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海期的突破，比陆青想象之中的，还要更加艰难一些。他已经苦修十五年了，而且还是现实时间。算上在星空之外秘境里面的修行效果、在聚灵圣殿内节省的时间，那合计算起来，得有四五十年了。如此之漫长的时间之下，他确实已经早就到达了法相巅峰。但就算是以他这强大的天赋、功法，距离最后的神海期的门缝，还差着一下。不好挤进去啊。不过，尽管还没有完成突破，但是在尝试突破深海层次的过程当中，陆青也逐渐察觉、感受到了神海层次的力量。神海层次的核心力量，在于‘世界’。在法相层次的时候，修士将自身的力量、神魂等最核心的力量，化成了顶天立地的法相。而在神海期，这法相将会更进一步产生变化，以创世神之姿，创立一个世界。当然，这所谓的‘世界’，之所以要被打上引号，是因为其本质上并不存在于真实，而是存在于修士的身体之内，是精神与物质的结合。在体内构建出一方小世界，不管这个小世界再怎么简陋，都至少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世界’了。而这，就是所谓‘神海’的力量。法相的力量，来源于绝对凝结的力量，表露的外在形象就是法相之身；神海期的力量，来源于原始的世界，而这世界，就是修士自己所构建而成的。而陆青，现在就卡在于自己体内、构建那个独属于自己的世界上了。这个难度是不低的。他此番闭关苦修，将自己在法相层次的修为，打磨至巅峰圆满，花费的时间并不多，也就前面三分之一的样子。剩下的时间，他全都在做这样的尝试。进度不是一点也没有，但却是水磨工夫。构建起来的世界，总是在有个雏形、搭建起来一个框架之后，就又迅速崩塌了。整个世界，就好像是一个没有支柱的房子一样。当陆青全力催动自己的力量，在勉力支撑的时候，这个‘房子’尚且还能够维持得住，不会倒塌，但只要他一放手，马上就塌掉。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神海期修士之所以强大，是在于其构造起来的内世界，可以成为催动修士力量的内在驱动力，是力量的核心、力量的来源，而并非是什么手段。那陆青现在，架构出来的内世界，还需要自己全力维持，甚至在维持的时候，几乎要牵扯他全部的精力，根本没有办法再施展什么别的手段用于战斗或者干别的事情。这种情况下，肯定不能说是突破成功了。唯一庆幸的一点是，这个所谓的内世界，就算塌了，也并不太会影响到修士本身的安危。不然，久光陆青经历过的这么多次失败，哪怕是他天赋绝伦，也足以宣告他生命垂危了。不过，尽管如此，陆青还是很头疼。这突破，也太难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总归能够算得上是摸到了一些头绪。至少，他已经能够成功的架构出来一个世界了，哪怕暂时没有办法让这个世界自行维持住，可至少也能算是已经看到了曙光。实际上，哪怕只是这种程度的成果，也只是陆青最近几年，才摸索出来的。在此之前，他就跟个无头苍蝇一样。虽然太上经的功法里面，是带有着如何突破神海层次的方法的，然而，这种方法在被掌握之前，虽然能看懂，但跟自己真真切切的学会、并且熟练的掌握，又是两码事。放下纷纷乱的一些想法，既然曙光已经出现，陆青怎么着也得把这一口气给延续下去！直接架构出来一个世界，以自己的力量支持，直至将其完善到可以自行运转，这是太上经之中所记载的、突破神海期的常规手段。但现在，看样子是不行了。陆青也尝试分析过为什么不行。在他的看法之中，这应该是由于修行界的力量，仍然恢复得不足所导致的。力量上线的天花板，仍旧还存在，在这种个天花板下面，以陆青之天赋、功法，也只能说是隐约的能看到神海期的门缝。这种情况下，通过常规手段，支撑不起一个内世界的循环，也并非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但在太上经之中，还记载着一个相对比较另类的突破方法。既然直接架构出来一个内世界行不通，那就从头开始。这个方法的实现途径，是将自己的力量、包括法相在内，全部压缩，尽力的压，直至将其压成一个奇点，然后，再全面的爆发出来。如果成了，那么一个原始的内在世界，就将会被构建出来。这样出现的内在世界，由于是自身发展起来的，而非人力构建，所有自然而然的，天生就会更加完善，不会碰到需要支撑的支柱这种情况，是可以自循环起来的。然而，这种突破方式，也有其天然的劣势所在：危险。陆青之前在几年的时间里面，多次尝试构建内在世界而失败，但几乎没有付出什么太大的代价。这意味着，利用常规手段，突破神海期，应该是比较安全的。就算是失败了，也是构建起来的内在小世界崩塌而已，再重建就好了。然而，通过奇点爆炸的方式，来构建内在世界，那可真的是会玩不好，就把自己给炸死的。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在碰到了措地的失败之后，陆青也没有直接尝试动用这种方法的主要原因之一。然而，现在看来，是不用不行了。当然，之所以做出了这样的评断，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原因，是在于陆青也有仔细的评估自己的身体状态，以及在失败之后，自己是否能够在奇点爆炸之后存活下来。如果真的会把自己炸死，那宁愿不突破，陆青也不会做这种冒险。没有必要的。实在不行，他就动用复活兑换项，出去找几个世界锁，把世界力量的源头再想办法回收一些，将世界力量的上限、天花板，再多扩充一些，总归是能够对于他突破神海层次有很大帮助的。估计再开一两个世界锁之源，他就可以通过正常方式，来构建出可以自行循环的内世界了。更何况，当下，他也没有面临什么非得突破、不突破增强实力就得死的巨大困境。既然如此，如果奇点爆炸这种突破方式的风险是巨大的、甚至是要命的话，那陆青才不会傻了吧唧的非得去试试呢。但……这不是在自检下来，风险完全可控么？对于一般的修士而言，奇点爆炸的突破方式，可能跟之前的大层次突破一样，是失败就会死、起码会重伤、乃至于伤及根本的。但是于陆青而言，一方面是太上经的功法层次高，效果也很好，哪怕是最后创世失败了，也有很好的保护机制，可以让陆青付出的代价大幅度减少。另外一点，就是在于‘最初圣体’这个强大的、融合了许多种顶级天赋的东西，让陆青的承受能力，是无比之强的。这样判断下来，奇点爆炸就算是失败了，也炸不死他，充其量受些伤罢了。而受伤……陆青是不怕的。靠着天赋和功法，哪怕是很严重的伤势，他也能够比较轻松的恢复得上来，无非是要花费掉一些时间罢了。这样评估下来，陆青就准备着手尝试一下了。当然，不是在玉烟山上。玉烟山是自己的老巢，那肯定是不能拿来冒险的。奇点爆炸，本质上就是将自己的力量，极大程度的凝结成一个点，然后全面爆发。成功了，那还好说，爆发出来的力量，将会被控制在身体之内，成为循环的内世界。但如果，失败了的话……失控的力量，爆发出来，那绝对是神海层次的破坏力。这股力量，要是在玉烟山上爆发的话，那别说灵脉之内的人能不能活下来、能活多少了，怕是整个山都能给轰没掉。陆青自己能承受的风险，并不代表陆氏能承受。而且，因为有系统的力量，无偿提供的、免费的优质灵气，几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陆青在突破的时候，也无需去担心外界环境的力量来源的问题，不一定非得要找个灵气浓郁的地方，才能够进行突破。那么，这个选择就很容易做出来了：去东海深处找个地方，不就好了？之前他突破法相层次的时候，所选定那个地方，就挺好的。心念一动，他就直接启程了。……一年后，身处海底的陆青，气息全无。当他所有的力量，从肉身精血、体内的真元、神魂的力量，连带着应当无比庞大的法相之躯，全都被极力压缩，成为了一个微小的、在宏观层面上根本不存在的‘点’之后，他的肉体的外在表现，自然而然就会如同死去了一般，没有任何的生机。而眼下，陆青倒是完全没法去关注自己的外表是什么样了。将全部的力量，都挤压成一个奇点，这说起来容易，坐起来，简直太困难了。一开始都还好说一点，越到后面，这个点被挤压的越小，他碰到的阻力也就越大。就算是以他这种强大的、对力量的掌控效率来说，到后期的时候，也颇有些难以为继的意思。他最后能做的，只能是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力量往奇点里面，硬塞，还得控制着那个已经压缩、封锁了非常强大的力量的点，不要提前爆出来。这怎是一个辛苦了得？在整个过程之中，陆青颇有些心惊胆战的意思，尤其到了最近这段时间，他生怕自己一个没把控好，压制不住了，力量提前爆出来，那就功亏一篑了。还好，甭管再怎么心惊胆战，他总归是做到了。那么，剩下的事情……就看天命如何了。在这一点上，陆青倒是向来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担心。天命这东西……不向着我，还能向着谁？屏住意志，陆青放开了一切限制，然后马上转向，开始操控自己的力量。奇点爆炸，不是任由其爆炸。如果是完全失控的话，那么如此庞大的力量，将会瞬间脱离他的身体，开始向外扩张，最终引起一发犹如核弹降世的剧烈爆炸。那样，只是力量在无序的进行宣泄，跟形成一个具备自循环能力的内世界是无关的。爆炸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本质上，是想要通过这种力量的极度压缩、再向外爆开的过程，模拟世界的诞生，从而自行形成一个具备循环能力的内世界。而在这个过程中，为了使得力量不失控，是不能够让爆炸的影响，脱离肉身的。陆青当下，就是在竭力的控制这一点。这比想象之中的还要更难，但是……他成功了。在他的感知之中，他体内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原本，经脉、血肉、内脏分明的肉身，已经在剧烈的爆炸之下，完全不见了——或者说，其仍然还存在，只是全部融入到了一个完全虚构出来的混沌世界之中。这混沌的内世界，仅仅只能够在他的体内出现。里面，一切都是空的，但却不是那种死寂的虚无，而更像是一切都将开始的萌发状态。这种‘空’，是极具生命力的‘空’。“原来……世界最开始的，是这个样子的么？”陆青心中忽然有了这样一个明悟。将感慨暂时抛到一边，陆青转而开始兴致勃勃的测试自己的力量。法相之躯，仍然可以施展出来，但原理已经截然不同。原本的法相之躯，是自身法相力量，投射到外界的一种具现化。而当下，这法相之躯，更像是内世界的力量，投注在外的投影。最大的区别，就是力量本质的不同了。他操控，不再是真元，而是一种全新的、性质不同的、层次更高的力量。在太上经的记载之中，这种力量，被称为‘法力’。‘法力’这种力量的特性，将会直至真仙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