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果真如此无情？

也许……可惜世间没有也许，就像她对萧逸说的，世间从未有如果……他们赢了妖王，却最终赢不了人间帝王。

皇甫函承的言下之意，擅动皇权者，死！

皇甫函治手握重兵，亦不例外。

他要的，是完完整整的皇权至上。

轩辕素和眸色黯然，“皇上会如何处置少正与六王爷？”

“生或死，全在王妃一念之间。”皇甫函承终于把话挑明。

头，猛然昂起，心，颤抖得不成样子，“皇上的意思是……。。”

皇甫函承冷冷凝笑，指尖轻抬她柔嫩的下颚，四目相对，“莫道红颜无用处，吴王玉碎为倾城。素和何其聪敏，难道还不明白朕的意思吗？”

陡然抽身，在他的唇即将覆上之前。

身子微微打颤，原来已到了绝境。

搓揉着方才触碰过她肌肤的指尖，细滑柔嫩的触觉令他心神荡漾，恨不能立刻将她融入怀中。若非碍于她的身份，早在她昏迷之时他便会强行要了她。

“皇上，我是你的弟媳，也是臣妻，你怎可……”轩辕素和的心底慢慢的嫌恶与鄙夷，皇帝虽然相貌堂堂，与皇甫函治极为相似。但在她眼里宛若恶魔，举止令人作呕。

“那又怎样？”皇甫函承愠怒，“早在朕第一眼见你之时，便心属于你。若非母后偏心，你早该是朕的一国之母，怎会嫁与少正为妻。”

那一刻，她看见皇甫函承眼底的愤恨，对皇甫函治乃至刘太后。

轩辕素和的身子不断挪向门口，突然夺门而出，疯似的逃离。耳边不断盘旋着皇甫函承的话语：【莫道红颜无用处，吴王玉碎为倾城】。【早在朕第一眼见你之时，便心属于你】。

脑子里浑浊一片，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女人的容色果真如此重要吗？若没有这张脸，她是否还是原来的轩辕素和？

心底寒凉，莫怪姐姐说，人心叵测，当真对极了。

午夜飞奔在不属于自己的皇宫里，轩辕素和衣袂翩然，恍若自天上落下的仙子。明眸璀璨，抬眼间惊鸿绝世。

脚步突然顿住，既然皇上不肯释出少正，那么太后……宛若寻到一根救命稻草，轩辕素和忍住周身酸痛，直奔福寿宫。

福寿宫。

清晨的光带着黎明的喜悦，夹杂着迷人的金桂之香，沁人心脾。不经意间，已然入秋，夜间的风早已开始带着凉意。轩辕素和跪在宫外整整一夜，面色惨白如纸。

刘太后睁开眼眸的第一时间，徐嬷嬷便急忙凑上去，“太后娘娘，您醒了，九王妃跪在外头一夜了。”

闻言，刘太后心头一惊，“怎不叫醒哀家，可别教素和跪坏了身子。”忙不迭起身更衣，皇甫函治之事她也有耳闻，只是想着皇帝与其毕竟是亲生兄弟，当会手下留情。而今轩辕素和此举，无异于打破了她对皇甫函承的所有幻想。

看样子，皇帝已然下了狠心。

徐嬷嬷轻叹一声，“王妃娘娘心善，不愿奴婢扰了您休息。”

不多时，宫女便搀着一瘸一拐的轩辕素和走进寝殿。双膝麻木，轩辕素和连站起的力量都没有。几欲行礼，却被刘太后拦住，“莫再跪了，还是快些坐下。”言罢，冲徐嬷嬷道，“快去拿热毛巾，万一积了瘀血是要落下病根的。”

轩辕素和表情扭曲，痛楚的坐下，双腿弯也不是，伸直也不是。钻心的疼痛由膝盖处，迅速传遍全身。冷汗，自额前不断渗出。

覆上热毛巾之时，疼痛感终于稍缓了些。

徐嬷嬷小心为她揉着，一边不忘叮嘱，“这膝盖跪久了便会充血，王妃娘娘您忍着疼，老奴为您把淤血揉散，否则以后可是会不利于行。”

“素和……是为少正而来？”刘太后说着，自己的心却漏跳一拍。生怕听见自己不愿听见的结果，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

轩辕素和未语先伤，容色凄美，“母后，您救救少正吧。”

“王妃莫慌，慢慢向太后娘娘细说。”见状，徐嬷嬷急忙宽慰。生怕她一时情急，言语上含糊不清，误了大事。

“皇上将少正与六王爷一道下狱，将二人列为同等要犯。母后，谋反之罪其罪当诛，望母后救少正一条性命。素和不求少正功名千秋，只愿彼此携手共度一生，哪怕废去王位尊荣也甘之如饴。”轩辕素和潸然泪下。

刘太后的心陡然下沉，最不愿发生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同室操戈，相残的是自己的一对儿子。无论谁死，最痛的莫过她这个母亲。多少年的宫闱倾轧她都熬过来了，而今却要面对手足相残的结局，怎不痛心疾首。

到底，她也被皇甫函承的外表迷惑。原以为皇甫函承善良敦厚，偶尔会有心机不过是为求自保，碍于朝臣乃至萧逸的权势。现在她才明白，他本性如此。多疑、善妒、心狠、手辣！

“如今已是散朝的时候，你去看看皇帝下朝没有。”刘太后冲徐嬷嬷冷颜，心里盘算着该如何为皇甫函治谋求一线生机。

殊不知即便没有今日之事，皇甫函治亦必死无疑，轩辕素和正是第二个理由。

徐嬷嬷颔首，施礼退去。

“素和莫要担心，哀家自会为你与少正做主。”刘太后轻声关慰焦灼不安的轩辕素和，见她默默拭泪，不觉也心酸不忍。

岂料，方出宫不久的徐嬷嬷竟急急忙忙的跑回来，面色的却是惊慌至极。一个踉跄，徐嬷嬷跌跪在刘太后跟前，“太后娘娘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慌？”刘太后从未见过徐嬷嬷这般失措，历经宫中大小诸事，徐嬷嬷早已如她一般淡看世间事。而今这般模样，想必有惊天之祸。

猛咽下一口口水，徐嬷嬷大惊失色，“奴婢方才听议政殿的宫人说，皇上今早在朝上已然下旨，忠义王伙同逍遥王逆谋造反，三日后斩首示众！”

轩辕素和一口鲜血喷涌在地，面如白纸，凄然绝望。

“素和？”刘太后惶然。

“王妃娘娘？”徐嬷嬷紧忙上前。

跌撞着起身，轩辕素和宛若无主游魂，身子晃悠得厉害，“儿媳告退。”言罢，踉踉跄跄的向宫门外走去，直至消失在众人跟前。谁也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死如灰，更没人明白她心中的万千苦楚。

她为他舍弃一身道行，舍弃父亲姐姐，舍弃至高的名位。只为与他白首偕老，自此携手一生。而今换的这样的下场，谁能知晓她的彻骨凄寒，冰冷的绝望？

刘太后痛不欲生，“皇帝果真如此无情？”看样子，她不能再袖手旁观了。