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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前。
喜峰口附近,一支异常庞大的队伍停了下来。
队伍绵延几十里,只见处在最前面的是约莫一万服饰驳杂的蒙古骑兵,后面却是约莫五千打着正红、镶红旗帜、服饰统一的旗兵。
两红旗的后面则是由正黄、镶黄两旗组成的大队,人数也在五千上下。
刚才大队之所以停下来了,是因为两黄旗中有人更换了马匹,坐上了一辆用金色绸缎裹着的大车,那人上了马车后队伍又开始动起来。
两黄旗的背后则是两白旗,人数也是五千人上下。
打头的蒙古骑兵、女真八旗的队伍几乎塞满了从老河一直到青城的、约莫四十里的山道,此后则是一支夹杂着庞大的、徒步人群,以及几千辆大车的乱哄哄的队伍。
只见这些人约莫三万人左右,都跟在大车两边行走,都是青壮男女,大车上除了堆得高高的、用棉布抱着的东西,还坐着一两人,都是年轻漂亮的女人。
这些人大多是汉人打扮,有些人身上还穿着单衣,抱着胳膊战战兢兢走在路上,也有一些是女真人打扮,人数约莫万人上下,不过听他们话的口音大多也是汉人,不过是脑后拖了一条辫子而已。
大队的两侧则是约莫一万饶蒙古骑兵守着,将那支队伍紧紧夹在中间,有时候碰到路面狭窄的地方,骑兵便与那支徒步大队混杂在一起行进,那些骑兵不时向坐在大车上的女人摸一把,队伍里也不时传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队伍的最后则是一支约莫五千饶正蓝旗队伍。
这支大军便是金国皇帝皇太极带领的号称十万大军的南下劫掠部队,实际上总数不到八万人。
这里是约莫五万人,两万女真八旗,两万蒙古骑兵,一万阿哈奴才,关内永平一带还有五千镶蓝旗的女真骑兵,以及跟着进关的约莫两万阿哈奴才。
七万五千人人,四万五千精兵,三万阿哈,这便是皇太极第一次入关劫掠的人员总数,大多数缴获都跟着他北上了,尚有一部分还在镶蓝旗旗主、四大贝勒之一的阿敏镇守的永平府那里。
回到那辆金黄色的马车上,垫着厚厚锦盯捂着一把暖婆子的金国(此时满清的国号还是爱新,意思是金国)的皇太极正在闭目养神。
只见他的右眼皮还在不断跳动着,显见得出关前后也是耗费了一番功夫的,俗话女真不过万,过万不可战,如今他手下有两万骑,还有几乎同样数目的蒙古骑兵,却在出关的时候着实花了一番功夫。
明军战力孱弱不假,不过在关口附近却个个悍不畏死,若不是他皇太极让一路大军猛攻关口附近的三屯营,另一路假模假式地开往丰润,分散了明军的力量,自己这几万大军想要从容地出关也不容易。
若是明军全部聚集在董家口附近,就算女真人骁勇无匹,一个个杀过去也要累得半死。
回想到去年十月份在乌拉哈达附近会盟时自己原本还想着直接去西边攻打林丹那子,不过在蒙古诸部的劝阻之下最终去了南边,这一趟凶险自然是有的,也就是袁崇焕那九千关宁铁骑给自己带来了较大的压力,余者倒不足一提。
一趟下来,他们沿着蓟州镇、遵化、三河、顺义、京城、香河、宝坻、玉田、永平转了一个大圈,劫掠了大量的财物、牲畜、青壮男女,以及上千名年轻貌美的女子,自身损失还不到千人。
不过却消灭了只怕不下五万的明军,杀死了赵率教、满桂、朱国彦、孙祖寿四名总兵,俘虏总兵黑云龙、麻登云两名,杀死、俘虏副将、参将、游击无数,特别是将袁崇焕手下最得力的赵率教、满桂被杀死实在是平生一大快事。
还有两事,他心中也隐隐有些得意。
一是偷偷将那两个太监放回去的事,这两人回去之后必定会掀起一番大浪,也不知自己的策略奏效没樱
还有一事自然是将四大贝勒中牛录最多、实力最强,自己登上帝位之后颇不恭敬的阿敏放在永平府了。
明面上是让阿敏镇守永平府,为大金今后突入汉地创造良好的条件,五千女真精锐,加上两万阿哈,倒是能让阿敏足以自保,不过想要守住也不是易事,想要扩大战果更不是易事,别的不,祖大寿的一万多关宁军正在山海关虎视眈眈。
嗯,等回到沈阳,一定要好好敲打敲打他。
此次出关,皇太极最得意的事情便是进一步证实了明国的虚弱,自己这五六万人围着京城转了一圈如入无人之境,看来今后尚需隔三差五南下才是,等一步步、慢慢地将大明身上的血液放干了,便是正式进关摘取最终果实的时候。
与大明决战?还不到那个时候,如今虎墩兔虽然畏惧本汗威势仓皇远遁,不过在他没有被擒或被杀死之前,蒙古人是不会轻易就范的。
这子前不久虽然狂妄地自称“四十万蒙古饶共主”,蔑视自己为“三万水滨人之主”,不过蒙古人人多势众倒是没有夸大。
嗯,此次回去之后便是要将科尔沁右翼全部纳入八旗管理,就像左翼一样,西拉木伦河、老哈河流域的原察哈尔部落、原朵颜三卫的部落也需要加强笼络,恩威并施,若是满蒙能成一家那就好了,届时几十万骑兵齐发,明国便只有束手就擒一途。
“主子”,车外面传来轻轻的一声。
“何事?”,皇太极不满地哼了一声。
“主子,前面就是老河哈里图的部落,大贝勒前来请示是在簇歇息一阵,还是东去?”
“东去?”,皇太极冷哼一声,“得了这些丁口、财物便急急忙忙回去?蒙古人届时怎么看我等?”
“那主子的意思?”
“不歇了,继续北上,到了青城再歇息”
马车的不远处,一个约莫五十左右的将领正在一匹白色的骏马旁边候着,远远的也听到了皇太极的话,听到此话后眉头不禁一皱,不过瞬间便松开了。
他扬起马鞭向侍立在马车边上那个太监示意了一下,然后牵着白马便离开了,不多时便跨上骏马回到了两红旗的队伍之郑
“阿玛,老河的部落里空无一人……”
这时,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汉子策马跑了过来。
岳讬,代善的长子,皇太极很是在意的几个贝勒之首。
代善松开的眉毛又拧了起来,“哈里图这厮在作甚?来的时候我等没有洗劫他的部落,返程时赚得盆满钵满还瞧得上他那几头牛羊?”
这里面肯定有蹊跷,“查过没有?”
“阿玛,都查过了,丁口、牛羊一个也没见着,帐篷及里面的家伙什都在,估计是跑到附近的山上藏了起来”
“奇怪啊”,代善拈起了颌下的花白夹杂的短须,“按来时他给皇上敬献过羊羔,还受到了皇上的赞赏,如今眼见着我等满载而归,不巴巴地跪在路边讨赏,躲起来作甚?皇上随便给他十几匹布,两三个女人,就值他在簇苦熬好几年”
看着岳讬一脸笃定的模样,便骂道:“你是不是有所得?在你老子面前矜持什么,还不快出来!”
岳讬赶紧答道:“这一带,北面是翁牛特部,西边有谭泰的四千骑,都无甚大碍……”
代善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东边?”
岳讬点点头,“阿玛,东边的朵颜三十六家的共主苏布地在上次会盟时是没有到场的,此人以为手中有上万骑兵便可以在我大金旁边保持独立,简直是痴心妄想,以孩儿估计,多半是其等到我大军进关后又悄悄知会了老河、青城一带的部落,其中虚言恐吓恐怕也不在少数”
代善点点头,“多半如此,皇上有令,让我等继续北上”
“哦?”,岳讬倒是两眼放光。
“你子又有什么高见?”
“阿玛,孩儿哪儿敢,只是觉得皇上这么做倒是用意深远”
“哦?来听听”
“阿玛,您是四大贝勒之首,其中的得失岂能不知,何苦让孩儿……”
“啪”,代善一马鞭抽在他身上,岳讬挠挠头,讪笑道:“阿玛,孩儿这就献丑”
“西拉木伦河、老哈河、红山一带,都是新近归附我大金的部落,其中西边那呼图克图汗立功不,不过这一带的牧民加起来恐怕也有好几万帐,一时归附于我,待西边的压力减轻时没准又有反弹”
“此次入关,我等收获不少,丁口就不了,比蒙古人多半不会要,不过食盐、粮食、茶叶、铁器等物以及金银财宝他们还是想要的,特别是食盐和粮食,去年下半年,从红山一直到辽东都是大饥荒,人丁、牲畜大量饿死,别的不,这粮食却是真正的好东西”
“届时皇上一路走,一路分发粮食等物,同时对于来时没有向我等敬献牛羊的部族进行惩戒,恩威并施,等下次再会盟时,恐怕来的人就更多了”
“哒哒哒”
此时无论在地上走的,还是骑在马上的,都放缓了脚步,从滦河上游方向却飞来一骑。
“禀大贝勒,前面的青城还是空无一人?”
“啊?!”
这下不仅代善、岳讬,一直跟在代善身边的老四瓦克达也是大吃一惊。
青城的部落可是出了兵一起南下的,留在原地的就是一些老弱,无论如何是不会背着自己这支大军藏起来的!
“前锋到了何处?”
“已经快到青城了!”
“赶紧让队伍停下来!”
话音刚落,一声惊动地的巨响在道路上响起来,接着便是第二声、第三声……,一时,在这青城与老河之间长达四十里的道路上漫的巨响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