨天早上的胭脂。若不是珠帘无意间听了傅巧萤和冬雪的话,谁又能想的到呢。至于解毒的方法大概也是真实有效的,毕竟,一个人将一件事情算计得再周密,终究也抵不上老天爷的安排啊,人算不如天算,这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这样。
毒自然也是要解的,她自己也是要走的,但是珠帘怎么办?沈星辰现在已经无法将希望寄托在傅巧萤的身上了。
“珠帘,你愿意跟我一起离开吗?”
“离开?”珠帘面色更白了,显然是被沈星辰这个问题给吓到了,她舌头发颤问到:“我们,能去哪?”
沈星辰双眼弯弯,语气欢快:“世界这么大,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等我将红枫山庄的事情调查清楚之后,没有顾虑之后。
珠帘目露憧憬,可是旋即猛然摇头,将脑海中一帧又一汁面摒弃:“不,我从小就生活在云家,我不想离开。星辰你想离开我会帮你,你等我,等着我……”
珠帘故作镇定的出了门,连同秋叶窃窃私语几句便离开在沈星辰的视线。她们说了什么?珠帘救她,她是去弄酒去了吗?从秋叶提防的举动来看,傅巧萤不仅不信任自己,就连珠帘也不一样,重重监视之下,她又傻姑娘哪里去弄酒,搞不好毒还没解倒是让傅巧萤瞧出端倪,珠帘因此受罚?沈星辰直呼珠帘莽撞,脑子蚕茧似的乱糟糟,还没理清思绪,珠帘却已经去而复返,臂弯上还挎了一个精美的饭匣。
不知道她与秋叶说了什么,还是秋叶心中愧疚,珠帘一人进门顺便关了门。饭匣打开并不是酒,而是一碟绿豆糕,带着酒味的绿豆糕。
珠帘自然是不能明目张胆的拿酒的,但是绿豆糕泡酒,滋味如何先不说,真的不会相克而引着中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