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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惜颜虽然未曾告诉几人宫中的祥贵君是怎么安排的,但几人心中都明白,她肯定考虑过祥贵君今后的处境,也为他做了打算,他们两人,私下里必定通过信,祥贵君必定知道她今后的安排。
祥贵君和凤后关系甚密,墨子卿乃凤后之子,今日,祥贵君尚且不曾前来送行,墨子卿却来了,几人心里下意识地都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心中警醒着,陌如星上前道:“你皇姐方才已经走了,你从宫里来,难道不知道她什么时辰出发?”
被这么一问,心里本就有诡的墨子卿自是有些心虚,可他掩饰得极好,神色黯然地说:“我以为,三皇姐虽然下了旨让她领兵出征,但怎么也不会让她马上走,最起码,道别的时间是会留给我们的,却不想,三皇姐的旨意这么急,她竟然已经走了。”
墨惜颜的各种嘱咐和叮咛陌如星牢牢地记在心里,他一点也不敢忘记她嘱咐他们一定要抓紧时间,不能让宫中的墨燃玉寻了机会将他们一行人拦下,是以,尽管身前的人是与墨惜颜关系比较亲近的墨子卿,他也不想和他多浪费时间,怕误了一行人离开的时辰。
“是啊,她走了。”他神色落寞地说,“你若是早来一步,兴许能和她说上话。”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你如果真想和她道别,她才刚走没多久,你加紧一些,兴许能在南门那里和她见上一面,说些道别的话。”
“啊?”墨子卿怔了怔,“不了不了,她既然都已经走了,我若追着去,别人必定会笑话的。况且……”
墨子卿脸色忽然一黯,跃上几许沉郁之色。“我不喜欢离别的场景,总感觉,有些话……不说出来,心中难受,说出来,心中却只会更难受。既然见了面要面对内心的煎熬,那还不如不见的好。”
这些话他是发自内心,表情也是心中真实情绪的写照,陌如星睇着他脸上的淡淡忧伤,心中微微一动,不自觉放软了语气。“最是惆怅离别时,到了分别的时刻,有些话,确实明明想说,但到最后,往往又会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想着自己还有些嘱咐墨惜颜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腹中胎儿的话未曾来得及细说,陌如星心中不免有些惆怅。在皇室众多成员中,墨子卿与墨惜颜关系最为要好,所以,墨子卿的那种心情,他懂。
秋海棠与墨子卿没什么话可说,此时心中又惦念着离开的事,便开口打算先回西厢。“驸马,我和景墨先进去了,你后面来,我们在西厢等你。”
墨惜颜虽然“晋升”为王爷有一段时间了,陌如星也跟着“荣升”为王夫,可这几人,在称呼上并没什么太大的改变。
秋海棠一直习惯性地称陌如星为驸马,陌如星未曾让他改口,他便一直沿用了这称呼。此时,尽管墨子卿在,他还是用了“驸马”,而他的话语里,也含了暗示陌如星别聊太久的意思。
陌如星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嗯,你们先进去,我等会儿便来。”
“好。”应和着拉了拉身旁的景墨,扫了旁边的墨子卿一眼,秋海棠转身与景墨并肩离开了。
墨子卿并没有忽略秋海棠临走时那别具怀疑的眼神,他知道,这几个人,貌似都有些怀疑他的出现和来意,他唯一不懂的是,为什么突然之间,他们都开始防备他了,毕竟,在这之前,他并未做过任何事。
“姐夫,你们……关系好像比从前好了?你和秋侍君他们。”想着几人方才的话,墨子卿试探地问。
“呵!”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陌如星不由失笑。“你该知道,我们是一家人。”
一句一家人,饱含太多无法言喻的情愫。寻常人家,夫侍之间多勾心斗角算计阴谋,但这个家,因为某个特殊的人的缘故,与别的家大为不同。
想着这背后的缘由,再想着自己此行的目的,墨子卿双眸微闪,心中不禁有些犹豫。
然,那犹豫只是短暂的一瞬,想着某人向他做出的保证和承诺,想着未来等着他的幸福,他那份因为心底的良知而窜起的犹豫,最终化作九重宫阙里的一丝雾霭,消散无痕。
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他慨叹道:“是啊,一家人,这世间,像皇姐这样的女子,真的不多,你们很幸福也很幸运。”
幸福?好好的一家子,小小的温馨,却有那人的千般阻挠万般算计,谈何幸福?
陌如星心中有些愤然,但转念一想,他旋即又不得不承认,他们一家,确实很幸福,因为他们之间有真情在,而且正如墨惜颜所言,眼下的分离不过是暂时的,早晚有一天,他们会重聚。
“能遇上你皇姐,确实是我们的幸运。”陌如星由衷道,想着那件秘密的事,他温和一笑,“既然你不去为你皇姐饯行,宫中太上凤后和贵君都在等着你的汇报,我就不留你了,我先进去了。”
见他转身欲走,墨子卿急急开口,“姐夫!”
他闻声停了下来,回身亲和地问:“你还有事?”
“我父后和贵君……”墨子卿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眉间还隐隐可见零星为难和不安之色,陌如星瞧见他这般模样,不禁心中一紧。
“太上凤后和贵君可是出了什么事?”
“不是。”墨子卿摇头,但脸上的郁郁之色比刚才更浓,声音低低地道,“他们两个都病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陌如星闻言心中一惊,“你说什么?他们病了?”公主怎么什么都没跟他说?
“嗯。”墨子卿点点头,“得知三皇姐要下旨让皇姐领兵出征的时候,他们本来是想来送行的,可……因为身体的缘故,他们最终只能让我代替他们前来送皇姐一程。”
“那你刚才为何不去追赶你皇姐?那会儿她才走没多久的。”陌如星拧紧了眉。
“见了面又如何?”墨子卿淡淡地问,“见了面,我该告诉皇姐我父后和贵君病了,他们本来想来看她的,结果不能来便只能让我来了吗?”
墨子卿凉凉一笑,带几丝浅薄的讽刺,“我若说了,皇姐会如何?她能留下来吗?不能。皇命在身,她就算想留也不能留,如果她抗命,那等着她的会是什么?是抗旨不遵,是杀头的大罪。”
陌如星心头一震,被堵得哑口无言。他从未见过墨子卿这般模样,而他向来不会安慰人,所以,他除了心头沉重之外,担忧祥贵君的身体之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们……情况怎么样了?”
“不好。”墨子卿抛得直接。“若可以,他们怎么都会来送皇姐的。”
不好?陌如星心头咯噔了一记。“他们到底生了什么病,可曾叫太医看过?太医都怎么说的?”
“太医?”墨子卿笑得悲凉和讽刺,“叫太医有用吗?姐夫可是忘了,如今这宫里,当家做主的不是我和皇姐的母皇,而是三皇姐。太医都是听三皇姐的,叫她们有什么用?
更何况,自从母皇逝世后,父后和贵君便一直郁结于心,心中哀痛难平,此等心病,又岂是寻常的汤药可以医治的?”
“他们病得很严重吗?”陌如星心中有些担心,“为什么在这之前不告诉你皇姐?”
若知道了,此前,公主无论如何都会去探望贵君,可公主没有去,去了,情况兴许会好些。
“他们怎么可能告诉皇姐呢?”墨子卿摇着头道,用他此生所看所学撒着这世上最大的谎。“他们都不想让皇姐担心,所以一直瞒着自己的病情。皇姐最近也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她有许久不曾进宫看过父后和贵君了。
父后和贵君一直想念着她,挂念她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挂念你们相处是否融洽,有没有闹什么矛盾,现在,她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姐夫,你随我进宫吧,与父后和贵君说说皇姐的事,让他们两个宽心。”
陌如星闻言不禁心中一沉,婉转地推拒道:“我……我进宫……有些不大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墨子卿反问,“如果是之前,皇姐在京中时,你和皇姐进宫确实有不便之处,因为宫中处处是三皇姐的眼线。而现在,皇姐已经出发了,三皇姐又怎可能会提防父后和贵君与你见面呢?”
“我……”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不能进宫的,陌如星想要再出口推拒,可就在他想要说话时,方才还只是站在旁边,不知何时来到墨子卿身后的人竟突然蹿到他身后在他身上连点了几下。
他只知道自己的后背被什么东西用力地“撞”了几下,动作快如闪电,力道重而痛,等他反应过来时,他猛然发现他浑身上下都不能动弹,嘴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墨子卿看着他的眼神里饱含了无数歉意,然后扭头对着府门的方向道:“姐夫,父后和贵君还在等着的,我们走吧,等下我便让人送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