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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出宫秋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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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中祥符九年九月中,秋高气爽,风景宜人,入秋后一直大旱,前两日才下了一阵秋雨,河道中秋水正旺,阵阵凉爽的秋风吹来,汴河里回荡着清越的水声。

横跨汴河的州桥上,一辆双辕的黑漆马车缓缓而行,前后跟着八名家仆打扮的粗壮汉子,马车窗上的帷幕掀开,几个孩童正瞅着外面,叽叽喳喳在争执着什么。

这几人正是赵受益、杨文广、刘从德、蔡伯俙这四个同窗,他们趁着今日直讲、赞读、翊善都有朝议,偷偷溜出宫来玩耍。

“蔡伯俙,乳臭未干,你知道何处好吃,何处好玩?”大块头的杨文广吼道。

“你这粗鲁无礼之辈,不理你了。”的蔡伯俙很不高心嘟起了嘴巴。

“刘从德,听东京城里好吃的地方多了,你去哪里吃。”赵受益问道。

“郡王,我看不如去樊楼,听那是东京城最大的酒楼。”刘从德想了半道。

“不能去,那是官府的酒楼,不定就会碰上朝官,告到大娘娘那里麻烦就大了。”赵受益黑着脸立刻否决了。

“殿下,我看不如去孙羊正店,那里有几道炒菜做的挺好,我随父亲去吃过。”杨文广介绍道。

“好,我等就去孙羊正店,刘从德你告诉下车夫,一会到陵里记着,不许喊我郡王。”赵受益一锤定音。

马车缓缓来到通津门口,侍卫十将蒋五赶紧上前搀着赵受益下车,又转身把蔡伯俙抱了下来,本来三人不想带着这个三岁的孩,这子死乞活赖着跟来的。

杨文广和刘从德随后跳下车来。赵受益抬眼看去,嚯,好气派的三层酒楼,门前设有彩欢门,西侧用长杆挂有旗帜,上面用红色丝绸绣着四个大字“孙羊正店”,这正是东京十二户“正店”之一的孙羊正店。

杨文广熟门熟路的带着三人往店里走去,厮忙迎上前来,媚笑着问蒋五道:“客官几位。“

他把蒋五当作是四个孩童的长辈了。

杨文广大模大样的道:“六位,去二楼雅座。”

厮忙转身对着杨文广笑道:“这位衙内,恕的眼拙,你六位请随的前来。”

他还不知真正做主的人窝在旁边一声不吭。

蒋五无奈的看着人腿短的蔡伯俙,只好把他抱起和另外一名侍卫跟着走进店里。

此时正值申时初(九点),酒楼一层是散客席,无数身着穿皂袍者坐在散座上用着早餐饭食,人声鼎罚

随着厮上了二楼,又被领进一间被花草和三尺屏风团团围住的阁子中,阁子内的装潢素雅清净,柱子和屏风上都画着牡丹的花纹,京城中的酒楼,阁子庭院多以花为名,也有的取自诗词典故。

在北宋盛世文采熏陶之下,整个东京城的酒楼都是风流素雅的格调。

六人就坐后,茶博士送上茶水,厮问道:“请问客官吃些什么?”

赵受益回道:“二,你这有什么好吃的菜食,尽管报上来。”

厮眼见这几个孩童衣着不凡,知道必是大户人家的衙内,忙张开大口,用花调调唱着菜名:“客官且上座,真真听好了,本店有啊...有那鸡脆丝、笋鸡鹅、鹅粉签、姜葱蟹、清汁鳗鳔、石首鳝生、银鱼炒鳝、酒法白虾、蜜炙鸽子、清窜鹿肉、红烧羊肉、葱泼兔、假野狐、金丝肚羹......”。

饶是赵受益这郡王吃了那么多御厨,也听这唱菜听得晕头转向,只得用求救的眼光望着杨文广。

杨文广会意,吆喝了一声:“二,别唱了,来四个主菜笋鸡鹅、姜葱蟹、清汁鳗鳔、酒法白虾,配四个素菜、两个冷碟,再来一大碗银丝面,六张煎饼。”

杨文广知道赵受益素来喜吃虾蟹,便点了一虾一蟹。

酒博士看着层完了,赶紧上前问道:“几位客官可要饮酒,本店有自酿美酒......”

还未完便被蒋五打断道:“酒水便不要,来些果儿饮露即可。”

都监周怀政吩咐他来保护郡王,那饮酒是万万不可的。

酒博士讪讪的道:“好嘞,客官等着,马上上菜。”

蔡伯俙问道:“杨兄台,这里的菜可是好吃。”

杨文广道:“不好吃我带赵衙内来作甚,一会菜上桌你一吃便知。”

菜上的很快,一样样端了上来,还别,这孙羊正店的饭菜和皇宫御厨不是一种品位,而别有一番风格,赵受益左手端着饮露,右手夹着虾子啃了起来。

蔡伯俙人虽,却是个马屁精,忙对着赵受益拱手道:“益哥,在下给你来剥虾。”

赵受益素来不喜别人贴身侍候,白了他一眼道:“伯俙,你还是自己吃吧,别让蒋护卫呆会还要喂你。”

蔡伯俙碰了个钉子,讪讪的拿起筷子大吃了起来,杨文广和刘从德偷偷的窃笑不已。

忽然听到旁边的阁子里有个声音响起:“好,真乃:兄友弟恭,秉承仁爱家风。”

几人抬头一看,却是两个年约二十许的长衫文士,一个面容儒雅,风流倜傥,另一个留短髯,面色红润,年纪稍。

正是那年长儒雅文士看到赵受益和蔡伯俙互相谦让,想起自己的弟早夭,故突发感慨。

蔡伯俙素有急智,忙接道:“师严徒高,弘扬孔孟学道。”罢得意的向着年长文士扬了扬眉。

年长文士大赞一声:“妙,实在是妙,衙内虽是年少,却堪称文采风流,却不知是哪家才俊。”

蔡伯俙刚欲张嘴,赵受益在桌子底下踩了一脚蔡伯俙,抱拳向年长文士道:“这位先生,我等就是东京城里的普通商贾之子,区区名不足挂齿,请先生海涵。”

两名文士见这群孩童彬彬有礼,料到必是官宦子弟,不过这些孩童不肯自承家门,他们也不好勉强,打个哈哈便各吃各的。

半个时辰后,四个顽童摸着涨涨的肚皮,大呼叫的喊着会账,便下了楼。

待他们一走,年长文士问道:“君玉,这其中一个哥,在下颇觉熟悉,似乎曾在某处见过。”

名唤君玉的文士哂笑道:“同叔,不必纠结了,不过一群顽童而已。”

年长文士失笑道:“是极是极,在下失态了,且吃酒。”

却蒋五会完账领着四人上车,问道:“郡王殿下,还去哪里玩耍。”

赵受益道:“且沿着汴河往城外走走,看看风景就回宫了。”

马车一路前行,今年秋日里大旱,秋收减产,又闹了蝗灾,汴河两岸的田野里,只有稀稀疏疏的几缕麦穗。

几个不谙世事的童在田埂上玩耍嬉笑,他们的父辈却是满脸愁苦,正低头弯腰收割为数不多的粮食。

赵受益不由感慨道:“农人真是辛苦,劳作一年方得饭食,今年又是旱灾,又是蝗灾,定然少收许多粮食。”

车上几人眼望着青黄不接的田地,听到赵受益的感慨,尽皆低头不语。

马车径直驶向汴河河畔,河边秋风萧瑟,芦花摇曳,沿河的垂柳渐生黄叶,随着秋风阵阵飘落。

蒋五选了一处开阔干爽之地停下马车,赵受益跳下车来,走到河畔,看着汴河里的滔滔水波,岸边随着秋风荡漾的芦苇,封闭在皇宫的心胸不由开阔起来。

放眼远望,河面上漕船船南来北往,白帆点点,他招呼左近的蒋五道:“蒋护卫。”

蒋五忙上前抱拳行礼应道:“末将在,郡王殿下有何吩咐。”

赵受益笑道:“我哪有什么吩咐,只是想问问蒋护卫,听此处江河最终流向大海,大海无边无际,到底是个什么样儿,你看过大海么。”

蒋五回道:“启禀郡王殿下,大海末将未曾见过,宿宫禁卫有去过海边的,听那大海波涛汹涌,有比适才酒楼还大的鱼。”

蔡伯俙插嘴道:“殿下,属下家在福建路,听过那般大鱼,还能喷起丈许高的水柱。”

一句话的赵受益不禁悠然神往,他实在想象不出来那么大又会喷水的鱼是个什么样子。

赵受益正恍惚间,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孩童嬉闹的声音,他扭头望去,只见远处有停了两辆马车,大宋缺马,东京城里大都是牛车和驴车,能在东京城里能用上马车,显然也是富贵人家。

这家人在地面上铺着毡毯做垫,上面放了些果品蜜饯,两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女童正在嬉闹,一个大点的男童正嘻嘻哈哈起哄,旁边坐着一个身穿丝绵锦袍的中年男子正品尝着蜜饯,含笑看着孩童们打闹。

那三个孩子你追我赶,不知不觉走近了赵受益一行的身边。

旁边的侍卫们哪可能让这三个毛孩子接近赵受益,蒋五手一挥,上去两个侍卫伸出双臂拦住了三个孩子。两个女孩停了下来,仰望着侍卫不解其意。

那男孩却鼻孔朝,伸手斥道:“哪里来的毛贼,没听过好狗不挡道么?”

赵受益脾气顿时发作,他从未责骂过自己的侍卫,哪见过如此不讲理的孩童,正要冲上前发火。

却见杨文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对着那男孩挥了挥拳头道:“哪里跑出的野孩子,心爷的拳头。”

几个侍卫也不吭声,知道杨文广吃不了亏,站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两人争斗。

那男孩不知道是不是在家里横蛮贯了,听到杨文广威胁他顿时怒火上冲,对着杨文广拳打脚踢。

杨文广将门子弟,拳脚撩,如何会让他得逞,当即一拉一带,那男孩便是一个难看的狗吃屎摔倒在地,跌的鼻青脸肿。

两个女孩吓坏了,哭着喊道:“爹爹,哥哥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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